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時間,去菜市場買菜,回店,開始營業。
沙沙穿着新衣服迎賓,略微有點不適應,臉有些紅。白路說:“很好看。”沙沙小聲說謝謝。
在晚上六點半的時候,有人敲門,引得正在就餐的客人往外看。
來人有八個,高矮胖瘦各不相等,道邊停着兩輛車,其中一輛是寶馬。
張沙沙過去小聲解釋:“對不起,客滿了。”
“我們不是來吃飯的,是來砸場子的。”站在前面的二十鋃鐺歲的小子說話。
這句話一出,屋裡客人齊齊一愣,跟着會心一笑,繼續吃飯。
張沙沙怯怯回話:“我們店沒有場子。”
沙沙一句無心話語,引得飯店裡的客人哈哈大笑。店外有幾個人則是變了臉色:“耍我?”
白路走過來,打開門:“不管你們想幹什麼,一概不接待,晚安。”
八個人裡有個大個子,很壯實,像健美運動員,冷笑着走出來:“不敢比?”
白路漠然看他,不接話。
“昨天,有人把你這裡吹得天上地下的,說大天堂不過如此,比不過你這裡的十之一二,怎麼着?我上門了,你沒膽子,不敢比了?也成,認個慫,道個歉,我轉身就走。”
白路有點兒無奈,都市浮躁,人心更浮躁,什麼都要比高下,真無聊。
八個人裡有人打電話,幾秒鐘後,街邊一輛黑色轎車裡傳出電話鈴聲,黃豐拿着電話笑呵呵下車打招呼:“來了。”
飯店太小,營業的時候,他和高遠呆在車裡。
打電話的是個帥氣青年,起碼打扮很帥氣,一身上下都是名牌,看見他下車,收起電話罵道:“我靠,我車就停在你後面,招呼一聲會死?躲在車上看笑話。”
“不是看笑話,是進不去飯店。”黃豐胡說八道。
“少說沒用的,昨天你好頓大吹,今天老子推了兩個飯局,就想看看傳說中的牛人有多牛,可那傢伙根本不敢比啊。”言語中很有些瞧不起的意思。
“老闆就這脾氣,看那個牌子,有規矩的。”黃豐指着木頭牌子說話。
“屁規矩,不敢就是不敢,找什麼藉口。”
黃豐不和他爭,和另三個人打招呼,都是同學,禮貌要盡到。剩下四個人是大天堂廚師,他們不是一路的,湊巧一起到達而已。
像健美運動員的大個子和白路說話:“我叫大天,沒別的本事,只會做菜,對別的都無所謂,就不喜歡聽人說誰廚藝比我好,比比吧。”
“天下能人多了。”白路淡淡一句話,言下之意,你根本是不自量力、坐井觀天。
“我聽不到看不到的就不算。”
“你不看電視?”辯了一句後,白路覺得自己真無聊,和他爭個什麼勁兒?搖搖頭關門,不想再理會瘋子。
大天一把推開門:“我既然來了,就得比,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加點彩頭。”
“比,和他比。”屋裡客人有人說話,馬上得到別人的支持,一起嚷嚷着:“和他比。”
白路笑笑,面對一屋子的客人:“各位吃好了?吃好了請離開,小店要打烊。”
大天呆了一下,我去,開店的這麼跟客人說話?他覺得自己夠拽的了,可也不敢得罪客人啊,這傢伙興許真有點本事。
客人們不走:“比一比,看你比完,我們就走。”
有道是法不能責衆,白路再冷酷也不可能把一屋子客人一個個揪出去,正爲難呢,高遠擠進來:“比比?”
白路一轉頭,看見一身大紅的何山青抗個攝像機在拍自己。氣道:“你瘋了?”
“別瞎動,你知道這機器多錢麼?”何山青正色訓斥道,可是大家都知道,這傢伙純粹在裝樣子。
再往外一看,司馬智和童安全一幫人全來了,滿面興奮等着看熱鬧。
白路是真不想比,轉目間發現張沙沙睜着大眼睛看自己,好象也希望自己比,當時一笑,算了,爲了這個小丫頭比一下。於是說話:“你們先吃,一會兒比。”
“我們吃完了。”客人們齊刷刷說道。
那就比吧,廚房太小,比賽場地設在大堂,撤掉盤碗,並起兩張桌子。大天問:“沒有爐竈,怎麼炒菜?”
白路拿出來一張墩板:“聽說你刀工厲害,比下刀工得了。”
懶洋洋的語氣,很是敷衍。大天沉下臉:“你瞧不起我?”
“別發瘋了,刀工贏了我再說。”又去廚房拿胡蘿蔔、土豆、姜。
“好!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誰先來?”
