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馳所能想像的反應李靜宜全然沒有,她淡定的神情反而叫他有些無措,“郡主?!”
榮海還沒有倒,榮嵐也還留在京城,她跟雲馳未來可能還要合作,李靜宜並不想因爲這些男女之事壞了兩人的交情,“侯爺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如果侯爺一定要我給個態度的話,那我只能說目前爲止,我沒有再嫁的心思,即便是要嫁,也是招夫,而不是出嫁。”
招夫還是出嫁,這些根本不在雲馳的顧慮範圍之內,“這個你不必擔心,等將來咱們有了子女,頭一個姓李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連子女的姓氏都想好了?李靜宜玉面微燒,輕咳一聲轉過頭,“娘娘對我跟母親不薄,侯爺這是逼我見惡於中宮?”
自己那個姐姐?雲馳更不在考慮範圍之內,“我姐姐那裡不是問題,你放心,不止是她,皇上那裡我也可以說服。”
好吧,你是恩義侯,“那我不想嫁給你呢?”
不想嫁給自己?這個雲馳倒真沒有想過。
從他八年前回京,只要出去赴宴,迷路的落水的姑娘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出個門,壞了馬車的求助更是屢見不鮮,最誇張的,還有人在他面前玩驚馬,所以在雲馳的認知裡,不想嫁自己的姑娘,李靜宜還真是頭一個,“你爲什麼不想嫁給我?我會對你好的!”
雲馳頓了一下,才道,“你放心,榮家那樣的事,必不會發生。”
榮家那樣的事稍微正常一些的人家,都不會發生,李靜宜搖搖頭,她真的是無心再嫁,包括什麼招婿,沒想到她還沒開始說服李遠山呢,就得先跟雲馳扯皮,“侯爺有二十五了吧?”
嫌自己老?雲馳下意識去摸腮邊的短鬚,“我是今天急着出門兒,沒有刮鬍子,其實將鬍子刮乾淨了,比別人還是要年輕一些的,不然明天我颳了鬍子過來?”
雲馳記憶裡李靜宜頂多二十出頭兒,確實比自己要小几歲,可是京城做親的風俗,不就是男大三麼?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英勇果毅的恩義侯?李靜宜有些不忍直視雲馳的蠢樣子,“侯爺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雲馳沒想到自己這追妻之路這麼曲折,但他對李靜宜的性子也有一定的瞭解,知道她不是個沒腦子沒脾氣的女子,也不敢逼她就範。
“我的意思是,尋常人家年過十六就會相看親事,男子到十八歲時,就會成親,侯爺爲什麼一直拖到如今呢?我想這其中除了有隱情之外,只怕也有侯爺不願意成親的緣故在吧?”隱情什麼的李靜宜沒有興趣知道,但她從雲皇后那裡,知道雲皇后是急着娶弟媳的。
雲馳還真的被李靜宜問住了,他不肯娶親沒什麼隱情,就是單純的心願未了,不願意成親,“我一是沒有成家的心,二是沒有遇到合意的人,”
李靜宜也是?“你的意思是,看不上我?”雲馳胸口一陣兒悶疼,“我哪裡不好你儘可道來,”
“娘娘這些年也給侯爺相看了許多貴女了吧?難道侯爺不成親,全是看不上她們?今日的我也是如此,沒有成親的心,也沒有遇到合心意的人,”李靜宜心裡對雲馳是有些羨慕的,他不想成親,就可以拖到二十五,自己只怕沒這個福氣。
“我懂了,郡主是真的沒有成親的心思了,不過你要是有這個心思的時候,能不能先考慮考慮我?”雲馳這一生向來是逢山開道遇水架橋,李靜宜不嫁則已,嫁就要嫁給他才行!
這個時候李靜宜對雲馳的真心再無一點懷疑了,即使她覺得他有些魯莽了,“侯爺太看得起瑞和了,侯爺年紀已經不小了,娘娘也日夜爲侯爺的終身費心,在瑞和身上浪費時間不值得的。”
“你別難過,我做事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值得不值得,喜歡就去做了,”李靜宜面上再不復剛纔的平靜冰冷,雲馳心裡一喜,聲音溫和了幾分,“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便是你將來要招婿,恩義侯這個爵位於我來說也沒什麼可不捨的,”雲馳微微一笑,將自己未動過的茶碗向李靜宜面前推了推,“其實郡主儀賓也不錯,咱們將來生上個七子八女,挑一個姓雲就是了。”
這人怎麼還順杆兒爬啊?自己這邊就那麼稍稍鬆了鬆,他竟然連七子八女就想到了?李靜宜霍然起身,“時候真的不早了,侯爺快走吧,莫要叫羅大叔久等了,”
他們在月牙湖邊說話,那邊樹叢後羅大帶着家人,恨不得把眼珠子扔到這邊兒竹桌上。
“那咱們可是說好了,等我收拾了榮海,咱們再一起考慮後頭的事兒,”李靜宜羞惱的樣子讓她整個人都生動有趣起來,連身後靜謐的月牙湖都少了原先的孤寂。
雲馳暗中捻了捻拇指上的扳指,沒叫自己伸手撫上李靜宜的玉頰,“你再送送我,我還有件事沒跟你說呢!”
