于謙從半空中跌倒在原先困住老道的石臺上,腳下也佈滿了綠光,擡頭一看,顧不上胸口的疼痛,連忙伸開雙手,接住同樣被綠光擊中倒飛過來的尚姬,懷裡的玉人兒臉色蒼白,咳嗽兩下之後嘴角竟然溢出血來,讓于謙心中一痛,兩人聯手多次,尚姬還是第一次負傷。
于謙心底的火騰的一下燒了起來,正要飛身再戰,卻被尚姬拉住,指着洞頂說道:等下,你看。四周的綠光淡了許多。果然,一些凝聚在一起本欲滴下的綠箭又退了回去,看來於謙兩人的進攻分散了這些石像的能量,對面石臺上,一個被困的衛兵掙脫出來,抓住綠幕變淡的機會,向最大的石像扣動了扳機,一枚火·箭·彈拖着火紅的尾焰衝向水洞上方。
原本消沉下去的梵音似乎停止了,石臺上柳老等人也停止了掙扎,所有人都緊盯着那枚火·箭·彈,更近了,就要得手了,于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突然又一尊石像雙眼冒出一道綠光,直射向奔襲而來的火·箭·彈,將其凌空引爆。
“嗐~”彷彿世界盃自己最愛的球隊進球時,在球門外被門將撲出去,石臺上衆人一陣惋惜。于謙卻發現這是一個機會,再一次凌空越出,趁着對方能量消耗正虛弱時,發起進攻,哪怕會被阻隔,也能分散對方的精力,讓石臺上的火力可以發揮出來,亂戰下去說不定會有得手的機會。
顯然,那尊最大的石像已經注意到這個人類帶來的威脅,早有準備,于謙身影剛出現在半空,又是一道綠光從石像額頭竄出,這次更粗更壯,直有將於謙凌空擊碎的架勢。不過於謙這次有了防備,側身閃過後雙腳虛踏,仍保持着向前衝鋒的姿勢,狗·腿·刀對準了這尊石像額頭髮光的源頭。
不想這一向直來直去的綠光,突然轉向,從於謙身後繞過後,又從側後方襲來。于謙不防備還有這招,被綠光擊中手腕,狗·腿·刀也落了下去。靠,我就是用拳頭也要砸碎你,于謙發起狠來,高高舉起拳頭,不過身體卻很快被綠光包裹,在半空中徒然掙扎,再也不能寸進。
于謙的進攻還是給石像的防禦帶來了混亂,綠光對石臺上衆人的控制又弱了一層,這時乒乒乓乓的槍聲和火·箭·彈的嗖嗖聲不斷響起,石龕中那些石像也淡定不下來,雙眼或者額頭不斷有綠光冒出,將半空中的子彈和火·箭·彈紛紛擊落。獸王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又怎麼會放掉這難得的機會,重新鼓起餘勇,梵音再次盛起,有漸漸壓制住綠光之勢。
石臺上衆人抓住機會,在田師長的呼喝聲中保持最大的火力向幾尊石像持續射擊,眼下正是比拼石像能量和自己火力持續性的關鍵時刻,雖然戰場有點特殊,在越南戰場見過血的田師長又如何看不出來,指揮着衛兵們趁着掙脫綠光的限制,接連射擊。毛處長、林峰、柳蓓見手槍火力太弱,打了幾槍不濟事,則趁機從石臺上溜下來,準備去抵近將幾個石像扳倒。
柳老、劉院長和羅教授幾人手中沒有武器,只能緊張地望着正在半空中,像是被困在五指山的孫猴子一樣的于謙,在他們看來,于謙已經完了,半透明的綠光中,只能看到一副骨架還在裡面揮舞着拳頭,肉身已經化了,一股悲憤嗆進柳老鼻腔,兩行清淚落下,於兄弟是不是完了?想想兩人認識到現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除了第一次安排他與尚家比試還稍存私心之外,其它時間自己是完全將其視爲未來孫女婿的,而這位於兄弟,也確實沒有讓自己失望,即便貪圖些小便宜,卻從不是因爲自己,當聽到柳蓓講他過去掙的錢是爲了家鄉建所像樣的小學,在高原上寧可睡在帳篷裡,也不肯去侵佔博嘎爾人的住宅時,自己對他就更加看重了,這纔是行大事者應有的品德,自己也已下定決心,要動用所有的影響力去扶持他,完成他的高原夢想。現在,他真的要把性命丟在這裡了嗎?
