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順風給三子一句話幾乎氣瘋了,聲音不由地又高起來:“三哥,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王八蛋他媽的纔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三子拿着煙的手突然就停頓了下來,也不抖了,他看着他,就那麼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沒吭氣兒。康順風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確定知道你在說什麼?”三子終於開了口。
康順風點點頭。
“那你的女朋友怎麼辦?”三子再問。
康順風沉默了一下,輕聲道:“張媚是個善良的女孩子,我愛阿盛,也愛她,可是這會兒,阿盛比她更需要我……是我對不起她!”
三子猶豫了又猶豫,終於一咬牙開口道:“可是……你要知道,黑道無仁義,這次阿盛給人綁了去,可能發生了什麼……什麼……不好的事情……你也能……”
康順風沉默了一下,終於擡頭,看了三子,堅決地道:“我愛她!”
三子就什麼都沒說,將手中的香菸叼到嘴裡,用打火機點火,連打幾次,總是抖着手點不着,終於將打火機住桌上一拍,用手一抹眼睛,狠狠地道:“媽的,老子十年沒哭了,你今天就惹老子哭了兩次……”說話間,眼淚就流了下來。
康順風眼睛也有點紅,伸手抓了三子的手道:“我們都愛阿盛,我們一起讓她幸福起來!”
三子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顫着聲道:“需要三哥做什麼,你只管吱聲……”
康順風放點點頭,放開了三子的手道:“第一步當然要讓阿盛淡出彪盛堂,我知道你和成哥都是彪盛堂的元老,在你們這些人中,你倆威信最高……不過,成哥似乎更適合接替阿盛的位置……三哥你……”他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說。
三子就笑了道:“你放心,這本來就是大夥兒心裡的計較,阿成是比三哥處事穩妥些……你不用擔心咱兄弟們內訌……這種事情你別往心裡去,倒是阿盛的父親你能怎麼說服?”
康順風想了想,道:“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天下沒有不愛女兒的父親……阿盛退出彪盛堂還有一件事,就是忠義堂湯家……必須想辦法解決了湯家這股勢力,湯家不消亡,阿盛肯定也不會放心地退出彪盛堂……”
三子點點頭道:“特別是湯文國這一死,間接也算死到了我們手上……不過,到底是那方勢力殺了湯文國……”
康順風搖搖頭道:“這事上不用費腦子,湯文國在道上混,也不是一天兩天,像他這種心狠手辣,由着性子做事的人,結得仇肯定不少……至於是他的仇家還是其他想混水摸魚的勢力解決了他,對咱們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而且,這事也正是我想做的事……假手他人,倒省了我一份力氣……我們要做的,就是鞏固自己的實力……你再挑一批人來,讓我師哥訓練,勢力大了,自然就穩當了……最近,湯家如果有什麼挑釁的舉動,儘量約束下面的人忍着……另外,儘量收買一此忠義堂下面底層的小頭兒,到時候我有用……”
三子就點點頭,道:“這些三哥做都沒問題,不過盛姐現在還是彪盛堂的頭兒……”
康順風就輕聲道:“我知道,你給阿盛說說吧……不過,我和她之間的事,你不要說,我來說……”
三子就呵呵笑了起來。
康順風就又道:“你還沒告訴我阿盛父母家裡的地址……”
三子就招呼那個一直好奇地在遠處看着他倆的小姑娘過來,要了紙筆,給康順風寫了一個地址。康順風拿起一看,紙上寫着:合肥子午路336號理工大學盛譽文教授。
康順風一面收起紙條,一面對三子道:“幫我買輛車,要性能好,速度快的……跑長途用的……”
三子點點頭道:“你給個大概價位吧……”
康順風就笑了道:“我那點家底你還不知道,不要太貴的……最多有個二三十萬吧,差不多就行……”
三子就點點頭道:“那就三十萬,奧迪……這車底盤重,坐着舒服,適合跑長途,我回頭叫人給你辦好送來……如果你要學車考照,我手底下就有專門的駕校,你吱聲就行!”
