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定下來大家分頭行動,那皮蛋跟呂梁是絕對不能回賭場了,皮蛋在臨行前叮囑我,一定要好好照顧那些死去的兄弟,讓他們入土爲安。
我苦笑答應,看着呂梁帶着皮蛋,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心頭還是涌起一股感動。李大強實在不放心,就說送送他們,等我們做法完了在聯繫。
我點點頭,這老哥才急匆匆的跟上他們,上了出租車一起離開。
在泰國雖然沒呆多久,但是交了幾個好朋友,也算是我最大的收穫吧。
我和坤康又打了一輛車,踏上了去地下賭場的路。
出租車在經過恰圖警局的時候,果然看到門口有十幾個人在鬧事,他們一身喪服,哭爹喊孃的,披差口乾舌燥的正勸着,一擡頭突然看到了出租車內的我們,這老哥衝我們亮亮拳頭威脅,嚇得我一縮脖,催出租車司機快走。
出租車司機應該也是個東北人,一看在泰國就好些年了,曬得黝黑,一聽我這東北老鐵味的普通話,就問我是不是東北人?在泰國出啥事了?我苦笑告訴是東北的,但是沒事,接着心頭一動,向他打聽皮蛋賭場的事。
東北大哥聽得一愣,一腳剎車踩到底,問我們是不是要去賭?那地方出事了,根本不能去。
我說不是去賭,就是路過,他這才啓動車子道:“哎耶媽呀,皮蛋那個賭場出事了,死了不少人,鬧得可邪乎了,還好那兩天賭場關門,要不然我都得倒黴。”
我連忙問他到底咋回事?他神秘的回頭道:“那幫看場子的都死了,死的老慘了,但是在泰國這事不用怕,你知道這地方有阿贊嗎?專門驅邪的阿贊?”
我暗暗一笑,心說我就是,但是沒敢表現出來,假裝搖頭,這東北大哥還來了勁,一通添油加醋的吹,吹得吐沫橫飛,就差把阿贊形容成判官,然後審判衆小鬼云云,開講評書了。
等我們來到地方下了車,東北大哥還有點意猶未盡,正好有個泰國老太太打車,他上車還跟人忽悠:“我跟你說,就皮蛋那賭場……”
我們倆苦笑看着出租車離去,又徑直來到了地下賭場的入口,好傢伙,這裡已經被警局戒嚴了,七八個小警察正在維持秩序,其中一個擡頭看到我,剛要低頭,又彷彿想到了什麼,這才興高采烈的衝過來。
這小子叫頌帕,就是當初要給我戴手銬的小警察,這傢伙一笑咪咪着眼,小眼睛都快擠沒了。
他先衝我跟坤康雙手合十,這才道:“老大說你們很快就到,我們都等着呢,太邪門了,大白天都能聽到地下的哭聲,我們可不敢進去。”
我愣了愣,問他屍體收了沒?頌帕回答:“誰敢啊?殮屍的進去仨嚇跑仨,我們要不是被逼無奈,都不敢過來。”
頌帕正說話的功夫,一旁單元門突然被打開,接着一家老小大包小包的拖着行李往外走,在看到我們跟警察後,還嚇得臉色一變,小聲嘀咕起來。
聽到他們的話,頌帕也臉色一變,我急忙問他們說什麼?頌帕支支吾吾不肯說。
“說大白天碰到鬼了,還有警察鬼,真倒黴。”坤康無所謂道。
聽坤康這麼一說,那一家老小嚇得大叫着就跑,行李都不要了,跑得那叫一個快。
望着他們的背影,我苦笑不已,看來這件事還得儘快解決了,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我忍着尿臊味,一步步的下了地下樓道,越往前越臭,血腥氣息也越刺鼻,推開那扇隱蔽的鐵皮門,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地的鮮血,鮮血並未有凝固,就彷彿還在流動,看起來就滲人。
讓我感到吃驚的是,地上除了鮮血,在無一物。
屍體呢?被分屍的人體器官哪去了?
