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康順風來到了鑫城酒店他和向山住的房間裡,打算同向山一起吃中飯。盛姐那裡,他回過電話去,聽盛姐把情況一說,他沉呤一下,就決定晚上再去。
因爲所有的情況,聽盛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去了也沒什麼用。
自己也就是阿才說的,出出鬼點子的人。真正對彪盛堂來說,他進入的時間短,身份也一直糊糊塗塗。看着是高層的待遇,卻有點外圍的感覺,目前還不能完全瞭解內部情況,更不了說理清外部關係了。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盛姐他們調查後,給出自己做判斷的情報。
一按門鈴,開門的卻是胡尊玉,進得房間,卻看到除了胡靜水外,還有兩個他沒想到的人——楊天龍和陳二柱。
看着康順風進門時一臉驚奇的神情,陳二柱就笑道:“知道你上課忙,我和天龍專門過來陪向山哥聊聊拳,解解悶……剛坐下,兩位胡先生就來了,還沒開聊,這不你又來了……”
康順風聽他說得詳細,就玩笑道:“我怕我哥一個人吃飯悶,專門過來陪,要知道你這麼殷勤,我就不趕這麼緊了,趕得我都出汗了……”
雖然這玩笑並不好笑,但幾個人都禮貌地笑起來。
向山笑着,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兒,康順風就笑着坐過去,邊坐邊對陳二柱道:“你不是說回頭請我哥吃飯麼?咱趕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聽有同學們講,假期後這幾天,股市漲得厲害,你賺了錢,我們幫你花花……”
陳二柱笑道:“就是股市不漲,照樣請向哥吃飯……今天本來就有意思請向哥一起吃飯,不過今天不是我一個請,還要算上天龍,這是我們倆路上說好的!”
向山忙客氣道:“你們來看我,應該我請……”
大家就笑着,客氣一番,卻最後還是讓陳二柱和楊天龍請客。陳二柱就道:“不在這裡吃,我們去外面吃,吃過飯請向哥去我那坐坐,我那裡設施好,地方也寬展,想活動活動也方便……其實要我說,向哥不如退了這裡的房,住我那兒去,什麼都方便。而且我那請的做飯的阿姨是老家那邊的,可能沒這裡精緻,但肯定比這裡的飯合口味兒……兩位胡哥一起去吧,都是愛武的人,不見都有三份緣,更別說現在見了面了……”
胡尊玉看了胡靜水,胡靜水笑着點頭,他一向願意同有真功夫的結交。
剛好楊天龍、陳二柱兩個人兩輛車,陳二柱開車載了向山和康順風,楊天龍則載了胡靜水和胡尊玉,卻是來到了南京西路上一家叫譚氏官府菜的飯店。
向山和康順風開始還不覺得怎麼樣,只感覺裝飾很是奢華氣派,胡靜水卻是微微笑起來,他自然知道這個飯店是整個S市以貴聞名的飯店。
都知道中國人均收入在世界是排名超後的,但這個時候,這個號稱S市最貴的飯店,卻沒了位子,這讓陳二柱很沒面子,他腦袋一熱,忘了訂位子了,楊天龍也很不好意思。
但這些人精們都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小飯店,肯定留有專門給突然而來的不能得罪的客人的備包,就像春運車上的臥鋪一樣,再緊張都得有幾個空的。當然這種包間,面子不夠,肯定別想用。
陳二柱就想給陳胖子打電話,看他能不能幫忙,再換地方就太丟份子了。
胡靜水卻止住了陳二柱,輕輕招手叫過那個接待的小女孩來,小聲說了一句話。那女孩就愣了一下,忙打電話上去,小聲幾句話後,就掛了電話,然後就一面道歉,一面道:“胡先生,幾位跟我來……”
陳二柱和楊天龍都一臉愕然,他們這才知道,這個看起來傲氣的年輕人看來確實有傲氣的本錢。
跟着服務員一進門,向山和康順風就看呆眼了,這麼大的包間,這麼大的桌子,那份豪奢和氣派,是他們過去的生活環境中,根本沒法想像的。
陳二柱和楊天龍就對視了一眼,他們也知道,這樣的豪包,不是你有錢就能進的。
人家胡靜水把包間搞得這麼排場,他們兩個叫菜自然不能慫了,一桌飯吃下來,連酒帶菜,最後一算帳,將近七萬。人家看了胡靜水的面子,給打了八折,又免了包費,最後整收五萬。
然後康順風一句話把正在掏卡的陳二柱氣笑了:“這麼貴的菜,我怎麼感覺吃了還不如一碗麪?就是那粉絲還不錯,比我家裡的好!”
楊天龍在一邊憋着笑,他沒好意思告訴康順風那是魚翅。
向山則默然不語,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看的電影,閃閃的紅星。
吃過飯,這裡就離陳二柱的住處不太遠了,就都去了陳二柱那裡,陳二柱拿出一套功夫茶具,楊天龍就道:“讓我來,這個我拿手!”
