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幾名東區的警察趕到,那個編號081201的冰櫃被再次打開。
“啊嘻”白布掀開的瞬間,崔科長和黃組長雙雙驚倒在地,踢騰着腿拼命往後退。
只見屍體頭顱上所有肌肉和血管組織已經被完全剔光,只剩下一隻光禿禿血淋淋的骷髏,空洞的眼窩望着天花板,牙齒被拔光並整齊擺放,被削下的一片片肌肉組織被分門別類的碼好,像是烤鴨片一般,一隻破爛不堪的網洞絲襪被丟在這些肉片上。
“哇”一名年輕的警員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一股泡菜的怪味很快瀰漫開來,年輕警員的嘔吐引起了共鳴,幾名本就在臨界點的警察先是看看冰櫃上的紅紅白白的股肉組織,再看看地板上這些紅紅白白的嘔吐物,紛紛搶向了不遠處的衛生間。
“主人,他們來過了,樸班長的肉身被他們動過了”走廊的盡頭,一名身着制服的人站在陰影處壓着聲音打電話。
“嗯,來了就好,不必擔心,我已有安排。文隊長,這個週末彌撒班結業慶典,你就不要過來了,就在局裡值班吧”電話那端的聲音未起一絲波瀾,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啊?主人,不過我答應過學員……”
“嗯?”電話那端的語氣變重了些。
“是的,主人,我不參加了”
每逢單月的第一個週末,是新天地彌撒班畢業典禮的日子,照例會在這座名叫玫瑰山莊的莊園裡舉行慶典。現在山莊裡的晚宴草草結束,望遠鏡中,一羣醉醺醺的男男女女正相互攙扶着,急不可待地從一個側門步入地下室。
“真主啊,亞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放了”哈德吉望着一樓宴會廳裡滿地的凌亂衣物,有些不敢相信。
“他們就這樣光着身子去地下室做什麼,禱告嗎?”
“閉嘴,整理下裝備,等會兒你用***掩護我們,我和長樂衝進去,把那個金先生撈出來,你負責開車,我們開到碼頭就撤”。
在前幾天三人急匆匆從樸成珉的公寓逃走時,曾拿到成珉撥出的電話號碼,監控了兩天之後,到昨天下午終於等到了一番通話,並很快定位到這裡,經過半個白天的監控,在中午時分,第一撥客人趕到時,在這座山莊的庭院裡發現了柳蓓傳來的照片中那位金先生的身影,他正帶着一位染了棕發的雍容少婦迎接客人的到來。
“記住,只要我們衝出大門,你就要封鎖住出口,三分鐘之後下去發動車輛等我們過來匯合,卡好時間。”阿梅再次交待給哈德吉之後,帶着長樂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黑夜裡。
這座位於京畿道北漢山深山的獨棟別墅依山而建,雖然豪華氣派,但因爲周圍羣山環繞,位置僻靜,並不惹人注目。別墅修有三米來高的圍牆,但因爲是依山而建,繞到後面山坡上之後,還是容易跨躍到屋頂。而長樂和阿梅就選擇了路線,順利繞進了別墅內部。
也許是首爾區的治安良好,別墅的主人也有充分的自信,建築內部和庭院中除了象徵性地裝了幾部監控攝像頭,並沒有佈置安保人員,甚至連條狗也沒有豢養,這也讓初次執行任務的長樂鬆了口氣。
長樂瞄了一眼正像狸貓一樣攀扶着柱子悄無聲息滑進二層的阿梅,嫺熟的動作讓自己從心底裡佩服,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這個小姐姐就已經離家開始執行任務,這些年爲了尚家立了不少的功勞,卻從來都能找準自己的位置,從不居功自傲,對待自己就像親弟弟一般的疼愛。
