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母女三個是絕不會跟自己說實話了,榮嵐冷冷的盯着胡雪柔,希望從她臉上看出些端倪,沒想到這丫頭如今也學聰明瞭,見自己的目光看過來,跟被打了一巴掌一樣,立時躲到了胡雪晴背後。
“舅舅什麼時候回來?”榮嵐對看着得意忘形的三人,咬牙道。
聽榮嵐問起胡佳桂,趙氏笑容一滯,“這揚州那麼遠,只怕趕回來也得過了正月了,若是你大舅舅留他,沒準兒二月裡才能到。”
趙氏不想榮嵐再問胡佳桂,“倒是你,這開年兒秀女的名單就要下來了,你娘只怕已經啓程了吧?”
榮嵐是鐵定要入宮的,榮家怎麼也得有個長輩出面送女入宮纔是,想到被關起來的胡氏,趙氏有心噁心榮嵐一把。
提到這個,榮嵐臉更青了,胡氏要是真來了,簡直就是壞她的事呢,可是榮海是獨子,榮嵐連個正經的伯母嬸孃都沒有,難道要林姨娘過來不成?榮嵐強笑一下,收了臉上的怒氣,“舅母說什麼呢,秀女的名單還沒有下來呢,”
“下不下來的,你是指定會入宮的,這兩次被娘娘召見,你也是頭一份兒了,”趙氏的恭維一點兒也不走心,“到時候也叫舅母沾沾光兒,送你一程。”
“哼,”榮嵐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趙氏,冷哼一聲,“舅母客氣了,我母親是來不了的,這事兒啊,還真得有勞舅母了,表妹能進宮真是再好不過了,將來我也有個伴兒不是?”
等到了宮裡,咱們再看誰求誰吧!雲皇后又如何?這宮裡這大周的大boss是隆武帝,不是雲皇后!
榮嵐話裡的威脅之意趙氏聽出來了,她訕訕一笑,不敢再刺榮嵐,世事難料的道理她還是懂的,“瞧你說的,你兩個妹妹不過是得了皇后的眼,進去陪貴人解個悶兒,哪能跟你比呢?”
原來你還知道啊?榮嵐白了趙氏一眼,“成了,我回去了,你們啊,慢慢準備吧。”
這要進宮,趙氏母女可不是得精心準備麼?所以也不違心留榮嵐了,等看着她上了馬車,三人轉身便回了趙氏的院子。
“嘁,我看她們能囂張幾日?!”蓮霜萬沒想到那兩個商戶女還有今天,不獨是榮嵐,她心裡也窩着火兒呢,人沒進馬車,就狠狠的啐了一口。
荷風厭惡的看了蓮霜一眼,倒了杯熱茶奉到榮嵐手裡,才道,“奴婢也是多餘一句,今天這事兒只怕是內有玄機,娘娘是衛國公府的嫡女,跟兩位表小姐有什麼話說?奴婢看,這事兒只怕還是衝着小姐您來的。”
“你往下說,”兩個丫鬟,荷風可比蓮霜有腦子的多。
“宮裡的娘娘急了,也就說明小姐您進宮的事,是板上釘釘了,”荷風垂頭一欠身,“恭喜小姐!”
榮嵐這些日子這麼高調,其實跟她心並不是十分有底有關,畢竟修武侯夫人跟她算得上是宿敵了,雲後也不會樂見多一個強敵,她一直在等着李靜宜跟雲氏出手對付她,這也是她寧願打趙氏的臉,也要年前從四條巷搬走的原因。
荷風這話是說到榮嵐心裡去了,她欣慰的看着這個大丫鬟,“怨不得我格外看重你,你確實比旁人有腦子的多。”
這是說自己沒腦子麼?蓮霜暗中咬牙,她可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榮嵐進宮的,這貴妃宮裡的大丫鬟,可不是一般的前程,而荷風這個賤人,即使是兩人都跟着榮嵐進去了,將來榮嵐最倚重的也只會是荷風,那自己怎麼辦?
……
西府李遠堂接到東府李遠華的傳話,便帶着妻子丁氏往東府來了,他一路行來,口裡不住的嘖嘖稱歎,將東府誇的跟朵花一般,直到見了李遠華,這嘴也沒有停下來,“大哥,怪道人家都說你有本事呢,嘖嘖,光看這府裡,人家外頭也沒誇錯。”
這府裡怎麼了?李遠華眉頭一皺,已經意識到李遠堂說什麼了,東府是重新整修過的,除了地方略小之外,一磚一石,一草一木,都不比那些侯門貴府差。
“堂弟過獎了,你嫂子是個愛收拾的,你也知道,咱們兩府從前的日子不好過,現在日子鬆泛了,自然得將宅子好好修繕一番,不然叫旁人看着,也算是全了先輩們的心願!”李遠華並不怵李遠堂,只當他的話是在誇讚自家。
李遠堂連連點頭,“大哥說的是,有二哥照拂着,咱們的日子確實是過的不錯, 我瞧着你這府裡,也是比着侯府的樣子來的嘛,嘖,就是地方小了些,要是再大上一半兒,一準兒跟侯府沒兩樣!”
