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峰說:“這麼說,你這中間的失憶長達10多年。”
李志遠苦笑着說:“說起來,連我自己也不大相信,可是這是事實,至於我是如何出現在芳草湖的,到目前我還沒有想起。”
鄧峰想了一下說:“很抱歉!志遠兄,你說的故事太過離奇,讓人很難相信它是真實的事件,儘管我的心中相信你沒有說假話。但是作爲一個唯物主義者,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在事情沒有被完全證實以前,我們必須抱着否定的態度。”
李志遠冷笑道:“說實在話,我也並不指望你能相信我說的,你甚至完全可以懷疑我是不是從哪個神精病院逃跑出來的病人。”
鄧峰的頭腦中也確實閃過這種想法,因爲回想起李志遠這一段時間的舉動,特別是跳入芳草的那種舉動,只能用瘋狂來形容,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更願意李志遠所說的都是真的。李志遠冷靜、堅毅,思考慎密,所做的、所說的又都有條有理,根本不像個神精病人,鄧峰又想到他的頭部所受到的傷,這確實有可能會造成失憶。
鄧峰想了一下說:“如果你認爲自己曾被送到了莫斯科的話,那麼你能夠重新回到新疆,就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李志遠一怔,這他可從來沒有想到過。他遲疑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說,一定有人出於某種目的將我送回了新疆?可是,爲什麼會這麼久呢?”
鄧峰一聳肩說:“這麼久那就不知道啦,可是目的誰都想得出,那就是他希望你能恢復記憶,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你所說的馬化藤。”
一說起馬化藤,鄧峰馬上想起了馬傳經,便問李志遠:“那個馬傳經是怎麼一回事?”
李志遠機械地重複道:“馬傳經?”他許久纔回過神:“噢,你是說馬傳經啊,他也是個可憐的人,那個傢伙誤以爲我是臺灣派過來的,所以想巴結我,這樣他就可以爲他的父親報仇啦,據他所說,他的父親曾是國民黨軍官,在同解放軍交戰時陣亡,所以他恨解放軍。”
鄧峰說:“如此說來,我們完全誤會了你。”
李志遠認真地說:“這是事實!”
鄧峰說:“那好,天一亮,我們就回昌吉。”
李志遠搖搖頭說:“我不會回去的。”
鄧峰奇怪地問道:“不回?難道你不想回去把事情解釋?還有你的頭部的傷很嚴重,如果你不及時治療,醫生說過,任何一次輕微的振盪都可能會要了你的命,所以我打算送你去省軍區醫院去治療,那裡的條件要好多了。”
李志遠說:“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相信我的,甚至包括你,而且那個趙猛彪只怕不會給我解釋的機會,他更多的會選擇一槍打死我。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多謝你能耐心地聽我說了那麼多。”
鄧峰說:“你已經無家可歸啦,你能去哪?”
李志遠堅定地說:“我要去風沙堡!只有那裡才能找回我的記憶。”
鄧峰說:“你完全可以等你的傷好了再去。”
李志遠說:“我等不了也不想等啦,現在這個世界對於我說,太過於陌生啦,我無法適應,我不想活在失憶中,也不想活在茫然無助中。只有我恢復了記憶,我才能勇敢地生活。”
鄧峰冷冷地說:“你哪裡也不能去,你哪裡也去不了。正如你所說,你對於這個世界過於陌生、茫然無助,在這個世界,目前除了我,你沒有任何的朋友,那麼你沒有任何的幫助,你怎麼能夠在茫茫的沙漠中生存呢?更不要說找到風沙堡,找回記憶啦。”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你錯了!”馬傳經從牆那邊缺口站了起來,他的手上的獵槍已換成了一支步槍,槍口正對着鄧峰,那是他在鄧峰同李志遠說話時爬到前面的院子,從馬背上找到的。
鄧峰迴過頭,看了看馬傳經,並不認識,他又看了看李志遠,李志遠並不驚訝,他說:“不錯,他就是那個可憐的孩子,馬傳經。”
鄧峰憤怒地質問李志遠:“你騙我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馬傳經在這裡啦,是不是?”
李志遠搖搖頭說:“我也是剛剛發現,不過我看他對我的故事好像很感興趣,所以我想他不會傷害我的。”
馬傳經說:“鄧指導員,那幾個解放軍的死傷完全是意外,我也不想的,我的好朋友黑子和羊蛋因此也死啦,所以我不想再殺人啦,請你不要逼我。”
鄧峰說:“既然是意外,就請你也跟我回去,我們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馬傳經慘然一笑:“公道?我已經不指望了。”然後厲聲道:“我現在只要李志遠跟我一起走,我想你不會反對吧?”
鄧峰還沒說話,李志遠道:“我反對!”
馬傳經說:“難道你不想回風沙堡了嗎?難道你不想找回記憶啦嗎?”
李志遠緩緩道:“因爲我不恥與你爲伍,我李志遠一生最痛恨的就是你這種趁人之危,貪財忘義的小人。”
馬傳經哈哈大笑道:“李志遠,別人不相信你的故事,我可是百分之百的相信,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所說的那些地名、人名不是隨口就能夠編出來的,而且你不要忘記了,我的父親曾是國民黨的軍官,而你所說的那個陳衛國恰恰又是我父親的好友之一,陳衛國那年沙漠中失蹤,我父親還悶悶不樂了好幾天呢。如此說起來,我應該更值得你信任纔對。”
李志遠不禁一怔,他急聲道:“陳衛國他失蹤啦?”
馬傳經道:“是的,至今下落不明,至少據我所知。”
李志遠頓時心如刀絞,但很快他便恢復了平靜,他淡淡地說:“果然是財寶動人心啊!”
馬傳經說:“李志遠,那麼多的寶貝,你就是十世也吃不完,分一點給我又有什麼?再說你同我合作,並沒有什麼壞處啊!我們可以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解放軍對我們都是恨之入骨,難道你想跟着這個人回去送死嗎?”
馬傳經繼續說:“李志遠,在這一帶我到處都有朋友,有我幫助你,你就不用擔心物資器械的問題。”
鄧峰厲聲道:“李志遠,你絕不能同這個人合作,雖說我們政黨不同,政見有差別,可是你心中一定很清醒一些,那些國寶是屬於我們國家的財富,而不是什麼個人的。”
馬傳經抖了抖手中的槍,輕蔑地說:“是嗎?死到臨頭還這麼強硬。”
李志遠厲聲道:“馬傳經,如果你膽敢傷害鄧指導員,我會殺了你的。”
馬傳經緊盯着李志遠腳邊的手槍說:“李志遠,你瘋了,這個人是來抓你的,他知道你以後準備去哪裡,準備做什麼,難道你還要放過他嗎?”
李志遠緩緩說:“他會不會來抓我,那是以後的事。如果你願意放過鄧指導員,我答應和你一起去找風沙堡。”
馬傳經有些懷疑:“你是說真的嗎?”
李志遠淡淡地說:“你不相信就算了,那麼你只管開槍吧,你的速度再快,也只能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