康順風點點頭,倆人就起身結賬,康順風本來打算結賬,但三子死活不肯。他本來就不是個會客氣的人,也就由得他去,倆人就一起離開了咖啡廳。
康順風下了樓,就擋了出租車,三子不放心,想開車送他,他卻不由分說了上出租車子。相比三子的車子,康順風相信自己隨手擋下的出租車更不會讓湯家注意。而且,湯家就是要報復自己,也得準備幾天不是。
坐上出租車,康順風就陷入了沉思中,我已經決定承諾盛姐,自然就要對不起張媚了。想到張媚的那種嬌憨與可愛,他心裡不由地一痛。不過,他相信,男人做事,有多大有氣度,才能成多大的事。人總是要知恩圖報的,像盛姐這樣有情有義的奇女子,應該得到屬於她的一份幸福。
至於張媚,相信她這樣的女孩子,肯定會有優秀的男孩子來喜歡。
回到家時,向山、梁山還有司機阿慶都在,
阿慶是在等梁山,康順風安排他和梁山一起住在鑫城大酒店,一是兩人一起,都有個照應。二是梁山正好可以跟阿慶學車。三是如果阿慶一個人開車,來往於鑫城和自己這邊之間,康順風也不放心。
令康順風意外的是羊娃也在,蒼白着臉色坐在那裡,看向山和梁山練功,怪不得自己在彪盛堂那裡沒看他。原來下午三子帶人來接羊娃時,他死活不願意去,向山就沒勉強他。而且,對於羊娃所受的這種傷筋動氣的傷勢,向山治起來更得手。
張媚和朵朵聽到康順風回來的聲音,就從裡面出來,一起跟他打招呼。
康順風看到張媚,心裡就有點黯然,強笑着同她打了招呼,卻盤算着一會兒怎麼跟他開口說自己的決定。張媚已經從朵朵他們口中知道了盛姐的事兒,看康順風神色不屬,以爲他在爲盛姐的事不開心,也乖乖巧巧地沒多的話,對他嫣然一笑,就隨朵朵又進去了。
康順風換了衣服,就隨着向山他們一起練功,在同麻頭動手時,他的肺氣也被震動,不能做太吃勁的功夫,所以他只是練了軟十盤,然後就緩緩地活動了一下,就回了房間。他回了房間才一會兒,張媚就探進了小腦袋,看他默默地坐在牀上,就笑嘻嘻地進來,抱住他,並用手撥弄他皺起的眉頭,輕聲道:“別皺眉,別皺眉,好醜……”
康順風就輕輕地反握了她的手,聲音有些澀澀地輕聲道:“媚媚,你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張媚先是渾不在意地道:“什麼事兒?盛姐還好吧?”
康順風看她仍然一副不諳世事的迷糊樣子,眼裡不由地就帶出些難過的神情來,他的眼前就閃過頭一次見面時張媚的可愛來:“對不起哦,我這人就愛笑……”這是她對他說過的第一句話。
張媚看他呆呆的一副難過的樣子,就小心地看着他,道:“到底什麼事兒?你……”
康順風一咬牙,擡起頭來看着她,道:“媚媚,我……”
張媚突然就感覺心虛起來,本能地就露出戒備的神情,東張西望地避開了他的眼光,口中只道:“你等會兒再說,我想起朵朵還讓我給她拿點東西……”說着,就胡亂地從自己牀上的包包亂翻了一氣兒,末了拿起自己的包包道:“我找不到,我拿過去給她自己找好了……”說着,就提了自己的包包,住門口走。
“媚媚——”就在她要出門時,康順風叫了一聲。
張媚就呆呆地站在了門口,身體在微微地發抖,良久,才傳出她發顫的聲音:“我……被判出局了嗎?”
康順風猶豫了再猶豫,終於啞着嗓子說出了心裡一直憋着的那句話:“對不起!”
張媚的身體明顯地就一抖,她轉過頭來,慢慢地走回來,將自己的包包慢慢地放在牀上,一言不發地坐在了那裡。康順風用手撫了一下自己的臉,淚水也已經讓他雙眼模糊了。他眼睛並沒有看張媚,直直地看着前方,啞着聲音,他將三子今天說的盛姐的事告訴了張媚,他一句一句地講着,包括自己的決定,他都一股腦兒告訴了張媚。
最後,他擡起頭,看着也已經是眼睛紅紅的張媚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連三個對不起,張媚的眼淚就刷地流了下來,她一把就抱住了康順風道:“傻瓜,別說對不起……別說對不起……看着我愛的男人有情有義,人家只有驕傲……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可是,我這心裡總是空得慌……嗚……”說着,終於哭出聲來。
康順風反手用力地摟住她,似乎要將她嬌嬌的身體摟到自己的身體裡。
以後,她的媚,她的好,她的可愛,她的迷糊,都將離自己而去了。
只願老天爺讓她以後過得比和自己在一起時,更加幸福快樂,肯定幸福快樂!
淚水真鹹!真他媽的鹹!命運真他媽的是王八蛋,真他媽的是王八蛋!
當天晚上,張媚住進了朵朵的房間,第二天早上,張媚就要搬回學校的宿舍了,就在熊子將她的東西搬到車上後,吃完最後一個當做早點的包子的張媚輕輕地拍拍自己的小肚肚道:“好飽!”。然後就伸出手來給康順風,嘻嘻地笑道:“以後我就又是你的學姐了……”
康順風輕輕地握住她的小手,小手沁涼,帶着軟軟的舒服,但他的心,卻很疼很疼!
