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就微笑道:“叔,在門裡,我、羊娃和騾子還有其他五六個人的身份,同你和向山叔不一樣,你和向山叔是胡師爺傳門的人,雖然也講一個精字,但博學纔是你們最大的專長,我們這些人就不一樣,胡師爺給我們定的身份,就是護門的武師,我們不講博知,而講一個精練……其實腿法我只練六種,窩心腿、蠍子卷尾、無影腳之外,我還練了挎腿(類似於側踢)、背劍腿和勾掛腳,當然攔門檻也會,不過你也知道,攔門檻在我們紅拳門其實不算腿法。要算上攔門檻,我就會這七種腿法了……我從小我父親還在世時,每天這七種腿法每個要打三百腿,早中晚各一百腿,打不夠就鞭杆伺候了,等大一些,每天就加到了六百腿,一直練到現在……小時候我可恨我父親,都以爲我不是他親生的,現在才知道我父親是愛我……他就是和人動手時,給人一腿打到心窩子上,落下個咳喘的毛病,所以早早就去了……我二十歲那年,向山叔帶了我去找了當年和我父親動手的那個人,我就用窩心腿,一腿打在他心窩上,算是爲我父親回敬了對方一腿……”
康順風聽了,心下就一陣黯然,梁山父親的事情他也聽過,其實並沒有什麼仇眼,就是兩個好武人的切磋時,對方一腿打傷了他,從此落下病根子。梁山找對方的事,他也知道,不過只是隱隱約約聽人講起,並不詳細,今天聽他道來,不由地感覺到一陣唏噓,好像聽說對方也是給梁山那一腿打廢了。武人爭先鬥命,自古如此,才使得武功一道,大家都在精益求精,不過這種損失,聽起來仍讓人感覺心裡滲涼。
當初,霍元甲公曾想號召大家摒棄門戶之見,團結一心,不在這種爭先鬥命上多糾纏,就是看到許多好手,都爲一時意氣之爭,傷身勳命,殊爲不值。然而,當大家一團和氣時,武道卻難免勳落!因爲沒有了爭先之意,人們練武求斗的動力也就基本沒有了,練身體,用得着這麼賣命嗎?所以鬥氣爭先,一直是一把雙刃劍,即有前輩高手人物爲此傷身勳命的惋惜,但又有激勵後輩日思夜想,苦練不已的動力作用。
就比如梁山,如果以擊敗他父親的人做衡量的話,就這三個人中,武功就是一種進步,因爲梁山父親打不過的人,梁山最後擊敗了他。以三個人的武功修爲小範圍地講,整體武功水平還是有所提高的。
他算了算梁山的在腿法上的運動量,每個腿法打六百次,那麼七種腿法,每天光踢腿都得四千多腿,更不要說每天還要練虎翻身以及各種手上的打法、靠法,按他的性子,除了套路,估計那一樣也不會比腿法少練,這種練法,功夫怎能不好。
自己雖然比梁山博知,但動起手來,還真不一定能贏他。
最其碼,他知道自己的無影腿,還沒有練到無影的境界。
車子到家時,向山已經回來了,正在客廳裡練功,張媚在康順風屋裡,聽到外面的聲音,就跑了出來,纏上了朵朵,小聲嘰嘰咕咕地說着一些女孩間的話兒。晚上幾個人的練功時間基本一致,當時都外衣一脫,就陪上去了。熊子進來後,卻扭扭捏捏地一直不走,眼光一直再看朵朵,見朵朵一直在同張媚說話,就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服。朵朵就想起他在車上的請求,仍忍不住小聲嗔道:“看你的出息!”話是這麼說,卻轉頭叫了一聲:“哥……”
向山和康順風就都停了下來,看了她。朵朵臉一紅,就有點不好意思地道:“熊子現在練武,會不會晚了點兒?”
