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雪心裡咯噔一下,拉長了小臉,“主和的怎麼說,不會是把我和趙本真交出去討好韃子吧。”
關有樹嘿嘿壞笑着,朝何素雪豎起了大拇指,“恭喜你,猜對了。”
特麼的,坑姐的節奏啊。
砰!何素雪拍了桌子,三個經吐到了嘴邊,看到大師兄不滿的眼神,又硬生生憋回肚裡。
“什麼人這麼蠢,大軍壓境,交出一兩個人就能滿足人家的胃口了?我肯人家都不肯哩。”
“放心,有二師兄在,絕對不讓小何受那委屈。”
關有樹拍着胸脯做保證,林有文嘆道:“院裡還有那麼多傷員,暫時不會有人來爲難咱們,不過,該準備的還是準備起來吧。不用等三天了,明天就送傷員回營,除了骨折不能走的,其餘的都送回去吧。”
他想了想,又說道:“地窖裡留下三十人一個月的口糧,多餘的全部運走。草藥呢,這幾天有樹幫幫我,儘量都煉製成藥,方便帶走。”
何素雪站起來撫了撫裙子,“一會查完房,兩位師兄自去忙,我和方靈去求見秦六校尉說明天接人的事,看看師傅有沒有信來,再爭取見上秦世子一面,問他有沒有好的建議。”
林有文同意了,叮囑她萬事小心,關有樹則告訴她最好男裝出行。
何素雪拿着擬好的出院歸隊人員名單,與方靈換了男子短裝穿了工作服,仍舊背了藥箱,準備走路去定國公府別院,門口已經有沒馬車侍候了。
到了影壁處,曹冬生閃出來,“小何姐,方靈姐,你倆去哪兒。”
何素雪笑道:“去見秦六校尉,商量傷員出院的事,順便討點醫藥費回來,局勢不好呀,弄點錢防防身。”
後面一條是臨時加上去的,也可說是靈機一動,計上心頭。
憑嘛不要錢,該是咱得的,那就光明正大要,尤其是現在有可能被坑的情況下,師傅的交待扔邊兒去,就得叫那些人知道,本大夫出了多少力,功勞大大的,不能叫人隨便抹黑了去。
冬生自動站到方靈旁邊,“我陪你們去,小女娃單獨出門太危險。”
倆小姑娘一起瞪眼,何素雪咬着後槽牙說話,“曹冬生弟弟,你比我們小多了。”
冬生完全沒有後悔的自覺,滿不乎地揮袖背手,“我是男娃。”
得瑟的樣子很欠揍。
何素雪對方靈說:“咱不跟他一般見識,想跟就叫他跟,一會使勁使喚他。”
方靈點點頭,倆女娃齊齊朝冬生哼一聲,扭身出門。
出了鋪子,往御馬街走了一小段,王石頭跑過來了,“小何,你們去哪兒。”
“去見秦六校尉。”冬生搶着答道,何素雪鬱悶地閉上嘴巴。
王石頭站到冬生身邊,“我陪你們去。”
好在沒說小女娃單獨出門太危險什麼的,不然何素雪真的受不了要發飈。
這是要幹嘛呀,出趟門一個兩個湊熱鬧,以爲世上有多少個像薩仁圖雅那麼蠢的,大白天衆目睽睽之下敢來行刺?
方靈扯扯主子的袖子,“叫他們跟吧,一會使勁使喚他們。”
何素雪用力點頭,“好,把藥箱給冬生背,他最小嘛,就應該多幹點。”
冬生想說最小的應該少乾點纔對,可是看見何素雪不快的眼神,他默默接過方靈遞來的藥箱背到肩上。
琳琅街上很空,幾乎沒有什麼人逛街買東西,不過四個人平排走還是有點扎眼,王石頭便扯了冬生,兩個男娃跟在兩個女娃身後,倒真是有點保鏢的樣子。
到了御馬街,來往的人多了,不是軍人就是衙差,個個着急忙慌的,催着馬兒快跑,何素雪都想戴口罩了,灰塵太大,嗆死個人。
到了定國公府門上,門口值守的護衛隊長一見走在前面的倆小姑娘,馬上來問:“可是江南藥鋪的人?”
挺有眼色的嘛,何素雪暗贊着抱拳拱手,“這位大人有禮了,在下正是江南藥鋪的大夫小何,有事求見秦六校尉。”
護衛隊長愣住,還以爲是來見世子爺的,準備說辭勸他們回去的,用不上了,“見六爺啊,那得稍等一會,他去了兵部衙門。”
既然出來了,不見到人,何素雪是不會回去的,笑眯眯地告訴護衛隊長:“等等不要緊,我們在那邊等不會妨礙大人們做事吧?”
