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對你們幾個,也算是盡心了。”
昭陽帝很無恥地擺出慈父的模樣兒情深嘆息。
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得多麼擔心兒子終身大事的好爹呢。
公主殿下好懸沒問問這親爹,怎麼好多年都忘了給她二皇兄挑個正經媳婦兒。
“那,那今年宮裡頭,就沒有陌生人了麼?”說起來昭陽帝要真的忍住了不廣納後宮,那長樂就覺得自家皇帝爹真的完美得不得了了。這麼多年,她看着一波波新人入宮,看着她們得寵之後就悄無聲息地淹沒,其實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看到新鮮的美人笑靨如花地靠在昭陽帝肩膀招搖的時候,她總是一瞬間討厭一下對自己很好的父皇。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小白眼狼,因爲昭陽帝對她一直都最爲寵愛,天上的月亮都願意給她摘下來,她卻討厭他了,總是很糾結。
現在最後的糾結都沒有了,公主殿下忍不住從趙皇后的懷裡鑽出來撲到昭陽帝的懷裡使勁兒蹭着自己的小腦袋哼哼唧唧地叫道,“最,最喜歡父皇啦!”她開心地在昭陽帝的懷裡打滾兒,眉開眼笑的。
昭陽帝臉上的笑容帶着幾分嘆息。
看起來這小東西的心底,大概也因從前舊事,有幾分難過。
他伸出寬厚的手掌,摸了摸長樂的頭髮。
他也不去問長樂爲什麼最喜歡自己。
昭貴妃就鼓着臉看着,見自家倒黴閨女在昭陽帝懷裡撒嬌,頓時偏頭冷哼了一聲。
“多給順王兄挑幾個,他是不是很願意啊?”長樂得了便宜就賣乖。
只是她小心眼兒覺得順王好色無恥,然而昭陽帝心底,願意聽話急皇帝之所急願意爲君父分憂的順王算是一個好兒子了。難道聽話懂事溫順的兒子不喜歡,去喜歡梗着脖子和自己說話的純王不成?
想到純王,昭陽帝都要氣死了。
太子不要側室,那是因膝下已經有了嫡長子,太子妃還懷着第二個,昭陽帝懶得管。
可是純王,正妃也不娶,側妃也不納,老父好容易關心他一下,想着叫他至少生個兒子叫自己有後,這倒黴兒子竟然不知好歹斷然拒絕還振振有詞,誰心裡不生氣?昭陽帝心裡可沒有想過皇家皇子有什麼守身如玉的想法。
不娶正妃,賜下側妃,這是君父對純王的寵愛。
可是純王也太……哪怕你要了這美人不用光看着,給了皇帝陛下這個面子也好哇!
“說起純王,這小子一顆心也不知什麼做的。”昭陽帝就忍不住與昭貴妃抱怨,見昭貴妃不理他,頓時就感受到十分的傷心,垂頭摸着長樂的小腦袋與閨女抱怨道,“你二皇兄簡直不知好歹!朕給他側妃,難道不是看重他的意思?怎麼就不及你三皇兄聽話?”
叫昭陽帝說,這就是反骨!
“二皇兄正妃嫡子還沒有,先來個側妃多難看,難道您想叫他生個庶長子以後王府生亂?”長樂見昭陽帝對純王不滿,是知道這親爹一向不大喜歡純王的,就對着手指撇嘴說道,“誰家的女孩兒不尊貴呢?若以後我嫁人,駙馬家先有個得寵的妾室長子,您心裡能捨得?”
“渾說什麼?!朕宰了他!”尚了自己的心肝兒還想納妾,做夢呢?昭陽帝頓時殺氣騰騰了。
“您瞧,父皇愛我的心,就如那些父親愛着自己的女兒心是一樣兒的。況且若二皇兄有心,早就納側妃,還用得着父皇幫襯?願得一心人,若二皇兄真的有這樣的心,那多好呀。叫我說順王兄既然覺得無所謂,喜歡美人,您就多給順王兄幾個好了。”
左右那王八蛋順王要娶的是楚家女,長樂纔不管楚家女對上幾個側妃呢。
“你說得倒頗有道理。”昭陽帝若有所思地說道。
他見長樂搖頭晃腦彷彿被自己誇讚得美滋滋的,就忍不住笑了。
“咱們長樂都知道這些道理了。”
“跟在姨母的身邊兒,總能學出許多道理。”長樂笑嘻嘻地說道。
昭陽帝頓時就醋了。
怎麼哪兒哪兒都有趙皇后呢?他急忙問道,“你跟在朕的身邊時間也久,有沒有學父皇身上的優點幾分哪?”他雖然是在詢問,可是一雙眼睛發亮,顯然是期待自家閨女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公主殿下咬着自己的指尖兒想了想,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什麼?”