向山還沒反應過來,康順風就嘻嘻地笑起來,笑得一副欠揍的樣子。
朵朵就嘟了嘴巴不理他,向山這時也明白過來了,就笑道:“練功沒有晚的時候,因爲人有三六九種,所以功夫是分多種多樣的,本來就是楊長避短的東西,熊子年齡是大些,筋骨硬些,撥筋肯定能使他靈活些,這是避短的法子,但他出功夫並不一定要出到拔筋上,順風不是給他教過雙通背捶嘛,那就是名打法:雙通背捶同出入,上撐下打兩不誤,轉向貼肩覓跤口,合臂上下入靠去!這是雙通背捶的第二訣,同第一訣不一樣……順風給你教這個,其實是最適合你的體形和性格東西,也教得是我們紅拳裡一般秘不示人的秘法,你要好好練……在你這個年齡,習不在多,在精,雙通背捶練精了,打法一入門,只添變式……”說到這裡,就轉頭對熊子道:“你現在主要是練,而不是學新東西……”
熊子就紅了臉,點點頭。他現在年齡已經不小了,學習文化之類的,肯定不行,但從小打架出來,身手還可以,他就動了習武的心思。朵朵雖然從沒嫌棄過他,但他知道自己必須上進了,否則這樣一天一天,朵朵水漲船高起來,自己同她的差距越來越大,到時朵朵就是不嫌棄,自己好意思嗎?
看了梁山的功夫,他就實實在在地動了心,自己在文上不行,難道武上也不行嗎?所以才託朵朵說道一下。這時聽了向山的話,再加上剛纔聽梁山說起他習武的故事,就明白不是康順風教的東西少,而是自己沒練好。
當下就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這裡地方小,他就不想多留了,說幹就幹,回去練功。當時就告別了朵朵,準備回去。
康順風這時就道:“熊子,其實練武專門抽出時間來畢竟有限,而且也不現實。你開車時就是一個很好的練武的機會,開車時雙手掌握方向盤,其實就是一個練雙通背捶和拐線捶的好機會……而且,也可以合脊柱,練纏絲,練手腳的上下相隨……我給你提示幾點,其他的你還要自己多琢磨,畢竟我還沒開過車,開車時的身體勁力運動,我也不清楚……但是,你注意……”說着,就比方地說了幾個在開車時如何合脊柱的方法,說了幾個如何將雙通背捶的打法之意,合在開車動作上的訣竅……也說了幾個日常生活中,如果處處時時練功的方法,熊子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朵朵就臉紅紅地送熊子出去,走到了門外,熊子正要上車。朵朵突然叫了一聲:“熊子……”熊子就轉過頭來,問道:“什麼事?”
“你……你就這樣走嗎?”朵朵小聲道。
“是啊……”熊子理所當然地道:“我現在回去,還能練會兒功……你不知道,看了康哥他們帶下來的這些人,我才知道他們真不容易,我給你說,那些人年齡都比我小,可是動起手來,我根本不行……每天除了練功,就是練功……”
朵朵給他氣得無言了,惱惱地道:“你個木頭!”
熊子看她生氣的樣子,一愣之後,突然就反應過來,他其實並不是不解風情的笨人,只是把朵朵看得太美好,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動這個心思。這時如何還不明白朵朵的意思,一看天黑黑的,車前車後左右都沒人,就鼓氣勇氣,輕輕地摟住了她,輕輕地吻上去。
在二人口脣相接時,朵朵的身子就一顫,熊子吻着就感覺不對勁兒,忙放開她,一看,朵朵的眼淚已經下來了。
“怎麼了?你怎麼了?我……我不知道你不願意……我還以爲你想……你別生氣……”熊子就有點慌神了,他以爲她是想……。
朵朵反手就摟了他,輕聲道:“我不是怪你……你別誤會……”
熊子卻不明白地道:“那你爲什麼哭?我還以爲……”
朵朵將頭伏在他胸前,輕聲道:“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熊子輕輕地摟住她,道:“我怎麼會生你的氣……”
朵朵這才輕聲地道:“我哭,是開心,你知道嗎?我是開心,當然也有傷心……這不是我的初吻,卻是我第一次心甘情願地和自己喜歡的人接吻,所以我既開心,又傷心……”
熊子聽了,心裡不由得一痛,將她樓得更緊了。
朵朵就在他懷裡,輕聲細語地哭,似乎將以前的好多委曲,都要隨着今天這甜蜜的淚水送走。朵朵回到家時,康順風本來還想調笑幾句,結果卻看到她神情不對,眼睛明顯有點紅,不由地道:“怎麼了?”
