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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早上好,聖誕快樂!)
因常得貴反對弟子們喝酒,所以陳有亮不想喝,便沒叫上酒,何素雪看到三位客人眼裡的遺憾,心中竊笑,熱情地勸他們多吃點菜。
最後六個大菜碟都空了,王家兄弟每人最少吃了八個二合面饅頭,何素雪有點驚訝,不過想想他們的職業和他們的大塊頭,也能理解。
陳有亮眼中快速劃過鄙夷,讓客人們隨意,他便去了鋪子,如果不看其他,這人倒是個挺負責任的值班員。
方再年走過來,請三位老闆移步學習室,燒上茶,擺上瓜子花生,準備談生意了。
這個過程何素雪不想參與,她只需事後得個結果就成,只是後來她又悄悄回房畫了個鐵質合頁的圖紙,給方再年的談判增加了一點砝碼。
總共三個金點子,就看方再年能換回多少利益了。
何素雪躲在被窩裡美美地睡了一個午覺,夢裡的朵朵白雲變成了金銀元寶,嘩啦啦往頭上掉,砸得何同學都笑醒了。
醒來望着屋頂橫樑發呆,這輩子就剩下這點追求了麼,會不會被人罵俗氣呀,可是除了數銀子這點愛好,貌似沒啥可發展了呀。
下意識的,何素雪拒絕去想相公這種生物,妻妾鬥、財產鬥、兒孫鬥神馬的,都滾邊兒去,本大夫不待見你們。
好像現在這個大明朝跟歐美諸國土豪來往比較密切嘛,這具身體的外公,還是個海龜,真夠潮的,那本大夫是不是也可以攢點錢出去旅遊下?
何同學的思緒發散得有點遠。一下子越過大西洋去了,想着再也吃不到哈根達斯,繼而想到被哈根達斯佔領的家鄉,以及再也見不到的家人,眼淚就飈出來了。
“嗚嗚嗚,一會兒咱就自個做根冰棍吃去!再明兒咱造艘大船。把冰棍賣到老美家去!嗚嗚嗚~”
“哎喲,這咋哭起來啦?啊?閨女哪不舒服呀,快跟嬸子說,啊?”
花嬸子隔着窗戶大聲地詢問,把所有人都驚動了,一堆人跑過來問怎麼了怎麼了。誰欺負小何了。
“我沒事!我就是想吃冰,冰塊!”何素雪跳下炕。抓了布帕子胡亂擦着眼淚,心說我是不是有病啊,最近怎麼心理這麼脆弱捏,動不動就想家,就想哭,好丟臉呀。
想着想着。又嚎上了:“師傅~~你怎麼還不回來呀~~嗚嗚~~~”
喊師傅的時候,腦子裡滑過另一個瘦弱的身影,她心一窒。嚎得更大聲了,潛意識想把那身影從腦子裡趕出去。
外面的人齊齊哦一聲,原來是想她師傅了。也是,沒了家人,跟師傅相依爲命的可憐娃,那人一走這麼多天不露面,不想纔怪了。
毛永青說:“小何想師傅,跟冰塊有啥關係呀,難道她以爲吃了冰塊師傅就會回來?真是奇怪的想法。”
方再年道:“那是小何的師傅,你得叫東家。”
毛永青仰起腦袋叫道,“我知道呀,我是替小何說的。”
何素雪哭得來勁,控制不了停不下來,便使勁捶打着炕面叫道:“都走開!別理我!嗚嗚嗚,誰再吵吵我就跟誰沒完!嗚~~~”
聽見小何大夫發恨罵人,衆人心裡除了心疼她,沒別的體會。焦嬸子揮揮手,悄聲讓大夥都走,果然沒一會哭聲就停了。
何素雪仰倒在被子上,一下一下拍打着被面,神經兮兮的唸叨吃冰棍、打鬼子、經濟侵略什麼的,半個時辰後鼻子塞了,捂着額頭哼唧,不穿棉衣不蓋被子的後果,就是趕上感冒的節奏啦?
她哆嗦着穿戴好,抓條小手絹擦着鼻涕去廚房找焦嬸,“嬸子,給我煮碗薑湯好不好,我好像着涼了。”
焦嬸撲上來一摸額頭燙手,驚叫起來:“我說閨女啊,你這是咋弄的啊?好好的,怎麼……”
瞧着何素雪臉蛋上未乾的淚痕,焦嬸閉上嘴巴,將她推回房間,讓她躺回被窩裡去,然後急急忙忙去熬薑湯紅糖水過來喂她喝下。
“乖乖躺着發發汗哈,想吃什麼,嬸子給你做啊。”焦嬸給何素雪蓋了兩牀棉被,花嬸子把陳有亮喊來了。
陳有亮第一次進何素雪的屋子,見這裡清潔整齊,一樣多餘的物件都沒有,簡潔得不象姑娘家的閨房,不禁有些詫異。
他很快收斂了情緒,煞有介事地坐到炕沿上,捏了何素雪的手腕把脈。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何素雪的肌膚時,何素雪感覺到他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然後像是找不準脈似的上下摸索,她突然有種被佔便宜的恥辱油然而生,嗖一下抽回手腕藏進被子裡。
陳有亮愣愣的半張着嘴,一下子竟反應不過來,何素雪語氣冷淡地說道:“只是有點發熱,喝點柴胡湯就好了,不用麻煩師兄了。”
不等陳有亮說話,何素雪便拜託焦嬸,請她告訴值班的毛永盛撿一單柴胡湯,按照成人的量減半,撿好了交給王小九煎熬。
但凡藥鋪,一般都有退熱、解毒、溫補之類配好的常用湯藥,所以櫃上存有這類方子,照單子撿一副不是難事,不然何素雪自己照湯頭歌寫一個簡單的也使得。
反正,她不會吃陳有亮開的方子,這人居然猥褻女童,太噁心了!
