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匆匆,並不曾爲誰停下腳步。晝夜交替,終究是周而復始。
當清晨的陽光撒向大地,人們都走上街頭時,一座城市也就像從睡夢中醒來一樣,漸漸地嘈雜起來,漸漸地活潑起來。
生活的每一天,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
世嘉會館的頂樓上,湯辰龍有些睏倦地捏着自己的額頭,臉上盡是疲倦,眼裡全是血絲。一旁陪他幾乎熬了一夜的閩師爺,也從打盹中醒來。旁邊立刻有幾個也臉有疲色的下人,送上熱烘烘的毛巾。
兩個人都默默地擦着,昨天晚上,各種電話隔一陣就會響起來,不時地有各種事情,通過忠義堂的各個渠道傳遞進來,需要他們定奪。從張維明失蹤到現在已經三天了,海蛇膽和馬二撲騰的攻勢非常凌厲,忠義堂在黃記的勢力已經從開始的上風漸漸地落到了下風。
而且由於第一次卸磨殺驢的不良印象,海蛇膽和馬二撲騰對他們屢屢伸出的橄欖枝毫不理會。馬二撲騰是根本不理,而海蛇膽卻還玩了個陰手,假意答應考慮一下,使了個緩兵之計,在他們對他放低警惕,專心對付馬二撲騰時,卻突然又變了臉,一傢伙衝了他們在黃記勢力的五六個場子,將近十個投靠忠義堂的黃記中層拿下,讓他們險些吃個悶虧,幸運大少爺湯文國的人果斷出手,纔沒有讓他得逞。不過卻是折損不少人手,還損失了一些勢力。這三天來,白天大家都是風平浪靜,一到晚上,爭鬥就立刻開始。畢竟是黑灰色勢力間的爭鬥,還是需夜幕做掩護的。
而且,由於國家公力機構最近的宗旨是穩定壓倒一切,所以各方爭鬥還是有所收儉。儘量都不讓出現流血的惡性案件,也儘量避免出現大規模的械鬥。就是有點什麼非鬧不可的事,各方弄完事後,都是自己儘量擦淨自己的屁股。這樣也就格外的費心費力,湯辰龍和閩師爺也自然就格外地累。而且,規矩一大,下面的人請示的事情也就多了起來。
湯辰虎和湯文國現在各帶了兩票人馬,在幫張餛飩抵擋海蛇膽和馬二撲騰的進攻。而更令湯辰龍和閩師爺煩惱的卻是忠義堂內部因吞併黃記後,高速擴張帶來的後遺症。許多正在進行中的花錢的事情,停吧,先期已經投入了那麼多,不停吧,那有那麼多的錢往裡砸。所以只好撿重要的,將湯家多年的老本往裡慢慢地注,儘量地保持基本的運做。
閩師爺也不能不佩服對方選擇的時機太準了,如果對方行動再早一些,湯家也不至於把攤子鋪這麼大,因爲那時黃記不穩,湯家一方面沒精力,另一方面,沒吃定的食,也不敢往下嚥的。正是由於湯家感覺黃記已經確確實實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才鋪出了這麼大的攤子,卻終於被拖累住了。
更可氣的是,對方竟然連黃記裡最保持中立的王宏立也弄走了,一下子使局勢複雜了起來。黃記原來的三股勢力中,被忠義堂接手的兩股已經被徹底地清理過了,外面各勢力的代言人已經極少了。但王宏立這股勢力,卻因其獨立而沒有被清洗,不但沒清洗,也有一些其他勢力的代言人在這個過程中,被王宏立吸收了。但現在,一下子羣龍無首,各方勢力就紛紛趁機滲入,黃記最重要的一塊一下子就進入了戰國時代。
走私生意也就幾乎一下子完全停頓了下來,這對於急劇要錢的忠義堂來說,還不得不拿出錢來貼補原來黃記的一些勢力。
而那些前期投過來的下游勢力,這時卻都敏感地保持了中立,他們只管求財,那有什麼義氣可言。而那些過去被這些勢力幫助湯家修理過的人,卻都把仇怨記在了忠義堂身上,這時不管有沒有能力,就算是一隻小螞蟻也伸出了自己的小嘴巴,要叮湯家一口。
其實這時還有一個人同他們一樣發愁,而且有些後悔,這就是和信堂楊家。
楊震林剛憑多年的老關係,同湯辰龍取得了諒解,而且,爲了加深彼此的關係,雙方還展開了一些合做。做爲求人的一方,楊家自然就是錢要多出,利益卻要少拿的角色。但突然間,一夜就變了天,現在湯家的人急着崔着要把合作的事情定下來,他卻猶豫了。但又不好馬上反悔,雖然許多東西都是口頭和初步的協議,問題是誰能肯定湯家就此一蹶不振了。
而且,楊家原來在黃記的代言人已經基本被清洗,這時想從黃記分點湯也不成了。想要加大對黃記的滲入吧,還不能一心一意,因爲湯家的人還整天要同他籤合同呢。
楊震林已經知道,彪盛堂和南京幫是這次事件的最大獲利者,他們一方支持了海蛇膽,一方支持了馬二撲騰,而目前海蛇膽和馬二撲騰是黃記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了。他給盛姐打過電話,責問她做爲聯盟爲什麼不給楊家留些利益。盛姐那邊話很客氣,但語調冷冷地道:“我不是打電話讓你來商量事情嗎?你當時不是沒有來嗎?”