就在昨天下午兩人化妝去刮那個韓成珉時,面對着那具冰冷猙獰的屍體,阿梅動作嫺熟地快速的收割着,還不時的指點長樂,在什麼冷凍溫度下割起來最方便,握刀的手勢和下刀的方位等等,似乎是專修解剖學的學姐在對着樣本指導自己的學弟,阿梅的淳淳教誨讓長樂很快忘記了恐懼和噁心,下刀也順暢了很多。
已經摸到地下室的入口處,樓梯間悄無一人,不過隔着厚重的防空鐵門,仍能聽到裡面正播放着狂燥的重金屬音樂,阿梅向長樂做了個隱藏身形的手勢,又在地下室長廊裡仔細確認一遍沒有守衛之後,從揹包裡掏出一枚手雷,這邊長樂連忙也掏出一枚打開保險,兩人一齊用力握住鐵門把手,推開一條縫之後將手雷拋進地下室又迅速捂眼退出。
強光閃過,鐵門上傳來兩聲沉悶的爆炸聲,兩人貓着身子鑽進藏在地下室內的大廳裡,舉槍戒備。
只見大廳內沙發上,角落裡,吧檯後面,一堆堆花白的肉體像蛆蟲一般糾纏在一起,正捂着眼睛痛苦的哀嚎。
“別看了,找人要緊,你負責戒備”阿梅推了下望着眼前糜爛景象發呆的長樂,擡腳踢開一名掙扎着撞向自己的男子,開始在人堆裡尋找那名金先生,而長樂也愣過神來,將手中的***擰上消聲器,凝神戒備。
地下室大廳也就百十個平方左右,不到一分鐘時間,阿梅已經將人堆翻了一遍,哪裡有金先生的影子,環視大廳一遍,只剩下舞池最裡面那幕牆後面了,阿梅擡腳就要過去,就在此時,大廳裡的音箱突然響了起來。
“晚上好,歡迎兩位遠來的貴客,我們已經爲兩位準備好了節目”
“有埋伏,長樂快撤”阿梅不愧是長期臥底,聲音響起就判斷出來中圈套了,招呼長樂的同時,手裡已經夾了兩枚手雷,拔掉保險後拋向那塊幕牆後面。
長樂舉槍朝那塊幕牆兩個點射,正要閃身跳出大廳,鐵門外,突然又響起凌亂的腳步聲,大鐵門上咣咣兩聲,兩顆子彈穿透了鐵皮包裹的大門,在上面留下兩個翻卷着的大洞。
“我來”阿梅擋在長樂身前,又將兩枚***拋到鐵門外,隨手抓起一位赤着身子的棕色長髮少婦擋在身前。“衝出去,跟在我後面,到大門外老哈就能支援我們了”
“既然來了,爲什麼要急着走呢,我們坐下來聊聊?等着你尚家的人過來把你們領走如何?”
長樂身形一滯,對方已經知道自己的底細了?眼看阿梅已經閃出門外,長樂也不敢多待,擡手朝幕牆那邊的角落裡兩個點射也閃出大門。
地下室通往一層的樓梯轉角處,阿梅將那棕發女子頂在身前,已經與對方埋伏在樓梯口的殺手發生槍戰,只是因爲樓梯拐角的影響又處於仰攻的不利地位,雙方乒乒乓乓打個不停,卻再也攻不上去。
“我來”長樂一閃身向上拋出兩枚手雷,踩着一樓的爆炸聲,兩人終於衝了過去,背靠着背退到了庭院裡。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卻發現自己的身上,各有十幾個綠瑩瑩的光點正在閃爍。
“想不到一個普通的大陸女孩,竟然驚動了高原上的大神,連琉球尚家都甘爲鷹犬。這裡山明水秀,鳥語花香,兩位不如放下手中的槍,在這玫瑰山莊小住幾日,等你們的主人來了,化干戈爲玉帛,我們再禮送兩位離開如何?”聲音平靜中帶着一絲戲虐。
“死變態,少囉嗦,我們手上有你的女人,不放我們走的話,咱們就魚死網破。”長樂將手中的***對着阿梅懷裡那個哆哆發抖的女人。
“哈哈哈”二樓窗口的窗簾後面,閃出一道人影,桀驁的狂笑一陣後,又隨意的擺了擺手。
“叮,噗”隨着一聲輕微撞針聲響,阿梅懷裡的棕發女子天靈蓋突然飛起,飛濺的紅白之物粘滿了阿梅和長樂的上半身。而這棕發女子一聲未吭,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一般萎倒在地。
“哈哈哈,現在人質沒有了,兩位可以安心地留下來了嗎?”