她本就不喜歡陳有亮,這下更是形象一落千丈,當時就扭過頭去,一秒鐘也不想看到他了。
焦嬸從倆人的舉動中看出了點什麼,也是心裡不高興,客氣地請陳有亮出去,“小何的屋子,您不好多呆,讓人說閒話不好聽。”
陳有亮心中有鬼,摸着鼻子出去了。
焦嬸把花嬸留下陪着何素雪,自去找毛永盛,把何素雪的話說給他聽,毛永盛馬上撿了柴胡湯親自送到王小九手上。
聽說小何大夫發了高燒,還在學習室談判的四個人也跑過來,隔着窗戶問候。
馬老闆低聲說:“可憐的娃兒,想師傅都想病了,老常到底搞什麼鬼嘛,出去這麼多天不回來,可苦了娃兒了。”
王鐵石偷偷給他大哥一肘拐,兄弟兩個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個決定,王鐵頭便對方再年說道:“剛纔那事,就按方小哥說的辦吧,改天老常回來,咱哥倆再來籤個契約,小哥覺得如何。”
方再年現在心裡亂着呢,忙說行,便張羅着送人出去。
這邊何素雪喝了藥倒頭睡下捂汗,那邊王氏兄弟一路飛奔回家,沒一會王家養的一羣鴿子就被放飛出去,消失在高空裡。
下午,太陽早早藏進雲層裡不出來,天色陰沉沉的,北風越來越大,吹在臉上像刀子刮,生疼生疼的。
常得貴站在一處莊戶人家的庭院裡,負手望天,藍衣飄飄獵獵作響,忽聽頭頂傳來一陣鴿哨聲,他臉色微變,馬上塞手指到嘴裡打了個唿哨。
不一會,一羣鴿子從天而降,散落在院子各處,其中一隻灰鴿子便撲楞楞落在他的腳邊,咕咕叫着歪頭看他。
他蹲下身子,迅捷又輕柔地抓住灰鴿子,從它腳上的小竹筒裡倒出卷好的小紙條,展開一看,心裡就是咯噔一下,呼吸都亂了。
他摸摸灰鴿子的小腦袋,嘴巴湊到它的耳朵旁低低地說了幾個字,然後放飛鴿子,看着它帶領鴿羣飛上回家的路。
他信步走出庭院,站在門口遠遠眺望高家莊,痛苦地低語:“誰是該死,誰是該活?她的死,換來我的活,那麼她的骨肉,就由我來護到底!”
他隨手甩出一支響箭,半空中的爆炸聲引來秦六,“常爺,您這是……”
“我有急事,要回城一趟。”常得貴說着,走向庭院後面的牲口棚,牽出一匹棗紅馬就動手套馬鞍。
“回去?”秦六愣了之後就是慌,攔住馬頭道,“您可不能半路撂挑子呀,當初不是跟世子爺說得好好的,不把天花治完不能回。”
“秦六哥,我真有急事,不是撂挑子不幹。莊子裡不還有我倆徒弟麼,有他們在,我在不在無所謂,而且我辦完事就回來了,不會讓你爲難的。”常得貴耐心地說道,利落地綁好馬鞍,翻身騎上馬背,對秦六拱拱手,便策馬揚鞭走了。
一聲秦六哥,喊得秦六心口發熱,已經有幾分願意,等常得貴走遠了,他開嘟囔地告訴軍士們:“你們都瞧見了哈,不是我不攔,是我攔不住他。”
軍士們望天的望天,看腳的看腳,還有那膽大的就鬨笑起來:“是!咱們都瞧見了!常爺走了,與您無關,世子爺來了咱也是這麼說。”
常得貴進城時,雪花已經飄了大半個時辰,他裹着頭臉一身狼狽地闖進鋪子,把準備上門板的毛永盛嚇一大跳。
“是我!”常得貴說道,一閃身進了後院。
毛永盛抱着門板愣了半晌,猛然反應過來,便狂喜地高喊:“東家回來了!”
常得貴推開何素雪那扇虛掩的房門,看到焦嬸在裡面,不禁要問:“嫂子怎麼沒回去?”
“掌櫃的回來啦?”焦嬸迎上來,憂心忡忡地說道,“小何病了,額頭燙手呢,喝了柴胡湯也不見好,我實在放心不下,今晚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