“喜歡美人兒就是跟父皇學的!”長樂覺得自己總是要遠離林如初,卻總是被美少年一個美麗的笑容給勾回來撒不開手,這絕對是跟自家喜歡美色見了美人兒就腿軟把閨女往地上摔的父皇學的。
昭貴妃聽到這裡,頓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昭陽帝默默地抹了抹自己的老臉,看着閨女期待繼續被讚美的臉。
如果這不是親閨女,真的很想吊起來打啊!
“說得真是太好了。”昭陽帝熱淚盈眶了,也不知是被感動的還是被氣的。只是他見自己與長樂說話,昭貴妃此刻聽着聽着就展顏而笑,那面上的冰霜都淡去了幾分,神色緩和,心裡倒是一鬆,摸了摸長樂的頭溫聲道,“去和你姨母坐着去。”
恕皇帝直言,再叫倒黴閨女坐在自己身邊,說的不皇帝陛下就要大逆不道……
就要施展一下嚴父的威儀了。
長樂見自己屢次得到了昭陽帝的誇讚,美得都要上天!她眉開眼笑地從昭陽帝的懷裡爬出來湊到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此刻深深同情皇帝的趙皇后的面前獻寶道,“姨母姨母,長樂是不是特別優秀?”
“再沒有比長樂更可愛的人。”趙皇后這話才說得一點兒都不違心呢。
看到昭陽帝那張糾結得要死的臉,真的蠻開心的。
只是趙皇后也看出昭貴妃在自己面前不自在,心裡想到她爲難的緣故,倒是輕嘆了一聲,憐惜昭貴妃在自己面前十分辛苦,就對笑得美豔無比的倒黴表妹溫聲說道,“天兒都晚了,你也該和陛下回去,長樂留在我這裡就好。”
“我陪表姐睡吧?”昭貴妃頓時就漲紅了臉。
她總是不願意在趙皇后面前把昭陽帝拉走的。
昭陽帝卻急忙笑着說道,“有長樂在,皇后的牀哪裡有你睡的地方,你跟朕來,朕有話與你說。”
他如今十分之不願意昭貴妃與趙皇后睡在一起。
“去吧。”趙皇后覺得昭陽帝這話說得好。
這皇帝陛下不和昭貴妃在一處,她日後怎麼能再收穫一個小小的軟乎乎的孩兒呢?
趙皇后知道昭貴妃如今聽了自己的勸已經不再束手束腳,如今就希望昭貴妃再次有孕。不管生下的孩兒是公主還是皇子,那都很可愛不是?更何況昭貴妃爲她做得足夠多,趙皇后不想再因那些所謂的顧忌與利益,叫昭貴妃爲自己犧牲。
犧牲太多,趙皇后心裡難受。
“我……”
“去吧。”趙皇后笑眯眯地說道。
她對昭陽帝本就沒什麼情分了,當年的一點夫妻之情,早在昭陽帝爲了楚賢妃上躥下跳的時候就已經煙消雲散,如今只不過是想坐穩皇后之位,靠着太子尊榮一生。她與昭貴妃並沒有矛盾,因此覺得昭貴妃覺得對不住自己完全沒有道理。
她就算要恨,也該去恨楚賢妃是不是?