他沒有送她出門,只是呆呆地目送着她走出大門。
張媚一直面色平靜地走出大門,就在她穿過門框的那一瞬間,旁邊幫她提着兩個小包包的朵朵分明就看到她的眼裡流出淚水兒。張媚沒有停步,一步就跨上了熊子的車子,就在朵朵隨後上了車,將車門盍上的一瞬間,她終地裝不下去了,一頭就撲進了朵朵的懷裡,哭了起來,哭了個唏哩嘩啦,一邊哭還一邊兇帶着一臉不解看着她的熊子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失戀的女人傷心嗎?”。
朵朵也眼睛紅紅地輕輕地拍着她的背,給熊子使了個的眼色。熊子就訕訕地轉過了頭,等到屋裡的向山出來上了車,車子就開了出去。
送走了張媚,康順風沒有去上學,他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他也沒出來,從酒店回來的梁山和阿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梁山幾次推開門,想問什麼,但看了他那一副死人樣,終是嘆了口氣兒,又帶上門出來了。無奈之下,最後梁山只好出去給他買了點吃喝,送到房間裡,他也一直沒有動。
到了晚上,魂遊一天的他終於回過神來的樣子,從房間裡出來,洗了把臉。就叫了一臉不可思義表情的梁山,坐上阿慶的車子,就來到了“森淼”,今天的中韓之戰,是胡尊玉對韓國的樸玉昌,不過前天已經聽說樸玉昌和金映海病了,也不知道恢復的怎麼樣,還能不能一戰。到了現場,朵朵就走了過來,向他彙報了一個新的情況,韓國人下午已向朵朵提出,樸玉昌和金海映兩個身體恢復得並不理想,所以“揚跆”方面提出,想讓另兩位大師李金如和崔直西代替上場。當然,中方可以拒絕,也可以據此直接判韓國“揚跆”方面輸。
朵朵心裡也明白,韓國人這肯定是以退爲進的招數,因爲韓國人換上的兩個人明顯比樸玉昌和金海映厲害,但朵朵也不得不承認人家這招使得妙,死死地吃住了中方。她知道康順風和張媚剛發生的事情,就沒打擾他,在同向山商量後,讓向山徵求一下胡尊玉的意見。
胡尊玉那邊沒二話,就表示同意了。
所以今天晚上的比賽,就成了胡尊玉對韓國黑帶五段李金如了。
康順風點點頭,就在一旁坐下來,一言不發地看着胡尊玉在那裡輕輕地做着準備活動。胡尊玉今天也是傳武公司的那身打扮,短打扮的黑衣黑褲,腰上一龔紅腰帶,不過,今天晚上胡靜水沒有來,據說他有事回北京了。
向山已經從朵朵那裡知道了康順風和張媚之間的事情,他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大約過了十分鐘,一番程序走完,胡尊玉就和李金如站在了檑臺上。兩人相較之下,李金如個高腿長,胡尊玉個小精悍。乍一看之下,胡尊玉就顯得有些弱小。但隨着主持人一聲開始,令全場觀衆意外的一幕就產生了。
個高的李金如剛拉開架式,個矮的胡尊玉就如虎下山,鷹搏兔般地衝了過去。左手往前一扒拉,右手從上往前就捅,就在李金如給他手上的動作一晃眼時,下面的寸腿丁步就走了進去,然後下面觀衆就看到個子小小的胡尊玉如穿花蝴蝶一樣,繞着個子高大的李金如轉着圈打,兩條腿盤丁寸踔,如兩條翻騰的小龍,幾乎盤在李金如腿上一般,發出啪啪的肌骨相擊的聲音。
李金如的足踝膝脛和大腿上,給胡尊玉幾乎踢遍了,每一踢都讓他痛疼入骨。他幾乎不能擡腿,雙腿如被捆住一般,有一次他拼了命擡腿蹬出,卻給胡尊玉趁機兩腳踢中了膝窩,疼得他落腳時身體一軟,幾乎跌倒。
李金如感覺自己幾乎要瘋了,這他奶奶的是什麼打法。
這他奶奶的就是戳腳的打法。
大家都知道戳腳厲害,許多人一看戳腳兩個字,想到的腿法就是那些高撞腿、點肋腿、提皇腿、鞭腿等,但其實戳腳的厲害之處,卻在那些寸丁圈纏的腿法中,這些東西纔是戳腳的獨特之處。這些東西配合上戳腳獨特的丁樁之法,確實能將腿練得如臂使指,就如同其他門派手上練就的各種小手法,靈活無比。特別是打法上,以腿防腿,以腿破腿,彼有點武術手法上的御手打橋之法。
想想看,當人的雙腿上能使出手上都不容易練出的纏攔沾挎時,那是何等的厲害。
李金如給胡尊玉步步進逼,打得雙腿難擡,舉步維艱,但他也是有經驗的打手,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儘管胡尊玉的進攻如暴風驟雨,但李金如仍不時地拼命踢出兩腿,給他以威脅,不讓他全佔上風。而且,他也不住地往後退,往繩圈靠去。胡尊玉滿場子轉着圈打,令他防不勝防。而且,不斷地有力作用於腿上,也讓他站立不穩。他需要繩圈能擋住胡尊玉從後面的進攻,同時,他也可以倚靠繩圈,穩定身體,給胡尊玉以有效的反擊。
胡尊玉雖然打得順手,但也很意外,自己的腳力自己是知道的,他的寸丁腿能一腳丁斷埋在土裡的尺把長的硬木橛子。就是一塊磚,他一丁能出粉。他以前同許多國內的武師比過,許多人一腿就摞翻 ,少有人能撐住他幾腿的。但這個韓國人不僅撐住了他近百腿,而且還能反擊,別的不說,單就人家這份抗擊打能力,已經夠他道一聲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