我疑惑的到處打量,沒想到無意中一擡頭,差點把我嚇尿。
就見房樑上,一個個“人”,就像是拼圖拼湊起來的“人”,正陰惻惻的看着我們,或許它們的眼神太用力,導至眼珠子都從眼眶裡掉了出來,在空中不停的晃動着。
“人”的身體慘不忍睹,到處都是撕裂的痕跡,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臟器,偏偏這些“人”還保持着人類的四肢,保持着基本的人形,這一幕讓人頭皮發麻。
我的額頭刺痛着,這應該是陰氣襲體的徵兆,在我忍不住念出回魂咒的第一個音節時,坤康十分默契的唸誦出超度的經咒聲。
這場法事不好做,這些人死的太慘,是橫死鬼,肯定要搞事,一看這情況,首先得回魂,然後才能超度,所以我才說坤康與我的配合越來越默契了。
回魂咒聲越來越響亮,我額頭的紅色靈咒符號越來越清晰,接着額頭上功德金光一片,在回魂咒的經咒聲中,頂樑上那些“人”愣了愣,接着從他們猩紅的眼眶裡,流淌出一滴滴鮮紅的血淚。
“我死的好慘……”
“我認識你,你是我們老闆皮蛋的朋友。”
“要替我們報仇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哥們,有煙嗎?”
最後一個聲音,讓我的回魂咒都差點被打斷,我翻翻白眼,爲自己老能碰到奇人而感到羞愧,每次做法事,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做完?總會碰到惡搞的人。
我看着那個朝我要煙的“人”,我無奈道:“哥們,給你煙,你怎麼抽啊?”
坤康看了我一眼,無奈的停下超度咒,扭頭就往外走,那個要煙的“人”以爲瞧不起他,大怒就要興風作浪,我急忙阻止它道:“哥們,人家替你拿煙去了,別不識擡舉。”
“哦,這樣啊。”它轉怒爲喜,咧嘴大笑,露出撕裂的喉嚨,跟碗大的豁口。
我忍不住嘆息搖頭,問這些“人”:“還有什麼願望嗎?”
“就這些了。”這一次,這些“人”異口同聲道。
“好,我答應你們。”我鄭重的點頭,接着就要做法事,結果這些“人”都急了,一個個嚷嚷:“煙,快點給煙,不行,最後一口必須得抽上。”
我傻眼了,這是我成爲棺運阿贊以來,最奇葩的一次法事,要是五星滿分的話,這羣哥們不靠譜指數起碼四星半。
我正愣着,坤康已經小跑趕回來了,他手裡拿着一包萬寶路,看起來還是很老款的那種,看到這包煙,一羣“人”這才咧嘴大笑,紛紛說我倆辦事靠譜,夠意思。
坤康趟着滿地血水走過去,一隻只的點着,一隻只的遞給他們,怪就怪在這,這幫傢伙按說早就死了,可是一個個吸得有模有樣,那個要煙的哥們還吐出一個個眼圈,看起來很享受。
我無語的看看坤康,坤康也一臉無奈的看着我,我倆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這幫傢伙還聊起天來,說什麼今天天氣真好,適合去拯救失足妹子,拯救她們一天一夜云云。
說着說着,它們哈哈大笑着突然分裂開來,變成一地的人體器官,差點把坤康澆成落湯雞。
我嘆了口氣,看着一個個菸屁股許願道:“棺運阿贊吳帥虔誠許願,願這些人塵歸塵、土歸土,願他們來生託付在好人家,從此享受榮華富貴。”
怪事又發生了,就在我虔誠許願的法事聲剛落下,散了一地的人體器官之上,突然飄出來一個個白色的光影,跟當初老錢的光影非常像,都是五官模糊,身體殘缺。
這些白色光影虔誠的衝我雙手合十,最終沖天而起,消失不見。
我以爲到了這結束了,哪知道最後一縷白光突然出現,突然飄向了我,接着,從白光當中射出一抹綠色火焰,那火焰就像是念火,把我嚇了一大跳,以爲陰靈要攻擊我,哪知道那念火徑直停在了我面前。
我疑惑的試探用手去觸碰,念火一下洶涌燃燒起來,接着一個念頭突然涌入我腦海,我這才知道,這竟然是陰靈用來傳遞信息的一種手段。
陰靈最後告訴我:謝謝你的煙,爲了表示感謝,我告訴你一個消息,棺靈有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