見昭貴妃還是有些遲疑,趙皇后正要笑着再勸,卻沒有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這腦子裡纔想到楚賢妃,就聽見楚賢妃嗚咽的哭聲從宮門外傳來,之後許多宮人的哄勸聲,凌亂的腳步聲還有女孩兒隱隱約約的哭聲都傳了進來。
趙皇后微微一怔,對身邊心腹宮人使了一個眼神。
那宮人點頭,腳下無聲地往外頭去了。
“怎麼回事?賢妃在哭?”昭陽帝聽到這麼熟悉的哭聲,皺眉看向宮外。
他覺得腦仁兒疼。
前兩天才在御書房聽完楚賢妃的哭聲,昭陽帝此刻一聽到這哭聲就覺得很煩惱。
皇帝陛下這後宮就這麼艱難,非要叫賢妃天天哭着上門?
他眉宇之間都慢慢地擰緊,纔想起身看看外頭到底怎麼了,就見幾個宮女快速地引着幾個女子進來,當首的一個正是隻穿了一件雪白裡衣,滿面淚痕的楚賢妃。她哭着衝進來,看了上頭的趙皇后一眼,目光就落在了昭陽帝的身上。
看到昭陽帝握着昭貴妃的手,楚賢妃的眼底生出不敢置信與傷心。
帝王臉上帶着幾分討好的笑意還未散去,那眼中的小心翼翼,顯然不是給自己的。
“陛下!”她喚了一聲就撲倒了昭陽帝的腳下,擡頭露出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她生得本就十分秀雅,此刻臉色蒼白羸弱,實在是可憐極了。
她的身後,幾個正是花期俏生生的美人兒同樣哭哭啼啼地跪在了宮中。
長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見這都是楚家女,就撇了撇自己的嘴角,哼了一聲。
楚賢妃一向無視趙皇后的,趙皇后也並不在意,只是見楚賢妃此刻狼狽不堪,還溫聲對一旁侍立的宮人說道,“賢妃病弱,穿成這樣兒就出來,夜風也凉,若病了可怎麼好?心疼的還不是陛下?去,給賢妃披件衣裳。”
楚楚可憐?
她非給她套上個殼子不可。
趙皇后怎能允許楚賢妃此刻柔弱無助,搶了昭貴妃的風頭。
雖然昭貴妃越發得寵,然而趙皇后還是不會忘記,這楚賢妃當初可是昭陽帝真愛來的。
得了她的吩咐,一旁的宮女急忙上前,將一件毛茸茸黑漆漆其實據說是黑狐皮特別值錢華貴的披風劈頭蓋臉地就蓋在了楚賢妃的身上,叫那隱隱露出的香肩雪膚全都消失在皮毛之中,趙皇后就對昭陽帝笑道,“賢妃莽撞,只是陛下也不該忘記叫賢妃多穿些啊。”
“賢妃娘娘現在是病好了……”長樂就要擠兌楚賢妃,卻被笑眯眯的趙皇后捂住了嘴。
她知道姨母不許自己參合後宮,氣哼哼往趙皇后的懷裡鑽。
其實她覺得,自己都可以保護姨母和母親了呢。
“皇后想得周到。”
此刻昭陽帝的心裡絕對沒有看見楚賢妃楚楚動人露出幾分晶瑩膚色什麼的心裡憐惜,皇帝陛下的臉都綠了,看着從楚賢妃那長長的裙襬之下探出的小小的雪白的小腳,他只氣的渾身發抖。
那個什麼……再是後宮,這到處也都有宮中禁衛的,莫非楚賢妃就是這樣招搖過市地從自己的宮裡跑到了趙皇后的宮中?穿個衣裳穿個鞋就那麼浪費時間?非要叫人都看見她這般袒露的模樣兒?
侍衛們都是青年男子好不好?
天可憐見的,人家侍衛大人們突然撞見楚賢妃只穿着裡衣的模樣兒,也嚇壞了好吧?
“你起來……”昭陽帝對自己的妃嬪到底多了幾分忍耐,命一旁的宮人去給楚賢妃尋雙鞋子來。
“陛下。”楚賢妃哭哭啼啼。
昭陽帝心中輕嘆一聲,目光落在含笑溫煦的趙皇后的身上,微微一怔,迎着楚賢妃朦朧的淚眼有些不悅地問道,“你怎麼沒有給皇后請安?”他的目光嚴厲,甚至帶着幾分失望地看着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子。
他千方百計想要轉圜楚賢妃與趙皇后之間的關係,刻意冷落她,敲打她,就是想叫她這沒兒沒女的嬪妃不要在自己駕崩之後落得個淒涼的下場。
可是楚賢妃這是在做什麼?