她指的是大門過去一點的牆根,護衛隊長搖頭,“那邊風大,又時常要停拴馬,你們還是進去門房等吧。”
何素雪心裡給護衛隊長點贊一下,多好的人呀,一會要跟秦六說說,表揚表揚。
護衛隊長一招手,有個軍士拎着長槍上來,聽了吩咐便領着四個娃娃往門房走,裡頭有幾張長凳,桌上還有大茶壺和幾個杯子,軍士叫他們自便,又出去執勤。
四個都是不輕易在外面吃喝的人,對茶水視若無睹,佔了兩張長凳坐下,何素雪叫方靈從藥箱裡拿出一包秋梨糖,幾人一邊吃糖,一邊有一搭沒一搭閒聊着。
冬生的眼睛盯着門外,只要秦六打過,肯定能見着。
有人陪着說話,何素雪倒也不覺得時間難過,王石頭和曹冬生每天走街串巷,故事特別多,撿了好笑好玩的說給她聽,不時引發嬌柔的笑聲。
走過路過的將士們紛紛側目,有人藉着討水喝走進門房,看見是四個俊美的少年,不禁大失所望,還以爲是來了漂亮女娃哩,咋全是男的。
小何大夫來了府上的消息,不知怎麼的,就傳到了某個人耳朵裡,於是一羣人氣勢洶洶直奔前院門房,所過之處雞飛狗跳,將士們和僕人們閃避不迭。
“何素雪!你給我滾出來!”
誒?被人指名道姓叫滾?
何素雪唰地變臉,陰沉沉像蒙了一層霧霾,眼神好似結了冰,寒意沁人。
她站起身,拍拍工作服上的浮塵,揹着小手悠悠閒閒逛到門房門口,看到意料中的紅色人影,長長的哦一聲,“原來是秦大小姐呀,失敬失敬,有禮有禮。話說府上這門房建得不好,一點都不擋風,什麼臭味都往屋裡吹呀,咳咳,嗆死個人了。”
何素雪的上風,站的可不就是秦世子的大女兒秦玉美,這是變相在罵秦玉美嘴巴不乾淨哩。
一開始,秦玉美不明白何素雪在罵她,擰着眉頭在想門房怎麼會建得不好,明明是請了京裡的高級匠人來造的,是何素雪這個鄉巴佬不懂欣賞。
秦玉美是個蠢的,四個貼身護衛也不聰明,從城北大營解禁回來,秦曉月給了一個教規矩的王媽媽,這可是個厲害的,見小主子被人罵了還不自知,急忙湊過去耳語幾句,秦玉美這下氣得小臉暴紅。
“何素雪!你敢罵我!來人呀,將她趕出府去,永遠不准她進來!”
秦玉美的尖叫,和四個護衛的鬨然應諾,把門口的護衛隊長嚇了一大跳,按着佩刀吭哧吭哧跑進來,“怎麼了怎麼了,大小姐?您怎麼出來了。”
何素雪覺得護衛隊長這話有貓膩呀,怎麼聽着好像秦玉美又被禁足在後院的趕腳哩。
不是何同學壞心眼,不想人家好,主要是那娃太欠管教,真心替秦世子着急呀。
此時,方靈和兩個臨時男保鏢擋在何素雪身前,隨時準備應付秦玉美的四個護衛,這架式一看就是羣架的節奏,護衛隊長的心呼的一下提到嗓子眼上,“誤會,誤會,小何大夫是來求見秦六校尉的,不是壞人。”
在正牌主子面前,護衛隊長可不敢喊六爺,那不是給上眼藥麼。
秦玉美氣呼呼指着何素雪說道:“她罵我,就不是好人,你給我趕她出去,永遠不准她踏進大門一步。”
護衛隊長爲難了,江南藥鋪在世子爺心裡有多重要大小姐不知道,他清楚呀,這人是能趕的嗎?被世子爺和六爺十爺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娘誒,您老人家咋不看好我呀,今天咋就輪到我值班了哩。
護衛隊長糾結着,嘗試勸說秦玉美別找茬,“大小姐,小何大夫有要事稟告秦六校尉,是公務!”
護衛隊長把公務倆字咬得重重的,倆眼珠子都快噴出火來了,可秦玉美還不知趣,跺着腳丫尖叫起來:“不行,我不要她在這裡,她是個狐狸精,是個掃把星,害慘了趙本真,現在還想來害我們家,我決不允許!!!”
“秦玉美!不許這麼對待客人!”一個聲音更大的怒吼,在秦玉美身後響起來,把她嚇得嗷一聲撲到王媽媽懷裡,渾身直打哆嗦。
何素雪很好奇,這是哪路神仙,居然把無法無天的秦玉美嚇成這樣,她的耳朵告訴她,不是秦世子。
人羣排開,一個英俊的銀袍小將出現在眼前,只見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黝黑的鳳眼和紅潤的菱脣特別搶眼,柔和的面部線條此刻緊繃着,右手也緊緊壓在佩刀柄上,儒雅中不乏威嚴。
和銀袍小將一比,秦玉美就是個渣。
“屬下參見小將軍。”
護衛隊長一開口,何素雪心說這肯定是秦世子的兒子,定國公是老將軍,秦世子是大將軍,第三代孫不就是小將軍。
果然,護衛隊長馬上向何素雪介紹:“這是世子爺的大公子。”
何素雪從善如流,抱拳行禮,“江南藥鋪大夫小何,見過秦小將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