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實爹跑到了院子裡,和秋實娘一起將秋實攙扶着,連拖帶拽的弄進了屋裡的熱炕頭上。
其實爹急忙的給兒子蓋上棉被,秋實娘則急忙的去端熱米湯。
“你給我等着,如果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我早就說,他就是倔脾氣,他年輕氣盛,就算是生氣,可能過幾天就沒事了,你非要較真兒,看了吧,出事了吧?你就作妖吧!”
秋實孃的嘴裡是一直叨叨沒完沒了。
秋實爹真是被氣的渾身難受,他不過就是想教訓一下兒子,卻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啊?婆娘還說什麼沒完,他就願意兒子出事麼?唉,這女人嘮叨真是煩的要命。
秋實在熱被窩和熱米湯的雙重攻勢下,終於有所好轉,臉色也恢復了不少。
“秋實啊,你怎麼就這麼倔呢,你瞧瞧,差點都沒命了,你就不聽孃的話,你這孩子真是不讓人省心,你說你都這麼大了,你——”
秋實孃的嘴巴就像是炒豆子,一直巴拉巴拉的沒完沒了。
秋實爹煩的厲害,秋實也乾脆背過身,不加理會。
整個家裡一點歡樂的氣氛都沒有,明天可是要過年了。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秋實早上沒起身,一直躺着,直到了晌午的時候,他見老爹出門,他才起身,不過,起來之後不跟老孃打招呼,直奔落日鎮了。
秋實到了落日鎮,當然是去找葉春暮去了。
葉春暮正在院子裡殺雞,過年了,不管家裡什麼情況,總是要拿出最好的東西來過最隆重的節日。
“春暮哥。”秋實蔫頭耷拉耳,面色鐵青的站在門口喊道。
葉春暮聽聞之後,扭頭看過去,見到秋實的臉色,便停了手裡的活兒,洗了洗手,朝着門口走過去。
“怎麼不進去說話?”葉春暮看着秋實問道,“是不是又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還是家裡人——”
“恩,我爹我娘說過完年開春兒給我說親,我不同意,然後我爹就發火了。”秋實氣鼓鼓的蹲在了門口外面。
“哦,那就進來說吧。”葉春暮接着說道,並且揮了揮手,示意秋實進院子裡去。
“不去了,我就是心裡憋的難受,找你說幾句話,說完我就回去,省的他們見不到我,又瞎着急。”秋實低着頭,語調很低落。
“其實,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真的要等米粒兒長大啊,就算是時間短了,也還要四五年呢。”葉春暮認真問道。
“當然,四五年怎麼了?十年我也等,我怕我跟我爹孃說了這些話,他們不同意。”秋實的語氣裡帶着無奈和不甘心。
“那你就跟你爹孃實話實說吧,哪怕,如果米粒兒樂意,你現在也可以娶回家,做童養媳,是吧?”葉春暮在思忖片刻之後,很認真的說道。
“春暮哥,這個——”秋實頓時有些驚慌失措了。
“不瞞你說,我和你嫂子成親之前,我就是怕我娘對你嫂子有什麼意見,所以,我一直都沒敢正面的說出這件事,所以,你嬸子給我安排相親,那個時候的我,都要崩潰了,後來,我跟你嬸子說了我的心裡話,我說我非七夢不娶,雖然你嬸子很生氣,但是我的心裡卻坦然了,到了後來,你嬸子也就不生氣了。”
葉春暮將自己的親身經歷,說給秋實聽。
秋實似乎瞬間就明白了,他陰沉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春暮哥,我就是喜歡聽你說話,真的是太讓我開心了,春暮哥,我回家了,明年見,等初三四我來給你和嬸子嫂子拜年。”
葉春暮還想囑咐幾句話呢,卻不料,秋實早就開心的歡蹦亂跳跑遠了。
葉春暮無奈的苦笑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條路,格外的艱辛,看看你能不能熬得過去吧。”
給秋實指了明路,葉春暮自己卻苦惱得很,他不知道想找個什麼辦法,能讓老孃意識到這次事情的嚴重性,他也知道,夫妻既然是夫妻,那就不能離的太久分的太遠,他和七夢是有感情的,可是如果這其中總是摻雜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時間久了,難保不會發生什麼變故。
“葉子,是誰來了?”苗秀蘭從屋裡出來,臉色憔悴的問道。
“是秋實。”葉春暮如實回答。
苗秀蘭聽到這個回答,似乎有些失望。
已經好幾天了,她每天夢裡都會出現大孫子的模樣,並且出現很多次,可是,一覺醒來,她卻兩手空空。
不過,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她哪裡錯了?孩子是孫子孫女,喜歡哪一個難道還要別人做主麼?
可是,不管她心裡怎麼樣的不舒服,沒人知道這些,而她卻每天備受煎熬。
“葉子,你就不能把你兒子抱回來?你怎麼就那麼沒出息?還是不是個男人啊?”苗秀蘭很是生氣。
葉春暮平靜的說道,“本來孩子是不用走的,娘,您真的就沒想過您哪裡錯了?您也是生過孩子的人,當年家裡人是怎麼對您的?既然都有相同的經歷,您又何必對七夢——”
“混蛋,你現在是在教訓你娘了?”苗秀蘭勃然大怒,她萬萬想不到,自己那麼委屈的承受這一切,現在兒子不但不念及她的好,反而還出言責備。
“娘,如果咱們家的情況一直這樣下去,我恐怕,不僅僅是您,就連我,這輩子也見不到孩子了。”葉春暮說完,便轉身朝着殺雞的石頭走去。
苗秀蘭被氣得渾身哆嗦,她真想抽一巴掌在兒子的身上,她這些年辛辛苦苦,任勞任怨,換來的都是些什麼?
同樣的大年夜,卻不相同的心情,幾家歡樂幾家愁。
大靜的廚藝見長,三十那天她從村裡屠戶家買了一些肉,晚上用碎肉和玉米麪麥子面摻和在一起,炸了肉丸子,那香噴噴的味道,惹得人流口水,就連月牙兒都忍不住的好幾次站在門口用力的吸鼻子。
楊玉紅也特別的想湊湊近乎,可是,大靜那孩子着實說話嗆人,楊玉紅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不讓自己邁出門檻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