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略顯空曠的大廳裡,堪加維奇坐在一張孤零零的椅子上,他有大概四十歲的樣子,皮膚白晰,長着一逢絡緦胡。他的身體高大勻稱,坐在那裡,雖然坐得比起 但麻頭卻能感覺他的身體卻處於一種鬆馳的狀態,就像一頭懶洋洋的打盹的老虎。
在他身後,有兩個似乎比他更高大的漢子站在他的身後,一個是皮膚黝黑的黑人,另一個則是一個棕色皮膚的美洲人。這是堪加維奇的四個最著名的弟子中的兩個,也是他在訓練營的助手。這四個弟子,是堪加維奇十幾年來,從大量的受訓練拳師中,挑出的最合心意的佼佼者,做爲將來繼續他事業的人才儲備。
從麻頭進來,他的眼睛似乎都一直在眯着。
麻頭也不說話,靜靜地站在他的面前。
終於,堪加維奇開口了,他的聲音也懶洋洋的,說的卻是中文。據說,堪加維奇會六種語言,都是文明史較長的種族語言。堪加維奇的中文說得帶着一種奇怪的韻味兒,但卻說得極流暢:“那盤帶子我看到了,那個中國人的東西我過去也見過,並沒有特別神奇的地方!哈奇那傢伙過於輕敵了,丹尼爾無疑也有些危言聳聽……不過,他的東西無疑是丹尼爾那個級別的人無法對付的,就讓我的大弟子坎哈里去一趟吧……”
隨着他的話間,那個美洲人就往前站了一點,顯然他就是坎哈里。
坎哈里這個名字在黑拳界也一樣有名,傳說他是個搏擊天才,十幾歲就在家鄉接受拳擊和摔角訓練,後來就成爲當地的一種叫“莫切爾”的現代徒手搏擊比賽的冠軍。再後來,不貪戀黑拳的收入,就走入了黑拳界,成爲南美洲著名的地下黑拳師,爲“卡斯切”黑拳場服務。再後來,他感覺自己的技術需要更大的進步,主動提出要拳場送他來到黑拳訓練營,接受了堪加維奇的訓練,而且成績非常優異。後來,堪加維奇用三個訓練營出來的最優秀的黑拳手,才同“卡斯切”拳場交換了他。
他特別擅長脫胎於柔術的關節技和扭角技術,當然,過人的腿法和犀利的拳法更不在話下。他在整個黑拳界的名氣也很大,因爲這幾年總出去替堪加維奇解決一些難事兒,甚至在低等拳師中間比堪加維奇名氣還大。
麻頭看了坎哈里一眼開口道:“錄像中的那個中國人我同他的師弟交過手,他的師弟功夫比他要差一大截,那次交手我敗了……我能同坎哈里先生交手嗎?這樣,就可以知道坎哈里先生到底能不能勝任這個任務!”
他的話音剛落,坎哈里兇狠的目光立刻就鎖定了他。
堪加維奇的眼睛也一眯道:“雖然你是能爲我帶來幾千萬美金的客人,但是你也應該知道同我的訓練營出來的拳師交手意味着什麼,何況是坎哈里……”
麻頭也不多話,只是點點頭道:“恕我放肆,我的老闆讓我來請堪加維奇先生你,而不是請坎哈里先生……”
堪加維奇的眼中一絲寒光一閃,聲音就有些冷冰冰地道:“你在質疑我的判斷力嗎?”