楊震林就無語了。
楊老太爺知道這事後,只嘆了口氣兒,什麼都沒說。畢竟他已經不是楊家的做主人了。
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康順風倒是吃得好,睡得香,戀愛談得開心。每天陪了張媚,時不是還有盛姐電話來溫柔地騷擾一下。至於公司的事情,萬事有朵朵,又是策劃又是聯繫。熊子這幾天基本就成朵朵的專職司機了,向山則是也陪着朵朵,一方面在談判時能拿一些事,二也是兼朵朵的保鏢。畢竟康順風惹了那麼大的事,而且朵朵本來就和湯家算是有過節的人。康順風自己都感覺自己將朵朵這個妹妹用得太紮實了,雖然董事會還不完全,他仍一力作主,給朵朵漲工資,並給朵朵正兒八經地聘了一位秘書。
這個秘書是鹿丹挖來的,她開茶秀,結識的人多。
同韓國人比武的事情,也已經初步定在下週了。基本就是週一天始,每天打一場。韓國人確實比泰國人有經濟頭腦,五位拳師來了,只留了個翻譯做爲代表,同傳武公司進行談判,其他人卻都被揚跆公司安排去旅遊了。每天那個翻譯就一邊打着電話請示,一邊同朵朵商議細節問題。後來朵朵也不耐煩了,她還要上課呢。直接就讓自己秘書跟對方的翻譯談,反正你韓國人已經來了,不打難道你們會回去?有泰國人的錄像做底子,如果不能按電視臺安排的時間打,就直接播錄像好了。
她這一撒手,韓國人反而急了,立刻就從正玩的地方趕回來,扯了近三天的事情,一晚上就敲定了。朵朵已經聯繫電視臺的人,給韓國人錄製節目了。先期的宣傳片已經制做出來,今天就在電視上播放了。
早上上完課,康順風一面下樓一面電話張媚,電話一接通,張媚簡單地說了兩句話,就道:“你等一下,王老師要給你講話……”接着電話裡就會來的王雅婷的聲音:“喂——”
康順風忙道:“王老師,什麼事兒?”
王雅婷那邊就直截了當地道:“你現在在那裡,我有事要見你……”
康順風回道:“我正在下樓呢,你們在那裡,我現在就過來……”
那邊也不廢話,一句:學生一號食堂之後,直接就掛了電話。
康順風感覺似乎這王老師火氣不小,也不知道那裡得罪了她。他這裡剛合上電話,就見莊妍站在他旁邊,似乎在等他着的樣子。忙對她一咧嘴,燦爛出一個笑容來。
莊妍就回他一個微笑,道:“回宿舍還是去食堂?”
康順風一邊將電話放到口袋裡,一面道:“食堂,有人等我……”
莊妍就笑了道:“肯定是張媚姐姐吧?”
康順風臉一紅,卻不否認,道:“還有上次同我們一起回家的那個王老師……就是那個地豆兒老師……”一句話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其實王雅婷雖然不是絕色,卻也是個身材健美,長相清秀的美女了,他實在不能想像,這麼一個身條柔順的,斯文秀氣中又帶些知性美的大學老師,怎麼能和土豆、地瓜的樣子聯繫起來。
莊妍就咯一聲笑出聲來,道:“你這人咋這麼壞……看我一會兒告訴王老師……”
康順風忙道:“好姑奶奶,你可不敢……”
話音剛落,就聽旁邊有人道:“你叫妍妍姑奶奶,那是不是也要叫我一聲小姑奶奶了……”康順風聞聲一回頭,卻不是莊菲又是誰?
