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城西三十里有武陟山,山上建有書院——名曰武陟書院。
書院立於太宗朝至今已有五十餘年,算是頗具規模,前幾朝暫且不說,因爲那時自書院而出的有名才子佳人寥寥無幾,更別提能名動京師者了。
不過到了仁宗當朝,時光流轉來到了慶曆二年,風水輪流轉武陟書院來了位三元及第的文曲星姓楊名寘,字審賢,同一年在殿試中進士第一名,非但如此楊寘之前便以鄉試第一,國子監、禮部皆第一,聞名一時。
這幾天來,書院山長一邊忙着招待來此地散心的廬州通判夏竦——夏大人,另一邊忙裡偷閒給太上老君上上香,祈禱來年書院能更上一層樓,希望繼楊寘兄弟後,再出幾位奇才...
自從來到書院一連幾日過去了,夏竦深居簡出時刻遵守着自己離京時定下的三條規矩:
不見客、不收禮、不動酒色財氣。
取而代之的是夏竦三不之外的三每:每日沐浴更衣、每日焚香禱告、每日遊山玩水。
恣意縱情於青山碧水之間隨處就飲、放浪不羈,人生旅途中這樣地小小改變在這個特殊時期不無壞處,起碼可以讓夏竦暫時忘卻煩憂,忘卻西夏戰事帶來的恥辱。
就在趙澤一行前往廬州府的同一天,夏竦帶着家丁離開了武陟書院,徒步下山後,縱馬涉水一路東去廬州府。
三十里的路程說遠也近,加之夏竦一行也不急於一時返回城內,縱馬狂奔幾裡後便放慢了速度,一行人優哉遊哉,邊欣賞着途中秀麗的景色、相依的山水,邊指點着江山抒發着感慨,彼此間你一句我一句搭着話,這話頭有意無意地丟給夏竦,省得老爺子悶得慌。
出山後回望來路,鳥聲、獸聲、水聲、風聲、笑聲皆已遁入山中,藉着這個景。夏竦身邊的護衛阿雄說了“老爺,這山中的景色還真是不錯啊,可惜阿雄我笨嘴拙舌的也不會吟詩作賦,不然的話真該說點什麼,記住這個好日子!”
夏竦迎着日光眯起了眼,舒服地聳了聳肩,吐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知道個什麼,就算老爺我也未必能盡知天意,算了跟你們嘮叨這個也無用,既然阿雄你都說今天是個好日子了,老爺我就說上兩句啊,你聽着”
說罷夏竦手捻佛珠,口中唸唸有詞“山勢蜂腰斷,溪流燕尾分,出得陟山腳,來日歸汴京...”
夏日炎炎,遠處官道上晃動着一個豆點般的人影,人影漸行漸近,直到迫入衆人的視野,才引起阿雄的注意。
阿雄估摸着時機適時地打斷了夏竦的興致“老爺,是廂軍的流星快馬!”
聽到阿雄提起流星快馬,夏竦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朝着阿雄所指的方向望去,喘息之間旦見一匹滿身塵土的鬃毛快馬奔至近前,伏在上面的騎士滾鞍落地稟報道:“報大人,廬州馬步軍前鋒營發現一不明之物正迫向廬州城,我奉侯指揮之命特來告之大人,請大人速速回城!”
一驚之下,夏竦出了身冷汗,還以爲山賊又來了,待聽到斥候軍士說是‘不明之物’,心中才稍安下來,細細問道:“是何不明之物啊,可是山賊否?”
斥候軍士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回答:“回大人,那不明之物大若舟船、龐若樓閣,漂浮於空中,雖不似飛鳥一般,但也差之不多,因離地上過高我們不曾發現上面可否載人,不過侯指揮說以防萬一請大人速速回城同知州大人商議此事!”
聽到這夏竦心裡有了數,一揮手“好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斥候領命再次飛身上馬,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