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連他身上的氣息都消失了。”
我心中一緊,這牛二一路都只像沒看見我們似的將我們往這邊帶,但這剛落地他就突然消失了……不知道是他在耍什麼花樣,還是這個鬼地方有名堂。
“不,是像死去了一樣。”無情主忽的冷冷地開了口。
“死去?他們死了?”多情主驚詫。
無情主幾次無端冷笑,話不多說,但每每說出來又讓我們大驚失色……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轉身盯着無情主。
“嗯?牛大也不見了!”
話剛出口,多情主的聲音又傳來過來。順着他的聲音往四周看去,果然不見了牛大。這一切竟發生在不到眨眼的功夫……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
“他剛剛明明就在這裡。”多情主一邊說,一邊轉動着身子往身後看去,彷彿那牛大就躲在他屁股後面似的。
“別找了,不在。”我皺眉。
“竟這麼快就露出了馬腳。”絕情主輕笑。
“你也知道,消失並非他們的本意。有人已經動用了絕世書。”無情主說。
“絕世書?就是那傳說中只要去掉了書中的名字,便能讓鬼魅灰飛煙滅,永無來世的奇書?”多情主驚詫。
他們並未回答,默認了多情主的話。
“只需將書中名字去掉,便能讓鬼魅灰飛煙滅……這天下竟還有這樣的邪物。”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心中萬分驚愕。
“但那書不是已經被父王銷燬了嗎?”多情主面露急色。
“父王曾說過,這書既能毀之,定能再造。”絕情主說。
“誰會這麼做?”多情主急急地開口問了出來,但沒等他們回話,他便又自問自答了,“肯定是漆鬼王!除了他還有誰能做到!沒想到他在閉關養傷的時候,竟還有這樣的心思!”
“要再造這書並非難事,只是一般人不知道這造書之法罷了。”
無情主又開了口,聽他這樣一說,倒好似這造書之人並非就是漆鬼王。
聽他這樣一說,絕情主也不禁微微側頭,面上有些驚訝,但他又不開口來問,只等無情主說下去。
“造書之法?父王從未跟我們提起過。”多情主面露疑惑,原來他們雖聽過絕世書,卻不知如何造這書。
“老冥帝不跟你們說,是因爲要煉這書需要千人鮮血,過程殘忍。準確來說,造書需要千人之血並不算殘忍,殘忍的是這千人要被同時拋入火爐,連同血、肉、骨頭化作一鍋漿糊,然後用那骨、肉做紙,用那血做墨,才化成那能隔空就能操縱鬼魅性命的絕世書。”
無情主嘴裡說着這樣血腥的事,但臉上毫不改色。
“絕世書,書中所載一切,盡皆爲絕世之魂……要生不如死,要死不由己……”
絕情主喃喃自語,面有憂色。絕世書的出現威脅到了冥界生靈的性命,即便早已不是冥帝,但他仍把這邪物的重現看做了是自己的失責。
“只因這煉就之法太過殘忍,而這絕世書也太過邪魅,老冥帝一直對此書心有三分顧忌,他一統冥界之後便銷燬了絕世書,並下令不許任何人再造,也不許任何人提及。”
無情主雲淡風輕地繼續說着,他那一身纖塵不染的白隨風輕揚。
“既如此,如今這絕世書又會是誰
煉出來的?”多情主問。
“現如今,冥界之中知道這造書之法的,也不過三人……”
無情主正說到這裡,多情主張口便急急地又問了出來:“他們是誰?”
無情主本是要說,但被多情主這麼一問,他卻嘴裡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徑自走遠了些,卻不說了。
“除了你,還有誰?”
多情主見無情主走開,嘴裡說着就要追上去問,卻被我一把拉住了。
“他似乎早已洞察了這一切,現在不說,便是不說的了。”我說。
“對別人你倒清楚得很。”我話音剛落,絕情主竟嘴角微勾,又嘲弄起我來了。
“……”我無語。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那臭脾氣當真是要急死人。”多情主被我拉住也不再去追問,臉上萬般焦急,“若是那人也將我們的名字寫進絕世書,下一個消失的就是我們了!”
“不會。若是他只憑那絕世書就能做到,也不會讓這小鬼特意將我們引到這裡來了。”我說。
“不錯,因這第一個造書之人是皇室中人,所以這絕世書並不能傷及皇室性命。”絕情主說。
“是啊!我怎麼就忘了呢!父王曾跟我們提過的!”一聽絕情主這話,多情主猛地便拍了自己的腦袋,面上又露出笑臉來了,“無情是半仙,這書也是奈他不了的。”
絕情主見他如此,嘴裡也只是輕笑,並不開口說話。
“你剛纔說這兩個小鬼是被他操縱,故意要引我們來這裡的?”多情主轉而又對我開了口,模樣有些驚訝。
“恐怕如此。”
我說着瞄了無情主一眼,只見他微昂着頭面向遠處,一身白衫輕揚,好似他早已遠離了我們。
“在無情谷的時候我感覺無情主知道些什麼,但我到現在纔看穿這是個陷阱。我不明白爲什麼無情主明知這是個陷阱,卻不阻止我們。”我說。
“你不知道他那脾氣。”多情主說,“他天生便有讀心之術。讀心術,本是別人想學都學不來的本事,但他偏偏就覺得多餘。還說這讀心之術讓他少了人生樂趣,因此,他雖能讀心,能將他人心事一目瞭然,一般卻並不言及他人心事,只當自己是個不能讀心的。”
“也並非完全如此。”絕情主輕笑,“我們既要尋那神器,又不知任何線索,不出了無情谷,難道要讓那線索送上門來?”