麻頭一邊往後退,一邊道:“我不是質疑堪加維奇先生你的判斷力,而是想保證你的判斷力不會誤我老闆的事,因爲這對於湯尼西拳場來說,至關重要……”
堪加維奇沒有對麻頭再說什麼,而是轉頭對坎哈里道:“在可能的情況下,別取他的性命……”坎哈里就點點頭,擡腿往下面的空處走,一邊走一邊脫掉自己上身的衣服,精赤了上身時,就站在了麻頭的面前。
麻頭只是將外面的厚衣服脫掉,露出裡面的薄衣服來,他並不像坎哈里這樣適應這裡寒冷的氣候。
坎哈里就拉出一個普普通通的格鬥式來。
麻頭就應着他的樣子,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格鬥式。
坎哈里突然腳下一滑步,右腳往前一擡,劃個小弧形,就直踢麻頭的膝彎處。這一腿踢出,上身動也沒動,如同腳下裝了輪子。麻頭就在他腿一擡時,突然往前進步,他是練八極的,對方起腿,自己就右臂挑肘,左臂抱懷,合身沖懷而進前撞,取得就是:“穿牆靠壁無退勢,打你起腿半邊空!”
他的膝蓋往前一移,就撞上坎哈里的腿,儘管這一下已經往前憋了一步,坎哈里的腿盡並沒有盡發,但腿膝相撞,仍踢得麻頭腿上一晃。坎哈里一腿踢中,雙手一封門雙推,左腿就起腿過腹發懷從雙臂中間突射而出,一腳正蹬在麻頭的抱懷護胸的手臂上。只聽嘭得一聲,腿臂相交,麻頭的身體直往退,由於他拳架抱得堅實,大廳的地又光滑一些,所以麻頭身形一絲不亂,只是給坎哈里這一腿踢得穩穩地向後滑出去,就回到了他起步前的位置。
這一下就顯出坎哈里的腿又快又穩又狠,而且速度已經達到極致。雙腿輪起之間,幾乎沒有間隙。但這一腿擊出,麻頭的表現,不僅讓坎哈里吃了一驚,而且一邊的堪加維奇的眼睛就眯得更厲害了。
讓他們吃驚的是麻頭的抗擊打能力和拳架。
坎哈里的腿踢到麻頭的膝蓋上,他僅僅是腿上一晃。一腿當胸,身體已經給踢得滑出去,架子卻紋絲不動,這份功夫和抗擊打力,整個黑拳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包括坎哈里自己都是做不到的。
兩人這一分開,又都拉開了搏鬥勢。
在擊打與抗擊打上,坎哈里知道自己並沒有辦法在麻頭身上佔優勢。但一般有格鬥經驗的人都知道,架子穩的人,一般都步法死。坎哈里知道麻頭架子穩,就馬上將進攻轉向了步打斜角走側門的技巧上。
他仍然是腳下往前一滑,右腳這次卻是往前一踔,直擊麻頭的迎面脛骨。
麻頭前腿不變,仍然是挑肘直進,下面憋腿,上面闖懷。
坎哈里右腿一打他的脛骨,這次卻直接出手,手掌在麻頭前面肘頭上一撥,右腿就踔過麻頭的腿,落在他的右腿外側,同時左腳往前一進,左臂就一把從後面伸到前面,雙手來抱麻頭的頭,準備扭斷他的脖子。
這時坎哈里已經知道自己沒法對麻頭留手,沒法按堪加維奇說的,留他一條性命。因爲越是水平接近的對手,越是沒法留手。開始堪加維奇以爲麻頭功夫不行,說了那句話,但現在顯然不是那麼回事兒。
堪加維奇都忍不住要嘆口氣兒,饒是他見慣生死的人,都不由爲麻頭的身手有些可惜的感覺。但就在這時,場中情形突變。麻頭在坎哈里轉到他身後,雙手堪堪合上他的頭的瞬間,身體突然往後一靠,雙肩住前一合,整個背就往後一凸,正撞在坎哈里的胸上,坎哈里中大感覺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堵牆上,撞得自己胸前發悶。
就在這時,麻頭下面的腿就後腿半步,身體整個貼在了坎哈里的懷裡,頭一低猛一撅屁股,坎啥裡的身體就像給飛馬撞體,直接雙腿離地,住後飛起,一下子趴在地上。麻頭這時將前腿再住後一伸,卻只放不踢,坎哈里的身體正跌在他的後腿上,卻是一把扭住,身體一轉,如鱷魚滾食,將麻頭直接扭倒。
就在這時,就聽堪加維奇大叫一聲:“住手!”
