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起兮夏葉飛,夏日落兮夏日暉,夏日遲遲猶可至,客子行行終不歸...卜卦、算命、求姻緣,一次十兩,有緣者請坐”
這是廬州城西土地廟前近日最爲流行的一句臺詞,這句臺詞出自一位算命先生,此人自稱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卜卦畫符、驅鬼捉妖樣樣精通,不過這位先生有個毛病,那就是如果跟你沒緣就算你出黃金百兩他也不會理你。
且說這一日,也就是趙澤啓程的前一天,一個風塵僕僕的江湖人士來到這位算命先生面前,一抱拳躬身坐下,拍出十兩銀子“先生,灑家歐陽春,路過此地想求上一卦,敢問先生可知我今年的運程如何?”
說罷咋嘛着兩隻黑豆眼盯着這位有點文弱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也盯着他,瞅了瞅他的面相、識了識他的風骨,吧嗒吧嗒嘴從桌上拿起一隻破毛筆在嘴裡沾了沾,潤溼後在桌面上寫了一個字“滾!”
“你?”歐陽春一看,心裡這個氣,真想立馬抓起這個活的不耐煩的老夫子狠狠地給他兩拳,可是轉頭一想自己眼下官司纏身,被逼無奈流落此地,本想找個保家護院的營生賺點錢,逍遙自在地過上幾年,哪知人不順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縫,廬州府雖然不乏有錢有勢的老爺、財主,可是他就沒遇到一個肯僱他的,後來身上的盤纏告罄,又聽說土地廟這來了個活神仙,本打算用身上僅剩的這點銀錢駁上一駁,討個好的去向,哪知被人罵了個滾字,你說他能不氣嗎。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歐陽春把拳頭攥得咯咯直響,心說今個你要是不道出個所以然,定要你嚐嚐灑家的拳頭。
“老夫,每日勤練華佗祖師所創的五禽戲,至今已有三十幾載,耳聰目明、身康體健何來病哉!”算命先生洋洋得意地回答道。
“喲”歐陽春一聽這老夫子嘴上的功夫倒還真厲害,若不是看在你老鼻子老眼睛的份上早打你了。
“這位施主,老夫已經給你指明瞭方向,你何故還賴在這裡啊,難道說老夫講的還不夠明白嗎?”算命先生把毛筆一丟,兩隻手揣回袖籠內,背靠在一棵老樹上看着對面這位漢子作何反應。
“你?”歐陽春搖了搖頭,總覺得這老夫子話裡有話,只是不知他是什麼意思,不行我還是得問個清楚明白,想到這歐陽春翻了翻黑豆眼問道“請先生明示,那字作何解釋,莫非在戲弄灑家”
算命先生搖頭說“水裡滾一滾、浪裡滾一滾,實在不行刀口上滾一滾,施主以爲如何?”
“這個?”歐陽春心道莫非他知道我是走江湖的,可是我哪裡像啊,這身衣裳還是前些日在人家後院借來的。
“莫非施主不滿意老夫的指點!”算命先生顯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那倒不是,怎奈先生你不知灑家的難處,灑家已將全部的銀錢都給了先生,灑家已沒了銀錢盤纏,你叫灑家如何去水裡、去浪裡,還有刀口上,灑家是個老實人想幹個本分的營生,不知先生可指條明路否!”
“上天有路、入地無門,你是要上天還是入地?”算命先生問道。
“上天?入地?”歐陽春撓了撓頭,心說你個老東西,故意戲弄灑家爺爺。
說罷勃然大怒,一把抓起算命先生舉手便打,簸箕大的手掌掄起來帶着風聲眼看着就要出人命了,只聽背後有人喊道“壯士,勿要傷人,老人家也是混口飯吃”
歐陽春一聽背後有人幫腔,一擡手丟了算命先生轉身朝那人望去,心說肯定是一夥的,今個灑家爺爺豁出去了,先打死你個騙人錢財的市井之徒。
待歐陽春轉過身定睛望去,只見對面五步開外站着一年輕有爲的小哥身後跟着四個粗壯敦實的軍爺,一個猴精似的小廝在耳邊跟他嘀咕着什麼,那小哥聽後笑嘻嘻地抱了抱拳,問道“壯士,這位算命的老人家我看你還是放過他吧,先不論他說的對錯與否,壯士不妨權當一笑可好”
歐陽春雙眼一瞪,本想喝道‘你是哪根蔥、滾開’,可是人家稱他壯士,對他甚是恭敬,這還不止,瞧對面這位小哥的打扮,應該跟那算命先生不是一路的,既然如此,歐陽春只好強忍着怒氣說道“這老兒騙了我十兩銀子,還罵我滾,小哥以爲如何?”
未待歐陽春對面的這位小哥開口答話,算命先生一步竄了出來,捋了捋花白的鬍鬚說道“歐陽施主,老夫之前說的句句屬實,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這位小哥是否願意僱你保家護院!”
歐陽春先一驚旋即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憂,不太自然地指了指算命先生的鼻子“你...你還敢戲弄灑家不成”
算命先生瀟灑地一笑,並不理會歐陽春,轉身後身形一抖、眉目一聳,眉宇間兀自流出一道超凡脫俗之氣,接着朝幫他解圍的小哥拜了拜“老夫吳亮,能在今日得見趙公子,實乃三生有幸,如蒙不棄可否借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