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宜怎麼可能叫榮嵐就這麼走了,她看了一直守在門邊的玲心一眼,向榮嵐道,“我記得你說過要有自己的事業,想做些事,便將我在珠洲的鋪子跟田產都拿過去練手了?怎麼,那麼多銀子,還買不了你一絲愧疚之心?”
“還是你覺得,榮家囚禁了我,那些東西便都是你的了?”
要說一點兒愧疚之心都沒有,那是假話,畢竟李靜宜還掉了孩子,怎麼說,孩子也是無辜的。
一個嫡出的身份有那麼重要麼?重要到要將自己的親生子送給別人做兒子?榮嵐可以理解母親胡氏,但卻理解不了竟然同意將孩子記在李靜宜名下的胡雪盈。
可當她聽到李靜宜拿自己的嫁妝諷刺她的時候,心裡的愧疚蕩然無存,尖聲道,“你什麼意思?說的好像我看得上你那點兒東西一樣,這幾年,我沒給你交銀子?你以爲就憑你,能收到上來銀子?別說笑話了!”
就李靜宜這種五穀不分連銀票契書都沒有見過的蠢貨,哪裡會懂外頭的經濟往來?自己出手幫她,不過是怕她被底下那些掌櫃給坑了,結果,好心卻被當成了驢肝肺。
“大小姐,你胡說什麼呢?我家縣主的產業用的全是侯府的家生子兒奴才,誰敢不給縣主交銀子?這三年你從縣主的鋪子裡私吞了多少銀子,真以爲大家不知道麼?不過是縣主好性兒不跟你計較,說只當給你當陪嫁了,呸,真沒想到,倒是喂出了只白眼兒狼!”
瓏意早就聽不下去了,她原以爲榮嵐是來救她們出去的,沒想到榮嵐根本提都不提,反而開始指責起自家主子來。
原來李靜宜都知道?不說是當賞自己了?榮嵐玉白的臉登時漲的血紅,跺腳道,“好好好,你高貴,你清高,本來我還想來幫幫你,替你求情叫娘放你出來,看來你是用不着了,真當誰都是聖母,欠你的呢!”
“荷風,縣主娘娘看不慣咱們,咱們也不耽誤縣主娘娘休息了,走,”榮嵐倒要看看,這麼擰着到底是誰吃虧,什麼嫁妝不嫁妝的,命都要保不住了,還想着身外物?
“玲心,”好不容易等來了一位,李靜宜哪裡會這麼輕易的叫她走了?
“啊!”榮嵐人剛從椅子上起來,只見眼前黑影一閃,她就被玲意反擰了胳膊,壓倒在地上。
“你,你們要做什麼?快放開我?想綁架?你以爲押了我,就能走出這大都督府?別做夢了,整個沿江州府,都是我們榮家的勢力,”乍驚之下,榮嵐迅速冷靜了下來,擡頭瞪着李靜宜,
“我勸你還是識相些,你是縣主不錯,可是在珠洲,我纔是真正的公主,你死了,也不過一個‘暴斃’,等京城裡的人來,只怕屍身都臭了,”
雖然已經對榮家人不抱任何希望,可這從榮嵐嘴裡聽到這樣的話,李靜宜再無一點利用了榮嵐的愧疚之心,“我是死是活,你且不用操心,你只要清楚知道一點就成,那就是,”
李靜宜扶着瓏意從牀上下來,走到榮嵐身邊,“既然我左右都是死,你麼,我也不用你下去陪着我,”
她從瓏意頭上拔下一支鍍銀銅簪,摁在榮嵐的臉上,“你最得意的就是這張千嬌百媚的臉了吧?如果這上頭有一道去不了的長疤,將來可怎麼辦呢?京城的那些世家名門,絕不會娶一個容顏有瑕的姑娘爲婦的!”
榮嵐的臉頰被長簪刺的生疼,現在她一點兒也不懷疑李靜宜會下狠手,因爲如果換上是她,只會出手更狠,“你輕些,你說,想做什麼,我都答應,”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的臉纔是最重要的。
荷風跑出去給胡氏報信去了,蓮霜卻不敢再出去了,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少奶奶,求您放過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對您從來沒有惡意啊,她今天只是聽說您病了,過來探病,我家小姐來時還說,怎麼救您出去呢!”
“果然是個好奴才,這瞎話啊,也是張嘴就來,”李靜宜抿嘴一笑,“妹妹**的好啊!只可惜,我卻是不會再信的,”
“瓏意,過來將大小姐給綁好了,咱們有沒有命,可就全看大小姐的了,”
從聽說玲心說她不但是父親派到自己身邊的,且身負武藝開始,李靜宜便開始盤算如何逃出去了。
她原以爲,胡雪盈心願得償,跟榮峙“有情人終成眷屬”,怎麼着也會過來耀武揚威一番的,到那個時候,她們拿下懷着身孕的胡雪盈,便能闖出榮家,沒想到胡雪盈沒來,她等來了榮嵐。
而榮嵐的表現,叫李靜宜對這個榮家,再無一點牽掛。
榮嵐現在也悔死了,雖然在她的三觀裡,愛情裡不被愛的那一個,纔是第三者,但李靜宜終究是榮家親自求娶來的,對她也算不錯,因此她早早的跑到了莊子上,不想摻乎這些糟心事兒,沒想到胡氏便便要把她叫回來,說是有了新嫂子,要認親。
現在好了,她心一軟,想着過來開導開導李靜宜,沒想到卻被她反咬,榮嵐恨的想狠狠抽在李靜宜那張漂亮的臉上,“李靜宜,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要叫你悔不當初!”
“我已經悔不當初了,”想到自己苦盼三年的孩子,自己甚至都沒有感覺到胎動,他就被親自的親祖母給殺了,李靜宜手上又加了幾分力度……
榮嵐的慘叫刺的李靜宜耳膜生疼,也叫她更加冷靜,她看着榮嵐頰邊流下的鮮血,“這點兒血算什麼?瓏意,去將我換下的那條裙子拿過來,叫大小姐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流血!那可是她小侄子的血!”
當沾滿已經乾涸血塊的裙子扔到榮嵐臉上,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叫榮嵐一陣噁心,她努力將頭轉到一邊,卻被玲心抓緊髮髻直接壓在了裙子上,“你看清楚了,我們長公主府,安國侯府,定會叫榮家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