坎哈里就停了下來,放開了麻頭,不聲不響地站到一邊。
麻頭也站起來,不聲不響地站定,看着堪加維奇。堪加維奇眼睛直盯着麻頭,卻是沉聲道:“同坎哈里動手,你竟然敢留手!你真不怕他殺了你!”
麻頭面無表情地道:“我自然怕!但我來的主要任務是請你幫我們老闆,我不想殺了他得罪你!”
坎哈里這時卻不服氣地道:“你那一腿也未必殺得了我!”
堪加維奇眼睛就是一眯,卻是開口道:“看來我得重新評估你的老闆了,能有你這樣的手下,怎會是無能之輩!
麻頭不置可否,只靜靜地站在那裡。剛纔他那一腿伸出去,就是表示他有能力殺死坎哈里,因爲他那一腿不是放在那裡,而是往後挑踢,那坎哈里肯定會處於危險中。但坎哈里雖然危險,卻未必沒有一搏之力,因爲他畢竟是練了關節技和扭角術的,也很可能在麻頭的腿踢到空中的時候,順勢扭住,將他扭翻。這也就是他不服氣的原因。
堪加維奇這時就對坎哈里道:“那一腳你避不開的……”
坎哈里這時臉色就一變,沒有了不服之色。因爲如果堪加維奇說他避不開麻頭那一腿,那他就毫不懷疑地肯定自己避不開麻頭那一腿。
堪加維奇這時就輕聲道:“你是八極門的?”
麻頭點點頭。
堪加維奇忍不住嘆了口氣:“你的勁已經練到了肩背腚?”
麻頭再次點點頭。
堪加維奇就沉默了,過了一會兒纔開口道:“好,我信了你的話,我會親自去殺了錄像上這個中國人,將支票留下,你可以走了……”
麻頭站在那裡,卻沒有動。
堪加維奇的臉就一變,森然道:“我的話你沒聽見嗎?雖然你是八極門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但在我手裡,我肯定你死路一條!”
麻頭這時就後退一步,聲音不大,卻毫無波動地道:“不敢!我只是想告訴先生,對方接近我身手的人,據我知道,至少有三四個之多,先生總不能一個一個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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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加維奇就沉默了,要知道這是比賽,不是自由比武。是一天接一天的,他就是殺了向山之外,再殺三四個麻頭這樣身手的人,就很困難了。因爲比武不光是技能,對於高手來說,精氣神也很重要,如果自己連續幾天搏擊,失手的可能性就極大了。
堪加維奇的臉色就好了一些,在這裡他是不容人挑戰他的權威的。
“你回去吧,我會帶一些人過去,不過你提前告訴你的老闆,價錢自然是要漲的……”
麻頭聽了,就點點頭,抱拳爲禮,退了出去。
在麻頭說動堪加維奇時,湯尼西拳場將拳師已經按級別分了五個組,然後各組進行抽籤,進行比賽。這種按級別比賽的方式,好處就是,各級別人的抗擊打能力和力量都差不多,對戰之時,雖然技巧反應上有區別,但畢竟像重量級和輕量級比賽的那種一招取命的發生概率就會少得多。而輕量極中的佼佼者,在同重量級比賽時,存活率自然就會大大加強。
不過,在抽完籤後,湯文生已經接到了麻頭傳回來的消息,知道堪加維奇要來參加這個比賽,就忙開口宣佈這一消息:“各位先生,有一個重要的消息我在這裡宣佈一下,著名的搏擊大師堪加維奇先生和他的幾個弟子會來參加這次的比賽,他們將在後天比賽時正式到場,現在就是想問一下大家的意見,這幾位先生是否一定要參加初賽,如果各位同意他們不參加初賽,那麼他們只參加複賽的抽籤,如果大家中有一個人不同意他們不參加初賽的話,那麼就將他們的名字寫上紙條,大家重新抽籤……”