朵朵就臉紅了,道:“沒事兒……”
康順風就狐疑地看了她道:“怎麼會沒事,明明哭過……是不是熊子欺負你了……”說到這裡臉色就變了,和朵朵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和順燕一般的感情了。那邊向山也就看了過來。
朵朵嚇了一跳,忙道:“真的沒事,跟熊子沒關係……”她可是知道兩個哥哥的剽悍,牛逼如湯家二少爺,還不是被向山取了一隻眼睛去。康順風還要再說,向山卻似乎明白了什麼,就拉了他一把。康順風也是人精兒,剛纔只是一時的護犢情深,轉念一想,就想到了朵朵的過往種種,明白可能別有隱情,雖然他是哥哥,也不能太過干涉妹妹感情的事,卻當時就不說話了。這時,向山卻看了朵朵,緩緩地道:“沒事就好,不過,朵朵,不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委曲自己,哥哥不會強出頭,但你別忘了你有兩個哥哥的……”
朵朵就點了頭,含了淚笑,然後回房去了。張媚似乎看出些什麼,就笑嘻嘻地跟她回屋去,有些話,朵朵是不會給向山和康順風說的,她卻可以問問。
三個人就各走各的拳,一個人練套路時,另兩個人就練功,反正是岔開場子。
康順風今天同向山一席話,也受了啓發,他就將自己學的手法腿法裡,擇自己喜歡的幾個,編成一個串子,每天苦練不已。而在丹田功上,向山給教了一套東西,並手裹身抱丹田,託掌壓氣壯丹田,翻掌雙推彈丹田,每天都要抽出時間來練一練,一段時間以來,感覺全身精氣神足,精力瀰漫。每此將丹田功練完後,就練翻掌轉膀,裹身擰腰,旋踝轉腿全身聯動的纏絲勁兒,這種全身聯動的纏絲勁兒,卻帶了胡斜子所說的以丹田爲球的原則,不管怎麼轉,都好像是丹田處的無形之球在旋。這種纏絲勁練過後,才練內外三合,整行整進的六合勁兒。
這是他自己目前的練功體系。在他看來,紅拳的招法打法,自爲一絕,但這種纏絲勁、六合勁和丹田法,卻是打法更上一層的必修之境。而且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練習,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種進步。
三個人練完拳時,就坐在客廳的几椅上閒話,梁山就將康順風讓他去保護王椰蓉的決定告訴了向山,看着向山問詢的目光,康順風就將自己想將忠義堂連根拔起的想法說給他聽。目前雖然他還沒有具體的計劃,但現在梁山去保護了王椰蓉,無疑能落下一份人情,海口王家自然不可能來人在S市大打出手,那樣會讓S市的黑道同仇敵愷,但在S市有人接引就不同了,到時王家派精英打手過來,混在彪盛堂的人裡面,就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時至今日,比較正規的黑道其實都在一種秩序內運行,大家儘量的不動刀槍地進行經濟爭鬥,而忠義堂最近幾次的行動,卻有讓S市黑道有些大波動的感覺。這種大波動一旦出現,勢必會引起政府的鐵血整頓,這對整個S市黑道都會是一場災難,而這種災難一旦出現,盛姐做爲彪盛堂的大姐頭,勢必首當其衝。
所以康順風就有了將忠義堂連根拔起的想法。
