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桐見他目光深沉的看着車窗外的夜色,她看得出來,他有心事。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他心裡所要承受的壓力。一定會很大。
叫小叔出來吃飯,他心裡肯定有許多話要說,最後都剋制住了。依着他以往的脾氣,他倒是敢直接讓小叔去醫院看看爺爺。但是現在他卻諸多顧忌,不能暢所欲言,他心裡也很憋屈的吧。
葉念桐能夠理解,所以纔會更心疼。
車子駛到往厲宅方向的岔路口,這一段路車流很少。葉念桐肩上忽然一沉,她偏頭望去,就看到厲御行的腦袋,靠在她肩膀上,她一邊回頭注意前面的路況,一邊問道:“怎麼了?”
“有點累。”厲御行眯着黑眸,語氣裡帶着一點撒嬌的意味,葉念桐輕笑一聲。聲音裡帶了幾分愉悅,“那你靠着我睡一會兒,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嗯。”
後座上,慢慢四仰八叉的躺着,還微微打着鼾,很顯然,已經累得睡着了。車裡,一時間靜默下來,葉念桐偶爾看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這兩個男人,心裡十分滿足。
車子很快駛進厲宅,葉念桐停好車,厲御行沒醒,大概是酒意上來了。她輕輕將他的腦袋移到腿上,讓他睡得舒服一點。結果一動,他就醒了,視線迷離的盯着她。“到了?”
“剛到。”葉念桐輕聲回答,看他撐着身體坐起來。她頓時覺得有些悵然若失,“我們回去吧。”
“好。”厲御行伸手打開車門。落地時,腿有些麻,他站了一會兒,才恢復如常。他從後座裡抱出慢慢,一家三口緩步往梧桐院走去。
葉念桐跟在他身後,他高大的影子籠罩着她,她說:“御行,我明天想去見見新奶奶。”
厲御行腳步微頓,他側身望着她,等她走到他身邊,他才繼續往前走,“嗯,去吧,但是不要去葉宅,把人約出來見。”
雖然現在沒有證據證明,葉老是不是被季美英迫害,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在外面相見,就算季美英想做什麼,也沒那個膽量。
“我知道了。”葉念桐應了一聲,樂顛顛的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厲御行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卻下意識收緊胳膊,葉念桐頓時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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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這邊的溫馨和諧相比,顧惜那邊簡直苦不堪言。車子駛入別墅後,葉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顧惜只好先把樂樂帶上樓安置好,再回來扶葉忱。巨役估亡。
結果她從樓上下來,葉忱已經不在車裡,她嚇了一跳,到處找了一圈,纔在銀杏樹下找到葉忱。她緩緩走過去,蹲在葉忱身邊,看他沉睡的俊容,她輕聲問道:“葉忱,在你心裡,最在意的人,其實不是我,對不對?”
回答她的是一陣風聲與葉忱微微的鼾聲,過了半晌,顧惜才伸手去扶他。喝醉的人,身體很沉,偏偏他還不配合,顧惜用盡全力,也扶不起他。
越是扶不動,她心裡就越委屈。昨天他求婚時的甜蜜,全變成了今天看到銀杏林的心酸,她索性放開他,賭氣似的往別墅裡走去。
空氣悶熱,顧惜走出一段距離,回頭看着靠在銀杏樹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葉忱,她咬了咬牙,快步走進別墅裡。
顧惜梳洗完,外面悶雷滾滾,似乎要下雨了。她站在窗前,挑簾看着樓下那片銀杏林,剛剛她進浴室前,葉忱還坐在那裡,這會兒卻不見了蹤影。
她心裡一緊,轉身急忙往樓下跑去。
拉開了別墅大門,一道身影倒了進來。顧惜嚇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她連忙彎腰,扶着葉忱。這人喝醉了,怎麼就這麼折騰?
葉忱有些清醒,他牢牢地抱着顧惜的腰,將腦袋貼在她的胸口,蹭了蹭。
顧惜渾身一僵,若不是他醉了,她會以爲他是在趁機耍流氓。她想推開他,他卻貼得更緊密,咕噥着:“老婆,對不起,下次我再也不喝醉了,你別不理我。”
顧惜的心,一軟,鼻翼酸澀,險些落下淚來,她皺眉斥道:“知道說對不起,你還氣我?”
“我心裡難過。”若不是喝醉了,葉忱不會對她說這番話,他承諾過她,會爲她掃平來時路的一切障礙,又怎麼會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她的心情?
顧惜一怔,原本想要推開他的手,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了摟着他,她坐在地上,也不急着將他扶進去,讓他靠在她懷裡,她柔聲問:“可以跟我說說,你在難過什麼嗎?”
葉忱在她胸前蹭了蹭,大手自有意識般,捧着一側柔軟,俊臉貼了上去。顧惜不可思議的看着這一幕,這男人是藉着醉酒調戲她的吧?
“小時候,哥哥們只要完成了功課,就能夠出去玩,但是我不行,沒有一百分,媽媽就會把我關起來,不准我出去玩,也不給我飯吃。只要我犯了錯,就是一頓鞭子侍候。”葉忱想,他真的是醉了,纔會告訴顧惜這段不爲人知的辛酸過去,他被打得皮開肉綻,第二天還要強顏歡笑的去上學,那時候他真的想要逃離那個地獄。
但是隻要他放學回去,母親又會笑臉相迎,甚至向他道歉,告訴他,她這樣做,都是爲了他好,要他出人頭地了,她在葉家纔有一席地位。
顧惜很震驚,從來沒聽葉忱說起過他小時候的事,她的心一陣陣的疼,“天哪,她爲什麼這樣對你?這也太狠毒了。”顧惜生活在一個平凡的家庭裡,除了四年前那樁變故,她過得算是衣食無憂,所以才更不能理解,是什麼樣的母親,會對自己的孩子下這樣的狠手。
“當時我不知道,她說是爲了我好,後來,我才明白,她要讓我變得強大,只是爲了讓我去找厲家人報仇。”
顧惜頓時明白了,葉忱當初與厲家玉有過婚約,那個時候,只怕他已經在醞釀報仇的計劃。只是他不知道,當他接近厲家人時,也給了桐桐的愛情有了抽枝發芽的機會。
“葉忱,你現在恨厲家的人嗎?恨你的親生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