“金先生,好手段,留下我們可以,只是閣下想好怎麼應對高原上那位大神的怒火了嗎?”阿梅微瞥了一眼剛剛開槍的那名狙擊手的方位,那女子倒地後,阿梅空出的左手悄悄摸向後腰的位置。
“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了,這裡的殺手不是你們兩人能夠抗拒的……”
“啊…”金先生話未說完,剛剛開槍的那名狙擊手突然捂着脖子從二樓一處藤蔓後面翻身跌倒在庭院中。
“F**K”一名戴着黑色頭罩的殺手罵出一句口頭禪。
阿梅隨後拋出藏在身上的最後一枚手雷,這是她作爲潛伏人員,在陷入絕境時爲自己預備的光榮彈。手雷還未落下,長樂兩人就地翻滾躲開對方的瞄準後,翻手向那些埋伏的殺手連連射擊。而躲在二樓窗簾後的金先生,在第一名殺手跌落時,反應倒也迅速,閃身躲到實牆後面,自己剛剛站立的地方,一顆子彈將整面的雙層鋼化玻璃擊得粉碎。
“樂樂,快跑”阿梅滾到一輛牧馬人後面,邊換彈匣邊低喝道,廳院裡暴露的殺手都被哈德吉的***壓制住暫時不敢擡頭,正是逃跑的好時機。
“好,阿梅姐,你小心,我到門外接應你”長樂也不囉嗦,自己的身手比阿梅差太多,留在後面也只會礙事。
就在長樂剛剛轉移一個車位時,二樓被哈德吉轟掉的那個窗口處,一個黑色的身影,像皮球一樣從窗戶破損處滾出,落到庭院牧馬人車頂後,黑影舒展開身體,一條大長腿自車頂掃下,阿梅見機不對,滾到車底堪堪躲開,而牧馬人的後視鏡卻被這條穿着皮褲的大長腿掃飛。
“噗噗噗”阿梅身體自車尾處滑出,對空盲射幾槍後丟掉打光了子彈的***,掏出匕首向身後狠刺過去,而匕首正對着的方向,剛剛落在牧馬人車頂的那個黑影凌空一閃,躲了匕首的攻擊,落在兩米之外。
“噫?功夫不錯”黑影從大腿處抽出一支一尺來長的長刺狀武器,說的卻是英語。
“作爲女人,你的功夫也不錯”阿梅身形一矮,揮舞着匕首再次朝對方下盤劃去。處於包圍中的阿梅十分清醒,只要和對方混戰在一起,既可以拖住對方,掩護長樂退出去,又讓那些殺手投鼠忌器,不敢打冷槍。
只是這黑衣女子腿上像是裝了彈簧一般,再次凌空飛起後,一個前空翻正好踹在阿梅的後腰處,阿梅吃對方一踢,不及變幻身體,腹部再次被對方踢中,接着胳膊咯的一聲,竟然被對方用膝關節卡住後生生折斷。
“嗯哼”阿梅吃痛,強撐着一甩腿踢向對方的後腦位置。而跑到大門口的長樂看到阿梅被制,只得返身相救。
不想這女子身體竟如此柔韌靈敏,鬆開阿梅之後,像蛇一樣滑進汽車底部,躲開長樂的射擊,不遠處一個仡角里,嘭嘭爆起兩團火花,兩張黑網凌空彈開,將長樂和阿梅罩在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