他那麼用心爲她籌謀,可是她卻在對趙皇后依舊看不起?
當他重責楚家女眷到底是爲了誰!?
“請安?”楚賢妃迎着昭陽帝那雙嚴厲的眼睛,見他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只知道叫自己給趙皇后請安,氣得眼淚都噴出來了。什麼請安,給誰請安?皇帝是不是忘記,想當年……想當年當她剛剛入宮的時候,他不是這樣說的呀!
那時趙皇后還沒有如今這般規矩寬泛稀鬆,一向是要妃嬪來自己宮中請安的。
楚賢妃才入宮,畏懼趙皇后與其他妃嬪對自己的排擠,因此裝病。
那曾經青年的帝王是用怎樣憐惜的表情,對她裝病不去皇后宮中視而不見?
那個時候,他甚至是提她出頭,抵禦趙皇后對自己的種種刻薄的。
盛大的寵愛與驕縱彷彿還在昨天,可爲什麼一轉眼他就變了?變得不耐煩,變得嚴厲偏心,甚至叫她要在趙皇后面前卑躬屈膝?楚賢妃心中劇痛,只覺得面前的這個中年男子是這樣的陌生,捂着嘴踉蹌地起身哭道,“陛下怎能這樣對我?”
“去給皇后請安!”昭陽帝的聲音越發嚴肅了起來。
換了旁人,如嶽美人,昭陽帝纔不管她有沒有得罪皇后,以後怎麼死。
可楚賢妃到底是自己寵愛過的女子,衝着舊日的情分,他總要給她一條活路。
只是帝王見楚賢妃那精緻的眉眼兒之間含着對自己的幽怨,心裡被四個大字無限地刷屏了。
不知好歹!
比起純王的不知好歹,楚賢妃這種不知好歹,簡直叫昭陽帝滿腔的關切與在意都成了笑話!
“喂,給我家表姐請個安,你能死啊?我就說楚家一窩子女人怎麼就敢那麼放肆,原來是有你這個賢妃在後頭給她們仗腰子!只是你給本宮記住了!你是妃妾,表姐是皇后,做妾的就得明白自己的身份!你以爲你是誰啊?!”
昭貴妃最見不得楚賢妃怠慢趙皇后,頓時橫眉立目。
“宜華……”
“陛下要庇護她麼?!”才笑得帶了幾分親近的昭貴妃頓時就要翻臉。
她的脾氣一向剛硬,昭陽帝哪裡敢叫她對自己惱火,這方纔選秀的氣兒才消呢,急忙握着昭貴妃的袖子……因貴妃娘娘惱了,已經不許皇帝陛下握着自己的手了,昭陽帝低聲細氣兒地就安慰道,“宮中的規矩,朕怎麼會無視呢?楚家女眷,朕不也罰了她們麼?”
他見昭貴妃臉色微微鬆動,吐出一口氣,看向楚賢妃。
他的目光筆直,完全沒有一點的輕忽,楚賢妃心如刀絞,卻知道了他的意思。
“給,給皇后娘娘請安。”她忍着屈辱,給趙皇后福了福。
昭貴妃頓時哼了一聲。
“給,貴妃娘娘請安。”見昭陽帝想要再次開口,楚賢妃已經不想聽見從這個男人的嘴裡說出別的女人的名字與吩咐了,哪怕身後楚家的女孩兒都在看着,她只覺得屈辱無比,臉上火辣,卻還是俯身給昭貴妃請安。
昭貴妃位份比她高,她自然該請安的。
幾個陪着她一同前來喊冤,想着這位傳說中聞名帝都盛寵加身的姑母來爲家中母親伯母做主的楚家女孩兒,看着楚賢妃這被趙皇后昭貴妃姐妹壓制得擡不起頭來的模樣,那美麗的臉上都露出震驚之色。
傳說中的盛寵與帝王的愛重呢?
怎麼看起來頭一個看楚賢妃不順眼的就是昭陽帝?
莫非從前的恩寵都是這姑母自己吹出來的?