雲馳今天怎麼這麼多事?李靜宜想說不送,但又覺得那樣似乎有向雲馳撒嬌之嫌,斂容起身跟在雲馳身後,“我送侯爺到園門外。”
李靜宜不問,雲馳還是要說,“那個承恩伯府我叫人查了查,陳夫人跟王彰都不是什麼地道人,還有,似乎申家那邊對她家小姐的死也有異議,只是承恩伯府有女兒入了宮,申家不敢去鬧。”
申家對申大奶奶的死有異議?李靜宜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申大奶奶?我記得她可是病了許久的。”
“是病了許久,說是晚上陪着王彰出去賞花傷了風,後來便再也沒有起來,”若不是偶遇王彰兩次,本能的覺着王彰似乎對李靜宜太過殷勤,雲馳纔不會叫人去查王家的事,“總之你也留些心,有道是無風不起浪,不管真相如何,王家父子的風評一向不好。”
“我知道了,承恩伯府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只認方家罷了,”李靜宜頷首應道,這幾日她可是連着聽了不少承恩伯府的惡聞了。
看着羅大陪着雲馳出去,玲心面色怪異的湊到李靜宜面前,曲膝道,“奴婢失禮了,還請郡主責罰。”
李靜宜哪有罰玲心的心情啊,白了她一眼道,“你也是經過風浪的人了,怎麼被一句話嚇成那樣?規矩不能壞,罰你一個月月銀吧。”
玲心私房不少,一個月的月銀對她來說與其是懲罰,不如說是做樣子給底下人看,她忙再施一禮,“知道了,奴婢謝郡主教導。”
“行了,做這副樣子給誰看呢?”李靜宜嗔了玲心一眼,嫌她戲過了,“你想我罰你回長公主府幫我看院子?”
那纔是真正的懲罰呢,玲心一縮肩,小步跟在李靜宜身後,忐忑半天,才小聲道,“奴婢真的是給恩義侯嚇到了,郡主,您說他是不是撞克了?”
玲心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得起是拐彎兒罵自己主子呢,作勢給了自己一巴掌,“郡主莫怪,今兒是奴婢撞克了。”
李靜宜也沒有想明白自己哪裡招了雲馳的眼,難道是因爲闔京城也沒有哪個女人敢跟夫家鬧到公堂上?“這事兒我也沒想明白呢,咱們就當沒發生過吧,母親那邊尤其不能知道!”
至於李遠山這邊,今天羅大一直跟着呢,即便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可這一來一去的,李靜宜可沒有本事叫羅大瞞着李遠山。
榮嵐晚上就收到了雲馳送李遠山回侯府,並在裡頭呆了許久的消息,這幾日她閉門不出,但外頭的消息卻一點兒也沒有落下,想到李靜宜做了郡主春風得意且不算,還又被李遠山立爲承嗣女,將來可以坐產招夫,這可是榮嵐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沒想到卻被一個土著給達成了,現在好了,連雲馳都成天往安國侯府跑。
榮嵐翻着手裡的筆記數着雲馳見李靜宜的次數,一個荒誕的念頭冒出來,卻再也壓不下去。
雲馳看上了李靜宜?甚至兩人已有苟且?
榮嵐仔細看着過去的記錄,她真是大意了,一心想着要入宮去,竟然沒注意雲馳從回京之後,頻頻跟長公主府走動,甚至跟李遠山關係也極爲融洽,李靜宜回個安國仡府,雲馳竟然還叫雲天兒送了厚禮去!
今天竟然又送李遠山回府,李遠山醉了自然無法招呼雲馳,這安國侯府可就剩李靜宜一個正經主子了!這半個多時辰,他們在說什麼?做什麼?
榮嵐扔下筆記,捂住砰砰直跳的心,怨不得雲馳在珠洲根本不幫榮家呢,原來關鍵在這裡!
這對狗男女一個是恩義侯,正牌子國舅,一個是瑞和郡主,差着輩兒不說,李靜宜還是和離歸家的,修成正果是不可能的了,可是保持情人關係呢?誰又管得了他們?
這個還真有可能,這古代別的女人不敢出牆,不代表公主不敢啊?如今李靜宜可是除了錦陽長公主之外,京城中的頭一號貴女了,又是個和離歸家的,那還不由着她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