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怕死,諫院的歐陽修不是哭喊着要進宮面聖嗎,被內侍攔了下來,說是他什麼時候不哭了,再放他進去,可是歐陽修是個倔脾氣,眼淚斷了線般的掉着,愣是哭了一個晌午,才紅着眼睛進宮去了。
見到陛下後先是一頓慷慨陳詞,接着說了一件事,讓陛下很震怒,說是西夏使節李文貴在汴梁地震的第二天,走上了街,並放聲大笑,據路人講李文貴大笑不止,惹得路過的百姓異常憤怒,差點將此人暴打一頓,扭送開封府,幸好李文貴跑得快,這是他親眼所見。
仁宗生了半天的悶氣,本想命人把李文貴傳進宮中質問一下,如果屬實就刺面趕出汴梁,派出去的內侍都走到西華門了,被站殿的侍衛追了回來。
歐陽修的意思是,李文貴絕對會矢口否認,打死也不會承認這事,反倒會讓他有機可乘向仁宗進諫,說是有意跟大宋講和,那他的一番心血就白費了,歐陽修不是來做和事老的,他是來激怒仁宗的,要仁宗堅定信心跟西夏開戰,直到把元昊一黨徹底剷除,掃平河西,恢復河套地區的控制權,所以才力勸仁宗不要質問李文貴,只是派人盯着他記錄下他的一言一行,留下觀察就知道此人來汴梁到底是幹什麼了。
仁宗倒沒想得太多,覺得歐陽修講得也有道理,現在汴梁都夠亂了,西夏的事,他暫時沒空去考慮。
呂夷簡想着想着走了神,片刻後,才冷靜下來,理順了下思路,覺得要想讓姚仲孫乖乖的聽話,就得找人幫忙,環顧朝中的大臣,樞密使杜衍這個臨時掛名的倒是可以拉過來,儘管長久不了,可是能夠一用。
另一個就是御史臺的人,賈昌朝雖然去了河北路代天巡視,失去了一大臂助,但是王振拱這個老御史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叫人隨便透露點消息給他,搬弄點是非,相信姚仲孫便會如熱鍋上的螞蟻,洗也洗不清。
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呂夷簡微笑着,望了望樹梢上一蹦一跳的小鳥,彷彿姚仲孫就是他鼓掌中的一粒沙,任他神通廣大也逃不出去。
翌日,帝都汴梁,天下的中心。它巨大的城郭在朝陽下泛着古銅色的光澤,劫後餘生的九扇城門象巨獸一樣吞吐着天下匯流而來的人力與物資,也匯聚着野心與夢想。許多人看到城牆上的汴梁二字,便已感到滿足,而有人卻希望能俯視那重重樓闕,至高皇權。
三年了,終於可以回京了!
京東路轉運按察使沈邈沈子山踏上了回京之路,那一天他收到了吏部的調令,便連夜動身,都沒來得及辭別應天知府明鎬、以及朝夕相對的同僚,只是留書一封叫下人代爲轉呈。
沒辦法這是密令,陛下叫自己回京覆命,順便聽一聽京東路的情況。他心裡早已有了計較,知道該如何答覆陛下,如何叫陛下放心。
“天真冷啊”
沈邈裹緊皮襖,朝風雪中望去,只見前路渺茫,道路上一片雪影,不見半個行人。
“哎,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雪滿山,此心茫然,停杯投箸不能食,紅顏安在,紅顏安在!”
沈邈閒來無事,獨自唸叨着心事,排遣着連日來行路的苦悶之氣,他端坐在馬背之上,半睡半醒回憶着在應天府郊外遇到的美嬌娘:蘭珏兒的情形。
馬蹄陷入雪中,發出悅耳的聲音,畫面一轉紅顏知己蘭珏兒手撫素琴躍入眼簾。
那是入秋時的事,他獨自一人漫步在清新的郊外,牽着馬緩緩而行,身邊只有一罈美酒,一盞玉杯。
清晨的陽光,輕撫着大地,略帶幾分寒意,透亮的水珠偎依在花瓣上,冷香襲人,跟浮在半空中的寒煙一樣,朦朧得讓人心醉。
走過田野、走過樹林、走過不知名的野徑,峰迴路轉,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小溪邊,這裡環境清幽美得如同吳道子的水墨畫,青山、綠水、飛瀑、鳥鳴,一葉落而知秋。
馬兒低頭飲水時,沈邈看到了滿山的紅葉、看到了雨後的彩虹,隱現在半山腰。
林中閃出幾隻長臂小猿,它們攀在枝頭上嬉戲着,時而發出嗷嗷的鳴叫,時而倒掛枝頭去撈那水中的游魚。
忽然,一道白光閃過,跳出一隻小獸,穩穩地落在溪邊,影定時,沈邈發現那是一隻肥頭肥腦的狸貓?
“着實有趣!”
沈邈彎弓搭箭,射了過去,眨眼間木箭飛過了小溪,呼嘯着落下來,眼看着就要射到那隻肥貓,只聽對岸林中有人呼喚道:“小胖你在哪啊?”
肥貓聽到主人的呼喚,一轉身的功夫,堪堪躲過了箭矢,撿了一條命。
林中人影晃動,一個豔麗的女子風情萬種地出現在小溪邊,柔軟的抹胸內隆起兩團白雪,讓人垂涎欲滴,小胖見到這個女子後乖乖地跑了過去,撲入她的懷裡。
“真不乖,你跑這來作甚?”豔麗的女子親暱地掐了一把小胖肥嘟嘟的屁股。
小胖舒服地眯上了眼,將頭埋在女子胸前的溝壑裡。
小溪清澈見底,到對岸只有十幾步的距離,沈邈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幕,他的心躁動起來,口中的津液流出了嘴角。
一見鍾情,愛就是這麼奇怪,說來就來,沈邈忽然有了種佔有此女的衝動,這是原始的慾望還是唐風依然,不這不是唐風,是宋朝文人特有的風氣,沾花惹草沒什麼不好的,這也是一段值得稱道的佳話,特別是能獲得一個美豔無邊的小嬌娘的垂青更是人間幸事,想到這,他終於打定了主意,這、這纔是他朝思暮想的紅顏知己啊,一定要追到她。
美人、醇酒
自從結識了柳永,沈邈也變得風流起來,雖然已過而立之年,雖然已經有了妻室,可是紅杏出牆並不是女人的特權,他也要嚐嚐風流的味道,也許是甜的,也是酸的,也許根本嘗不出味兒來。
秋蟲嘆、更籬落,雨壁、風燈,雲低翠帳,煙銷素被,籤動重幔。
沈邈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想要的佳人,儘管不是蘭珏兒,而是蘭珏兒的主人張溫卿,這也不錯,張溫卿是應天府的名角,風流寡婦,一般的富商想一親芳澤不知要花多少銀子,哪像他只送一首豔詞,就將此女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