李遠堂這是在罵你自己留戀安國侯的富貴不成?李遠華心裡憋氣,但現在不是跟李遠堂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三弟,弟妹你們坐,今天我也是有重要的事,才請你們過夜商議的。”
“大哥請說,”李遠堂可不認爲自家跟東府有什麼可商量的,但人家專門派人請了,這點兒面子他還是得給李遠華的。
李遠華揮手叫屋裡服侍的人都下去了,才沉聲道,“不知道三弟聽說了沒有,二弟他準備將縣主定爲嗣女!”
“啥?”李遠堂被李遠華的話嚇了一跳,怔了下才道,“大哥你昏了頭了吧?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你跟你說,你少在這兒瞎折騰,打量我是傻子呢!”
這李遠華不知道是憋什麼壞呢,當自己是棒槌麼?攛掇着自己跟李遠山叫板?“大哥是看我跟二哥走的近,想壞我們兄弟情分呢不是?你也找些靠譜的話來說,承嗣女?得了,我明白了,你們東府得罪了侯府跟公主,眼看着過繼無望了,怕侯府從西府這邊兒挑人不是?我把話摞這兒了,侯府是富貴,安國侯的爵位是讒人,但我李元堂也沒有下作到賣孫子的地步,哼哼,不像有些人,假清高其實看着人家的東西,眼裡都出火了!”
“三弟,你胡說什麼呢,打量你大哥好脾氣,就敢在這兒信口雌黃?”被李遠堂這麼直接揭破心事,李遠華臉上不好看,田氏更是受不住了,厲聲道。
“就是,老爺您可別在這兒亂說話了,大哥是什麼樣的人?大理寺卿呢,會做你說的那種事?還有大嫂子,那可是翰林家的姑娘,最是清貴不過的人家兒了,年前不還出了主動進庵堂爲長輩祈福的好女兒麼?”合着把自己兩口子找來罵呢?丁氏可是從來不怵東府兩個的,打起李遠華夫妻的臉來,嗓門兒一點兒都不小。
這罵完李遠華,又罵自己孃家,田氏這陣子窩囊氣受得太多,也顧不得身份體面了,一拍桌子就想要罵回去,就見丁氏已經站了起來,拉着李遠堂道,“咱們快走,大過年兒的叫人知道你們兩兄弟起了爭執,外人只會說咱們做小的不懂事,老爺何苦背上不敬兄嫂的名聲?!”
李遠華確實打着將李遠山立李靜宜爲嗣女的事告訴李遠堂,由他出面跟李遠山鬧的主意,等鬧大之後,他這個兄長再出來平息,李遠華也看清楚了,李遠山對他成見太深,是絕不會過繼他的子孫的,既是這樣,那這個繼子落到誰家,也得由他說了算才成,反正他前陣子就已經寫信往通山族裡,叫族長李忠孝想辦法了。
“三弟弟妹少安毋躁,難不成爲兄特意將你們請過來,就是爲了耍弄你們?我說的事千真萬確,這個心思,二弟只怕是從接縣主回來時就有了,”安國侯府東府插不進人手,長公主府田氏可是埋的有眼線,當初乍一聽到這個信兒的時候,李遠華夫妻是都不相信的但事情發展到現在,也不由他們不信了。
“據說今年祭祖的時候,二弟是準備叫縣主一同進去的,只是被長公主給攔住了,二弟親口在祠堂門口跟殿下說,不會從族裡挑選嗣子,要將侯府傳給縣主的。”初聽到這個消息,李遠華簡直覺得李遠山腦袋被驢踢了,這是他李遠山一個人說了就成的事兒嗎?安國侯這個爵位,關乎着整個李氏一族!
李遠堂這下算是相信了,“這也太,這不可能,我去問問二哥去,”
李遠堂也不說李遠華把他當槍使了,“二弟這也太糊塗了,”若是捨不得侯府的產業,跟族裡說好,全歸李靜宜都可以,但是爵位,怎麼能丟?
李遠華忙攔了欲待出門的李遠堂,“我也是聽到這個信兒,心裡着急,咱們兄弟雖不是一個房頭兒的,但終究是李氏的血脈,這件事要是傳到族裡,只怕老家要來的人。”
李遠堂撓撓頭,他素來以李遠山的馬首是瞻,跟李遠華沒多少交情,“大哥是什麼意思?”
“我是想着這事兒二弟沒有跟咱們開口,咱們不如就裝不知道,”他看了一眼丁氏,“不如請弟妹往長公主府一趟,聽聽那邊的意思?殿下素來深明大義,想來也不會答應的。”
若是錦陽長公主那邊將此事攔下了,李遠華也不用做這個惡人,“到時弟妹將家裡兩個哥兒都帶上吧,聽你嫂子的意思,縣主還挺喜歡普哥兒跟常哥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