被綠光纏在半空中的于謙倒沒有柳老想象的那麼慘,外面人只能看到自己的骨架,實際上肉身子還是在的,不過就算肉身不在了,也不影響大局,自己所有的能力,正是來自於紫王洞裡紫王贈與的這副骨架和歷經千年而煉出的那滴水精,只要有這副骨架在,再長出肉身也不難。于謙觀察着洞裡的一切,盤算着雙方實力對比的變化,相信再多堅持一刻,消耗這尊最大石像的能量,柳叔他們是能夠翻盤的。
忽然間,就在雙方僵持不分上下之際,于謙等人進來時的洞口一陣腳步聲傳來:“老大,老大,快累死我了,咦,這洞怎麼變綠了?”卻是老道一馬當先,揹着一盤網繩領着鄭連長的兵走到洞口。
“二叔,快砸你左手的石像。”同樣被綠光困在石臺上的尚姬高聲喊道,這些石像似乎存在生命和智慧,能夠根據威脅的大小分出不同的綠光對應,因此威脅最大的于謙和尚姬就被格外“照顧”起來。
老道也只是愣了一下,洞裡的景象讓他一時難以理解,不過尚姬喊了兩遍之後,老道終於分清敵我形勢,手中網繩一扔,朝着石像處衝了過去。石像位於老道所在的洞口左側,正處在洞庭正北面崖壁中間的位置,在這些石龕的下方,卻是一道兩三米高的瀑布,哈拉哈河消失,水流就是從這裡流入暗河河道,再重新注入貝爾湖中。老道驚慌之下,沒有留意腳下的苔蘚,正要衝上去扳倒那幾尊石像,腳下一滑四腳朝天摔倒,翻身起來時手裡已經舉起一塊石頭,狠狠朝那些石像砸了過去,跟在老道身邊的兩個士兵因爲背的都是繩網,本以爲趕着來撈寶的,並沒有攜帶武器,也隨着老道舉起石頭砸了過去,隨着嘭嘭幾聲,幾道綠光將石塊擊碎,卻又分別撲向正在靠近的毛處長三人和老道等人,不多時六個人也像是被關進籠子一樣,被綠光籠罩,緊接着一個石像頭頂分出一道綠光,將洞口也封死,後面跟來的士兵又叫又砸,卻也衝不進來了,在半空中的于謙看到,外面幾個士兵碰下頭後,兩個士兵很快拋下身上的繩網轉身,似乎是去叫人了。
老道的加入似乎成爲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洞庭裡已經微弱的綠光閃了幾閃,除了封住洞口的綠光,其餘各處嗖的幾下全部收了回去。于謙胸口再次被重重擊中後,從半空中跌落,順勢翻滾緩解下墜的力量,又趁機抓住地上的狗·腿·刀,喘了幾口氣後一頭扎進河道中,剛纔那綠光的最後一擊,已經重傷了自己的內臟,于謙再也撐不下去了。
洞庭裡漸漸寂靜下來,獸王及長老們的喘息聲已經蓋過了梵音,顯然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石臺上,柳老喜極而泣,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就知道這小子不會輕易死的。田師長和方政委這邊已經癱倒在地,周圍的衛兵們也都柱着槍大口喘息,剛剛被綠光困住,不單單是身體不能動彈,腦力的消耗也是驚人,每個人似乎幾天幾夜未曾睡覺一般,腦袋裡懵懵的,子彈已經打光了,洞庭內對峙的三方均已無力發動進攻。