幾個女孩兒頓時就驚慌了起來,那因楚賢妃盛寵而生出的無所顧忌矮了幾分,哪裡敢在昭陽帝面前放肆,急忙紛紛跪下給趙皇后昭貴妃鄭重請安,規矩得不得了。她們這樣急切畏懼地跪下,楚賢妃的眼淚一點一點地流出來。
她在楚家女面前的種種尊貴,都被昭陽帝親手給打碎了。
“坐吧。”昭陽帝卻並不明白當楚賢妃請安的時候有外人在和沒有外人在的區別,或許皇帝看到了那幾個楚家女閃爍的目光,卻並未當做一回事兒,見楚賢妃一雙水眸哀怨地掃過自己,他忍不住心中苦笑。
他不明白自己。
爲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哪怕楚賢妃這樣委屈地看着自己,卻都提不起想要哄她開懷的心情。
他也不想知道。
只因想一想,都覺得心生惶恐。
趙皇后宮中宮人一向守禮,就算楚賢妃無狀,這大晚上的就闖入趙皇后的宮中哭鬧,可這些宮人還是低眉垂目地送上了香茶點心果子放在楚賢妃的手邊,趙皇后見楚賢妃茶也不喝,只癡癡地看着昭陽帝,摸了摸長樂的頭。
她聽到小姑娘小小聲兒地說道,“討厭。”
誰會不討厭楚賢妃呢?
若沒有楚賢妃,她安安穩穩地當着自己的皇后,哪怕昭陽帝有一二寵妃,卻都不能撼動自己的位置,也不會叫昭陽帝癡狂到爲了等她的兒子出生多年不立自己所出的嫡長皇子,更不會叫自己的表妹也攪和到這後宮紛爭之中。
她垂了垂自己的眼睛,聽見自己的聲音開口問道,“賢妃不是病着?這是好些了?”
楚賢妃一向愛裝病的,此刻聽到趙皇后的話,頓時咬牙。
她聽出來了,這是在諷刺自己。
這是趙皇后見她與昭陽帝之間起了齟齬,因此在看戲,在嘲笑她。
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
若是當年趙皇后沒有將自己美豔無雙的表妹送給昭陽帝固寵,她早就被自己踩在腳底下了。
她一把將身上熱得要死的狐皮摔在地上,也沒有去看昭陽帝難看的臉色,霍然起身衝到了昭陽帝的面前。因她素日裡在昭陽帝面前一向如此,此刻也不覺得什麼,只含着眼淚質問道,“再沉的病,也叫陛下給氣好了!臣妾只想問陛下,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奪了楚家女眷的誥命!”
“賢妃。”昭陽帝見她對自己尖聲質問,頓時也惱火起來。
“陛下將我的臉放在哪兒了?”就是衝着她的體面,昭陽帝也不該肆無忌憚地奪楚家女眷的誥命,重棍加身的呀!這不是公然抽她這個賢妃的臉麼?襄陽侯太夫人是何等猖狂,可是昭陽帝卻再三忍耐不願處置,爲了的不過是爲了趙皇后的臉。
楚家女眷與襄陽侯太夫人,是一樣兒的道理。
她們代表的,是各自的楚賢妃與趙皇后。
皇帝尚且知道爲趙皇后留體面,可是爲什麼輪到了她……
“那幾個女人進宮從不給皇后請安,奪誥命都是輕的!”昭陽帝見楚賢妃不知自己的苦心,氣得半死,眼珠子都紅了。他今天本來心情不錯,又發了壞欺負了情敵林二老爺,正是滿心愉悅的時候,卻叫楚賢妃幾句話就帶動了火氣。
他嚴懲楚家女眷,所爲的不過是爲楚賢妃轉圜,爲了給趙皇后出氣日後不要遷怒楚賢妃。
當然,這其中更有對楚賢妃縱容楚家女眷的失望。
“你也是!在宮裡十幾年,你連宮規都不知道了?誰給你的膽子,叫楚家不給皇后請安的?!”
楚賢妃這樣猖狂,哪裡有當年他喜愛的那清純嬌怯懂事的美好?
昭貴妃見昭陽帝氣的直捂自己的心肝兒,顯然被傷得不輕,張了張嘴,在趙皇后嚴厲的目光裡緊緊閉嘴,默默腹誹。
誰給的膽子?
陛下您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