所有的人都突然默不作聲了,畢竟這個名字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在搏擊這個圈子裡,不知道的人卻不多。有一些獨自來參賽的草根武師可能還不知道,但幾天處下來,誰在那這沒幾個朋友,互相一打聽,都默然了。
畢竟大家都是衝着獎金和名聲來的,誰都不願意在第一輪遇到這幾個殺星,那麼不僅獎金沒了,名聲沒了,而且鐵定是要死亡的。而對於康順風和向山等人或者其他有能力與這幾個人一戰的人來說,也不願意在初賽中遇到這樣的對手,因爲兩強相爭,必有一傷,如果你受了傷,在後面的複賽中,你是不是能殺入決賽就很難說了。
看大家都不做聲,湯文生就滿意地笑了,看來堪加維奇確實是黑拳第一人,光這份威懾力就知道他的功夫了。他的眼睛就不由地轉到了康順風他們那一堆,這一桌子人在他心中,這時才真的成了死人。
向山自然看到了湯文生的眼光,他的心裡也有些糾結起來。對於堪加維奇的搏擊功夫,他是早有耳聞,但他對自己碰是堪加維奇倒不擔心,自己自從走上武者這個道路上,就有以武證道的自覺,當然對於莊菲,心裡自然有戀和憐,但他是個控制力極強的人,他知道自己心裡牽掛越多,越不容易取勝。他相信自己肯定有一戰之力,就是不能贏他,也得拼了命重創他,爲康順風贏掃平危險。
他糾結的是,如果康順風在他前面碰到堪加維奇怎麼辦?
康順風看了一眼臉上帶笑的湯文生,一轉頭就對上了向山看過來的眼光,他自然明白向山的擔心,心裡卻是一驚。他這時並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了向山。要知道場上較武是電光火花之間求生去死的過程,這個過程中,心思一定要擔純。以向山的功夫和經驗,他相信不管遇到誰,都會有一戰之力,但如果他擔心自己,心思不純,那反而就不好了。敗的希望就大了幾成,而同一個像堪加維奇這樣級別的黑拳手比賽,敗就意味着死亡。
一對師兄弟這時都爲對方擔心起來,而這種擔心,會使第一個比賽的人心思不再單純。而這種不擔純就大大地加大了勳命檑臺的可能性。而第一個人的喪生,就會影響到第二個人,那麼兄弟倆就有可能都給摞到這故國千里外的S國。
不過,倆人這時都沒說話,都不想加重對方的擔心。
回到房間,朵朵那邊已經送過消息來,羊娃那邊已經到了加拿大,但在渥太化並沒有找到湯文民和湯文權等人。那裡的湯家人已經人去樓空,最後得到的消息是,湯家的人都去國外旅遊了,至於去那裡,反正是旅遊籤讓,可能要去的國家有三十多個。顯然湯文生已經防到了康順風這一手。
而打聽張媚等人在那裡的事情也一點消息都沒有,根據湯文生寄回來那張照片,胡靜水動用一切資源,來查照片上顯示的那個地方。竟然找到了那個地方,竟然是在中東的一個華人社團的地方,但在那裡查了幾天,卻一點線索都沒有。不過,華先生已經動用了一些更深層的關係查入,目前還沒有消息。
康順風這時心情就有些沉重起來,一衆親人和朋友向山、張媚、莊菲、莊妍和王椰蘭、吳妮妮現在都處在一種微妙的危險之中,他出道以來,第一次有了一種手足地措的感覺。陳二柱也一直在房間裡沒有走,他同康順風一樣,心裡已經沒有底了。
他們都沒料到,湯文生短短几年,勢力竟然已經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