如何將忠義堂連根撥起,現在他還沒有成形的想法,但有一點是其碼目前可以肯定的,就是當年一位偉人說過的,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彪盛堂這邊,自然是沒問題。南京幫應該也沒問題,畢竟兩家的交情在那裡放着。還有一個就是楊家,估計楊先生就是不願意直接參與,但取得他們的支持也基本是沒問題的。當然,能讓楊家直接參與那更好,不光在S市多一批精英打手,而且極有可能引重慶的渾水袍進入S市,楊天龍家裡好像就是那裡極有影響力的袍哥。
另外幾家差一些的勢力,自然到時是看形勢的。
不過,康順風前期的計劃就是先搞亂黃記,黃記一亂,各方勢力要入黃記,自然就會和忠義堂對上,這時的情況就成了大家來自五湖四海,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自然就不團而結了。最後最難的,也是康順風現在還暫時沒有任何辦法的,就是如何引起政府公力機構對忠義堂的不滿,這樣纔是覆滅忠義堂的難中之難,也是重中之重。
隨後他又將和朵朵商量的,想搞一場全國性的傳統武術比賽的想法同向山溝通了一下,這種娛樂化的宣傳,最重要的是時時有新意,有關注點。雖然全國性的比賽這想法不新,但目前他們這種比賽方式卻有些新意的,這其實也算是一種創新了。創新並不是一定要顛覆,許多時候只是一點點變化就可以了。
向山最後決定還是將羊娃抽過來,跟康順風幾天,反正軍訓營裡有教官,去騾子一個人應該能顧過來。而且騾子爲人穩重本份中又不失狡黠和精明,是向山比較放心的人才。
康順風雖然感覺沒多少必要,但他也沒反對向山的提議。他知道向山是爲他好,而且他也另有想法,他極不放心朵朵,他怕湯文國把報復的目光轉向朵朵。
說到了比賽,向山突然就想起王雅婷正在搞的新護具來,就提醒康順風和她聯繫一下,看新護具怎麼樣了,離開晉城時,王雅婷好像表示過,她一過春節就下S市來,搞護具的研發。如果護具有什麼進展,就用到下面的比賽中,也是一個賣點。
康順風就點點頭,一看時間,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到了該睡覺的時間了,就笑道:“算了,明天就要報道了,在學校見了她再問吧……”向山點頭,各人就互道晚安,分別擦洗一番,然後回房回覺去。康順風接了些水,回到房間將自己擦洗一番,就上了牀,拉開被子,卻睡不着,他卻有些想張媚那小妮子了。
這小妮子不會逗起了他的興趣,今天又睡到朵朵那裡吧。
想到昨天晚上溫玉滿懷,春夢連連的感覺,還真有點懷念呢。
他這邊想着,那邊張媚卻吃吃笑得都直不起腰來,一邊的朵朵給她氣得面紅耳赤,滿臉薄怒。原來一進門,張媚就一直追問朵朵和熊子幹什麼了,朵朵給她癡纏不過,就告訴她兩個人接吻的事,她就非要她講接吻的感覺。然後又問熊子摸她這沒,捏她那沒,總之全是康順風欺負她時動弄的地方。
朵朵給她問火了,就反擊問她昨天晚上同康順風一起做什麼了。
張媚倒是乾脆,一五一十地全講給朵朵聽,朵朵才知道自己早上其實是冤枉了康順風的,原來康順風昨天晚上只是摟着張媚睡了一覺。不過張媚卻已經知道朵朵問她的話所指的事情了,非要問朵朵,和男人做那樣的事是什麼滋味。
朵朵卻是有苦難言,她雖然已經經過了男女之事,卻是爲了金錢出賣自己的肉體,而不是同所愛的人兩情相悅,其中是苦是樂,又怎麼能給人訴說。又給她一味癡纏,心中一陣氣苦,就有點惱怒,這時又見她沒心沒肺地笑個不停,終於眼淚就流了下來。
(冰凍三盡,非一日之寒!武功高深,也非一日之功,月票,訂閱,小子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