陳二柱就笑道:“你肯定沒我拿手,我在陳溝家裡,一天到晚除了練拳,看股票,就是一個人喝功夫茶,你要比我還拿手,那纔怪了!”
楊天龍就笑笑,坐到一邊。
陳二柱就泡起功夫茶來,果然手法嫺熟,雖然沒有鹿丹那樣優美,卻也讓人看着舒服!第一杯端給向山,第二杯卻給了胡靜水。
胡靜水接過來,一聞,道:“好茶!”一飲而盡,又道:“正宗的大紅袍!”
向山不懂這個,也學了他一口喝盡,感覺茶水挺燙,苦中回甘,他心裡有一句話沒好意思說,感覺還不如自己家的磚茶來得儼。
康順風也學他一般,一口將茶水叼了,卻對向山道:“哥,我現在就想起姥爺說的,不嫌酒煎,不嫌茶儼,不嫌饃白,不嫌肉肥!好日子原來就是吃飽後無所事事,聊天談拳……”一句話說得幾個人都笑了,然後又在笑聲中陷入沉思。
向山再接過陳二柱添的第二杯茶來,道:“對於胡衙和咱們這些人來說,當然吃飽後聊天談拳,就是享受了,對於別人未必是這樣!商者謀利,武者談拳,文人呤詩,釋家坐禪,這其實就是所謂的有錢難買心頭好了……”說着,就輕輕地研玩着陳二柱那隻精巧的功夫茶杯,接着道:“就像這茶懷,放在咱們平候鎮,喝水嫌小,喝酒嫌大,估計擺在商店,只有娃娃們喜歡用這做個玩物,但在陳兄弟這裡,那是一等一的心愛之物了!”
陳二柱就笑道:“這是清代官窯的東西,當時收的時候,花了三十多萬……我真的很喜歡,一件物事,玩着玩着就玩出感情了……就像咱這拳裡這打法,其實現在都知道於家於國都沒什麼大用了,但人老幾輩子這麼玩下來,就有了情份,就丟不開了!不吃不喝地想弄清裡面的道道兒……”
向山點頭道:“是呀,幾輩輩人的心血,都知道丟了可惜,但說想讓流傳吧,誰都拿不出個什麼章程來……前幾天,同順風還有一位剛認識的女先生一起聊天,倒聊出個章程來,你們幾位都是見多識廣的人物,給參詳參詳,看這法子靈不……順風你給幾位學學,哥學不來女先生那麼多的條條道道。”
康順風就點點頭,把鹿丹那天的話學了一遍,中間又加上些他和向山後面討論過的事情,陳二柱、楊天龍、胡靜水,胡尊玉都瞪了眼睛,都是務弄武術的人,那些可行,那些不行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但總體來說,對於這個東西,卻很感興趣。
當年國家曾經想恢復武術的技擊作用,當時體委也放下身段請一些人來論證,但由於當時許多有真東西的老藝人已經不在人世了,而且過去那些東西來之不易,都是出過大錢,吃過大苦纔得到的,像渭北源上有個武茂修,老漢家原來是財東,爲練武把家裡一水缸銀子都花光了。老頭身法好,功力足,金不換的虎翻身就是從老頭這裡傳出來的。所以對於當時體委要求的無償貢獻大家並不認可。
二一個,練武人要有悟性,但不能窮究拳理,窮究拳理的人肯定練不成拳。拳打身明白,造就的是身子!腦子明白了,身體就難明白了。爲什麼這麼說呢?大家都說,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是真意。當練拳時,老帶着怎麼打人的意識去練,怎麼能無意呢?所以過去有一句老話,叫拳打三年不知,一知定能驚神!這也就是傳統武術老師剛開始讓弟子一味傻練的道理,一旦學生知道一招應該怎麼破怎麼用,就會在練拳時腦子不純,腦子不純,則身不清明,身不清明,藝法就難上身了。而且,一旦知道怎麼用,就老想給人用,沒練到自然用不上,這時就會產生這東西用不上的疑慮,這樣一來,身心更加不純,意識從此不清。所以老拳師裡,能說的不能打,能打的基本不能說。
過去師父教拳時,學生都會說,X老師那不能去,他說不清,光愛打人,手重得很;我們去XX老師那兒,人家一點就透,一說就明白。這其實是沒辦法的事兒,跟那個能說明白的老師學拳,基本能成就一堆說教師,就是說起來頭頭是道,打起來一窩稀鬆。而那個愛打人的老師,往往大部分弟子也不成器,說也不成,打也不成,但卻總有一兩個能挨住教師打的,最後就成器了。
所在過去一般說到那個人練得好,常會聽到諸如XX硬是讓誰誰打出來的。就是這個道理,因爲武術這東西,許多是根本說不清的,老師自己也說不清,只能反覆地打你,讓你身體感受一個明白。所以當時體委招人時,就招了一羣說家子去,最後搞了一個被謔稱爲拳擊加腿的散打出來。
當然這個說法並不一定準確,但傳統武術確實是不能窮究其理的。就像郭雲深先生的明暗化三勁層次說,現在有幾個人能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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