就在雙方短暫停戰的時候,又一個倔強的身影在雙方的注目下站了起來,正是才被困住不久的老道,只見他雙手高舉着一塊大石,怒目圓睜,搖晃着身子頑強的向前踏出腳步,奶奶的,白瞎和你們呆在一個貨櫃裡一晚上,一點情面不講,今天讓道爺碎了你這怪胎,石塊朝着最大的那個石像頭顱狠砸過去。
打破平衡也許就靠老道這快石頭了,石臺上,洞庭中,衆人都喘着氣盯着老道的動作,暗暗祈禱能夠一舉幹掉那個最大的石像。就在大家的心都提溜起來時,異變突起,石龕下的那個水洞中,如同龍吸水一般,憑空冒起一團兩丈多高的水柱,直接將石塊擊飛。水柱在洞庭裡飛舞盤旋,在老道頭頂又轟然落地,水花四濺,衆人再睜眼看去,老道雙腳亂蹬,身子已在半空中掙扎着,定睛一看,一個兩米多高,幾近透明的巨人正卡住老道的脖子,將其提了起來。
“嗚…”獸王衝着透明巨人低吼一聲,身子卻不自覺的縮了一縮,那雙紅燈籠似的雙眼中,滿是恐懼和疲憊,洞內衆獸均懾於這透明巨人的威壓,伏下身子,腦袋觸地,一聲不吭。
老道雙手扳住透明巨人的拇指,想要將其折斷後逃脫,不想對方的手看似透明,卻比鋼鐵還要堅硬,用盡全力卻絲毫未動,只覺得自己的眼珠子快被憋得冒了出來,雙腳拼命的踢打着對方。遠處的尚姬眼看老道支撐不住,拼盡全力將手中的銀錐擲出,想要解圍,不想對方毫不在意,任憑這銀錐撞到自己腦袋上,又哐噹一聲掉落在地。
剛纔雙方勢均力敵時,正是老道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均勢,而在雙方停戰的間歇,又是老道舉着石頭要砸他的本尊,看來這傢伙對老道恨之入骨,非要置其於死地。
就在老道白眼一翻,慢慢停止反抗時,洞庭四壁又響起洪亮的梵音,洞裡的沉悶和恐懼被這輕悅的聲音一掃而光,透明巨人帶來的壓抑被吹散,衆人心裡一下子敞亮了好多,獸王又恢復了嗎,衆人連忙看去,只見獸王和衆長老正趴臥在石臺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顯然沒有任何再戰的能力了。
河水翻涌,就在透明巨人剛剛出現的地方,衆目睽睽之下,一個滿身金芒的身影出現,聲音正是從這個身影發出,經過洞壁的回聲和放大,輕悅的梵音充滿了整個洞庭。狗·腿·刀從金色身影手中飛出,咔嚓一聲直接正中不遠處那尊又恢復了黑黝黝顏色的最大石像頭顱。
“是于謙,我就知道他會來救我們的。”柳蓓跪伏在岩石上,臉上寫滿了自豪和崇拜。
“你終於肯現身了,我還以爲你要一直拿這幾尊神像裝神弄鬼呢。”金芒退下,現出于謙的真身。
透明巨人在看到于謙從水中出現時已經露出疑惑的神色,隨手將老道扔到一邊,面朝着于謙開始凝神戒備。
兩人就這樣緊盯着對方,像鬥雞一樣轉了一圈,卻沒有動手,而於謙這邊轉完一圈之後,突然又坐下了,就這樣面朝着透明巨人,身體坐直,兩腿盤坐,做出了一個奇怪的法式,只見于謙將兩手拇指對立放平,食指對立垂直,其餘手指交叉,食指對着額頭,拇指對着下巴輕觸一下後兩手分開,手指併攏端放在膝蓋上,掌心向上,雙目直盯着對方。
透明巨人像是看見怪物一樣望着于謙,身體連連後退幾步:“斫龍陣,你怎麼會這鬼方的符咒?”這透明巨人竟然會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