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話?李靜宜身後匯珍閣裡一片嗡嗡聲,榮大都督到珠洲兩年多,他家的事情百姓也都能說個一二,誰不知道榮家大公子娶的是京城錦陽長公主的女兒-瑞和縣主?
長公主,縣主的,對於珠洲百姓來說,簡直就是雲朵上的存在,沒想到,都督夫人跟榮少將軍要殺妻?縣主懷的可是她的親孫子啊!
“你少胡說,分明是你,是你不守婦道,我娘什麼也沒做,是我們榮家要休了你,”榮嵐也豁出去了,李靜宜懷的是榮家的長孫,謀害子嗣的罪名,她母親可不能擔。
“是麼?原來是本縣主不守婦道啊,”李靜宜瞟了一眼臺階下急的團團轉的榮峙,“看來榮家大院兒真不嚴實,呃,對了,你表姐胡雪盈也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不知道是誰的呢!”
這下匯珍閣的議論聲就更大了,榮府大公子納妾,這裡頭好些人都是要去喝喜酒送重禮的,原來榮大奶奶說的胡氏,是都督夫人那個給表哥做妾的侄女兒啊,怪不得好好的小姐給人家做妾呢,敢情是肚子藏不住了。
“你,你休要胡說,”榮嵐恨不得爬起來捂住李靜宜的嘴,她現在算是徹底相信了,李靜宜這是要跟榮家撕破臉了,“你快將我放了,你挾持二品都督之女,官司打到御前,我也要討個說法!”
“打到御前?好啊,到時候叫本縣主的皇帝舅舅來斷斷官司,看看我這個拿着朝廷六百石俸祿的縣主,打了你個小小都督之女,需要給你什麼說法?”
大周公主馬踏長街,欺男霸女的事兒也沒少幹,她不是公主,卻是御封的縣主,而且隆武帝趙瑜血脈最親的後輩了,打了一個外臣之女,就是御史們,也不會閒着沒事上摺子的。
“王太太您是官眷,又出身承恩伯府,您說本縣主說的有沒有道理?”
李靜宜向滿頭是汗的方同知太太一笑,“今兒匯珍閣裡的人不少,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狠毒,如果今天不是扣了大小姐,只怕我是出不了那大都督府了,等到胡雪盈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就是我難產而亡之時了,”
這話裡的意思,匯珍閣裡的大都是內宅女子,腦子一轉,還能不明白鬍氏母子打的什麼主意?這膽子也太大了一些,王太太看了一眼跪坐在地的榮嵐,也不願意再爲她求情了,口裡卻道,“不能夠吧,您可是瑞和縣主,”
“瑞和縣主?在榮家,根本沒有什麼縣主,只有一個隨她們拿捏的榮大少奶奶!”
李靜宜居高臨下,早早就看見珠洲知府馬應天滿頭是汗的騎馬過來,繼續道,“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礙了榮家的眼,他們非得要了我的命才成。可是大小姐卻不肯告訴我,只跟我說,是我成天太端架子,不如她那個表姐溫柔多情懂男人的心,”
這下,匯珍閣裡的女眷們再看榮嵐,眼神兒就變了,這榮家大小姐哪裡是個官家小姐,分明就……
珠洲知府馬應天已經在路上聽榮峙的心腹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個大概,他是榮海一手提拔的,榮海在兩江駐軍的私密事兒他也沒有少摻乎,他萬沒想到榮海幾日不在,這對母子就鬧出這麼大的事兒來,看吧,用不了一天,整個珠洲城都會知道榮家大*奶奶綁了榮家大小姐殺出了大都督府,多好的一齣戲文兒啊!
“馬大人,你可來了,”榮峙看到馬應天,如同見了救星一般,快步迎了上去,
馬應天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並不理會榮峙,快步走到匯珍閣臺階下一禮“臣珠洲知府馬應天,見過瑞和縣主,”
看到馬應天的態度,李靜宜鬆了口氣,“我被胡氏跟榮峙害了,如今在榮家再無立足之地,懇請馬知府看在跟我父親同朝爲官的面兒上,幫我尋一處安身之所,等我父親過來接我時,錦陽長公主府跟安國侯府定有重謝,”
李靜宜不敢帶着玲心跟瓏意回京城,就算是有榮嵐這種護身符,一路上可以做的手腳太多了。
“臣知道了,”馬應天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榮嵐,“那大小姐?”
“大小姐跟我們一道兒過去吧,這次若不是她,只怕我連榮府的門都出不來了,”李靜宜示意玲心提了榮嵐,“還請大小姐再陪我幾日,”
榮嵐可不是尋常的內宅女子,榮海的許多事她都是有參與的,也知道馬應天跟榮家的關係,現在見李靜宜信了馬應天,只覺看到了希望,她強壓心底的喜悅啐道,“呸,虧我榮家誠心待你,我哥哥更是對你一片真心,沒想到你卻反咬一口,抓了我,還要毀我榮氏!”
馬應天現在最頭疼的卻是周圍這些看熱鬧的人了,店鋪還好說,只要還想在珠洲地界兒上做生意,都得給他把嘴閉嚴了,可是那些店裡的百姓呢?難道要全抓起來?
“縣主想來也累了,臣看您臉色也不好,等到了臣在城郊的別院,臣再請大夫爲縣主好好調理調理,也順便給榮大小姐瞧瞧,臣想着,不論出了什麼樣的事,榮大人跟李大人也都是一殿之臣,縣主不看僧面看佛面,”
李靜宜也沒有打算對榮嵐怎麼樣,榮嵐雖然無情,卻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只是到現在,她還不能相信,胡氏跟榮峙母子,爲了胡雪盈,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馬應天知道這個時候,李靜宜對誰都不會放心的,因此只給她們準備一輛馬車,他親自看着李靜宜跟榮嵐坐了上去,放下車簾,才向身後一臉憤懣的榮峙點點頭,“這些店家跟店裡的客人們,還得公子多費心了。”
榮峙還要再說什麼,卻見馬應天衝他拱拱手,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爲了取得李靜宜的信任,馬應天是待榮峙越冷淡越好,至於這珠洲城的百姓,要是榮峙連他們都擺不平,就太沒有能耐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