“所以就將計就計,以身犯險?”
只憑這一說,他們就這樣來,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絕情主只嘴角輕揚。不開口,便算是默認了。
“……”我無語,難怪人們常說:“藝高人膽大。”這真不是吹的……
正說間,只覺眼前一股冷風颳來,風定之時,便出現了一個身影。
“柳暗花?”多情主看清了那人面目,說話間就已向那來的人迎了上去,樣子十分親暱,也似乎十分信任。
“冥帝,請速速離去,不要在此停留。”柳暗花不等他人開口,一雙手顫顫巍巍地搭在柺杖上,佝僂着身子,彷彿在向衝絕情主作揖。
“你如何在這?”絕情主不似多情主,他沒有迎上去,聲音聽起來不冷也不熱。
“不敢欺瞞冥帝。在你父王被害之後,我再無心遊走冥界,只改名換姓,以永生永世爲代價隱居於此,不再過問三界之事。”柳暗花說,“如今聽聞此
地已被那漆鬼王盯上,要做埋葬你們的棺冢,我只請你們速速離去,別往他設下的陷阱裡鑽。”
聽起來他和老冥帝交情不淺,而照他所說,這背後搗鬼的人就是漆鬼王……這跟剛纔無情主帶給我的懷疑不同。我有些納悶這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既已被盯上,無論逃到哪裡,他都必定不會放過我們。”
我藏着心中的懷疑,只這樣淡淡地說了出來。既然無情主和絕情主兩人打算來此一探究竟,我跟了他們,也只好奉陪。
聽了我這話,柳暗花彷彿才發現我似的,擡起了頭,兩隻微微渾濁的眼睛直往我臉上瞧。
他這一擡頭,我也看清了他的模樣,只見他面容蒼老,一張臉皺成了一張紙,看起來一副年老體衰,行動不便的模樣。
“那……你們有何打算?”停頓片刻,柳暗花將目光從我臉上收回,回眸掃了衆人一眼。
“若要離開,恐怕不能。”不遠處,無情主的聲音冷冷地傳了過來。
“唉!”柳暗花嘆息一聲,樣子十分遺憾,只低首垂眉道,“我也早就料定你們是不肯離開的。”
“嘿嘿,既然你在此處隱居,想必你的居住之所是十分安全的了?”柳暗花話音剛落,多情主便貼了一張笑臉往柳暗花臉上蹭去了。
“你啊!”柳暗花見多情主如此,嘴角慢慢上揚,臉上的皺紋都往兩邊擠了過去,露出兩排稀稀鬆鬆的牙齒來。
“你在這裡,我們還未曾登門拜訪,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碰上了,那侄兒我便一定是要去府上叨擾的了!”多情主嬉笑着便扶住了柳暗花的手,模樣有些像小孩。
看樣子這柳暗花不光和老冥帝交情不淺,還是看着多情主他們長大的,也十分疼愛多情主,不然多情主不會在他面前露出這樣一幅孩子般的模樣來。
“既如此,就請移駕到我那寒舍藏身吧!”柳暗花臉上掛着慈父般的笑容,身子依然對絕情主躬着。
“收留我們便是和漆鬼王作對,你不怕?”多情主正要扶着柳暗花往前走,我卻這樣開了口。
聽我這一聲,柳暗花剛剛邁出的腳又停了下來:“我和老冥帝曾立誓永生永世都爲良朋摯友,只求一世和諧,永不背叛。如今他被漆鬼王所害,我沒能救他,心中已是痛心難忍,如今又如何還能冷眼看你們被害?”
原來他和老冥帝有過這樣的誓言,若這誓言真摯,倒也不失爲情深意重。
“即便全天下的人都不能信,但柳暗花是絕對可信的。”
絕情主說着,便提腳就往前走。見他如此,我也信了這柳暗花,提腳便跟了上去,而身後的無情主也起身跟上來了。
跟在柳暗花的身後,慢騰騰地七拐八拐,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我們最終在一處僻靜的宅院門前停了下來。
擡眼往那宅院看時,只見門楣上並無半塊牌匾,也無半個字跡。
推門進去時,又引得塵土飛揚,嗆得人肺疼。
“既是居住於此,爲何如此多的灰塵?”多情主皺眉。
“你有所不知。我已年邁,平日裡懶得出門,也喜清靜。因要人照料,家中也有幾個小廝。平日裡但凡有事,我也只讓他們從後門出去,爲的是讓這前門塵土自然累積,讓人誤以爲無人居住,便就無人打擾,可得清靜。”
“爲了清靜,竟有這樣的心思。”我心中暗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