“你是客人,請。”白路做了個手勢。
大天也不推讓,站到墩板後面,低喝一聲:“刀。”
身後有個小子送上來一個皮袋,打開後,從大到小,整齊排列着九把刀。
我去,拍電影啊?白路決心噁心噁心他,笑着說話:“你就是傳說中的九把刀?不但寫文章厲害,還會做菜。”
“什麼?”大天一時沒明白,等反應過來,怒瞪一眼,信手一抽,拿出把薄刀,不但刃薄如蟬翼,連刀背也只有幾張紙那麼薄。
一刀在手,大天整個人馬上變不同,極其有自信,好象古時將軍閱兵一樣,睥睨衆人,手腕輕舞,將三種食材略做處理,比如把生薑切成方塊,去掉邊角;胡蘿蔔去頭去尾等。而後又是輕輕三刀切下,將土豆、胡蘿蔔、姜塊盡是從中一剖兩半。
大天各取一塊,隔着一定距離平置於案板,再看一眼白路,傲然一笑,一手輕扶土豆,一手執刀,但見刀光閃爍,瞬間發動,刀光便是閃成一片,片刻後,半片土豆變成一堆細絲。
整個過程無人說話,只聽得刀鋒接觸案板時發出咚咚咚的輕響,聲音大小多是一致,偶爾纔會有幾聲或大或小的雜音響起。
切過土豆,大天略一緩手,接着切胡蘿蔔,再是姜,加一起不過兩分多鐘的時間。等他收刀停手,案板上是三堆菜絲,從土豆絲到胡蘿蔔絲再到薑絲,從多到少整齊排列,好象一個扇面一樣。
白路輕聲說話:“可惜了,心不靜。”
大天冷冷一笑,不理會他說什麼:“該你了。”
三堆菜絲很好看,形狀好看,顏色也好看,看得出大天的刀工確實了得。在他停手之後,圍着看熱鬧的衆人啪啪啪鼓掌。
有人小聲說話:“這就是大天堂的老闆,真厲害。”
“他是大天?那麼大的館子,和咱這個小飯店較什麼勁?真是,也不嫌丟人。”
“路子是做菜好吃,大天的刀工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吃到嘴裡?”
眼見大天如此厲害,客人們擔心白路會輸,一個個說着各類話語,想要安慰白路。
大天的菜絲佔去案板一半地方,還剩下一半空處,白路從上到下襬好姜塊、胡蘿蔔、土豆,然後去廚房拿刀。出來後衝何山青說話:“那把玩意給我關了。”
何山青拒絕:“剛借來的……等會兒,你拿的什麼刀?”
大天是專業用刀,白路則是隨便拿把刀,切骨頭的那種大刀,又沉又厚,刀身上半部發黑,只刃口閃着光芒,好象很鋒利的樣子。
“菜刀。”白路看看攝像機:“閉了。”
“好吧,你真無聊。”何山青放下攝像機。
就這個時候,白路大刀一閃,整個人同樣變得不同,變得很專心,眼中只有一把刀。
方纔大天切菜,好歹還能看到刀刃閃爍,能看到手的動作。而現在,衆人眼中只有兩種光芒,一種是很多的黑,一種是很少的白,因爲速度太快,刀身的黑與白變成跳動的圖畫,快速連在一起,連成一片不一樣的美麗。在這片美麗下,看不見土豆,也看不見手,只隱約成一團影像。
顯然,白路的刀工要更快一些。
大天切菜用了兩分多鐘。白路只用去一分鐘就搞定三堆菜絲。而在整個切菜過程中,根本聽不到菜刀與菜板撞擊發出的聲音。
大天切菜發出輕微的咚咚聲,說明控制力量很精確。可是白路更精確,從頭到尾,只有切菜的刷刷聲,刀鋒與案板一觸即收,沒有發出聲音。
等白路收刀後,滿店客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是拍電影吧?比拍電影還牛!
大天更是呆住,他一直以爲自己的刀工非常非常好,在整個北城,縱是排不到第一,也絕對是前三名,沒料一個毛頭小子輕易就贏了自己。
看着那一面平鋪開的晶瑩的好似暖玉一樣的土豆絲,大天不服輸,你只是快而已,對,你只是快而已。咬咬牙,回頭吩咐一聲:“針。”
跟他一起來的人也都傻了,這還是刀工麼?人使的刀怎麼可能這麼快?這傢伙是機器人吧?
大天帶來的是三個徒弟,此時一會兒看着那堆菜絲,一會兒看着白路,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可是明明親眼看到……
就這時候,聽到大天說話,有個徒弟慌亂拿針,被扎,發出呀的一聲。
大天怒瞪一眼,搶過針,在自己的三堆菜絲中各取一根,舉在衆人面前,試了兩下,一根接一根的菜絲輕易穿過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