莊菲看他回過頭來,就對他笑了一笑。
康順風忙回了一個笑過去,卻是故意鬧道:“小姑奶奶好!”
一句話讓莊菲就紅了臉,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就似乎不知該怎麼說了,卻轉了頭對着莊妍叫了一聲:“妍妍……”
莊妍就過去拉了她的手,才三天沒見,莊菲似乎變了個人,臉紅紅的,乖乖地任莊妍拉着她走。康順風也就跟了上去,三個人就到了一號食堂。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食堂門口處東張西望的張媚,在她的邊上,站着的學生氣似乎學沒褪盡的老師,不是王雅婷又是誰。
當時忙走過去,遠遠地就叫道:“王老師……”
王雅婷轉過頭來,正想發做,似乎沒想到莊妍和莊菲跟他在一起,當時就皺了一下眉頭,卻隨即舒展開來,對莊妍和莊菲點頭打招呼道:“碰到你倆了,真巧……”。
莊妍和莊菲忙都叫一聲:“王老師……”
康順風就道:“我們進去吧,邊吃飯邊聊……王老師,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兒?”
王雅婷就一瞪眼,頗有些怨氣地道:“我找你,能有什麼事兒?真是把事情給人一摞,就問也不問了……到底是你的公司在研發護具,還是我在給自己做護具?”
康順風聽她口氣不豫,忙道:“王老師,那兒能呢?我這幾天也忙得很,又要上課,事情又多……真的是沒顧得上,不信你問媚媚,我連同她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了……”
張媚忙在一邊,磕頭蟲似地點頭證明道:“是呀,是呀,王老師……他每天都在忙,上午上課,下午在圖書館看書,晚上練功夫,還要想些事情……”
王雅婷就問:“你怎麼知道?”
張媚忙道:“我整天都和他在一起呀……”
旁邊的莊妍和莊菲就都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康某人就一臉黑線,沒辦法,媚媚姐姐的間歇性“小白癡”又發做了。
王雅婷的眼睛就那麼瞪着他,他忙解釋道:“我忙事情,都是張媚陪我,給我做助手……”張媚又一次點頭道:“是呀,是呀……”
康順風怕她再爆出什麼料來,忙一拉她的手,對王雅婷道:“王老師,你說護具,護具怎麼了?做好了?”
王雅婷就點點頭,她來本來就是要告訴他護具樣品已經完全做好了,問他同向山什麼時間去看看。不過她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問他,雖然張媚已經告訴她了,她還是想從康順風口中證實一下。
大家坐了下來,莊妍、莊菲和張媚就要去打飯。張媚已經走了幾步,卻又回來問康順風要些什麼,康順風道:“你給自己打吧,我一會兒自己去,我吃得比你快……”張媚就又問王雅婷要些什麼。王雅婷也不和她客氣,直接把自己的飯卡遞給她道:“幫我拿幾個包子來……”顯然這會兒心思不在吃飯上。
康順風這時就道:“護具做好了,你也是行家,感覺怎麼樣?”
王雅婷就看了他一眼,道:“我感覺還可以……”心裡明明想問一句話,卻猶豫起來,就是問不出口,而且不由地感覺臉有些發燒起來。康順風明顯地感覺她臉紅起來,不由地四下張望,他以爲她看到了什麼讓她害羞的人?
王雅婷那知道他什麼心思,努力地想問那句話,卻感覺嗓子像堵住了什麼。
這時莊妍、莊菲和張媚已經打好了飯菜,走了過來。
王雅婷心裡一急,看康順風還在四處張望,一副找人的樣了,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一咬牙開口叫道:“喂——”
康順風一轉頭,就看到敬愛的王老師臉紅得像綢子一樣。忙道:“怎麼了,王老師,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病了嗎?”
“病你個頭!”王雅婷又羞又惱地道:“我問你,山子哥……山子哥是不是還沒結婚?”
康順風下意識地點點頭道:“是呀!你問這做什麼?”他突然就明白了過來,忍不住道:“王老師,你……你不會是……”
王雅婷看莊妍和莊菲、張媚她們已經快到跟前了,自己臉上卻燒得更厲害了。忙一下站了起來,有點“兇狠”地對康順風道:“不準說,什麼都不準說!我有事先走了!”說着,站起來,拔腿就走。康順風忙道:“王老師,你的包子……”
王雅婷頭也不回地道:“送給你吃……”
康順風本來還想問你的飯卡呢?但看她的背影一閃,就淹沒在了人羣之中。好一手輕功,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凌波微步!心裡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王老師,看着這麼兇,原來是紙老虎。
這時莊妍、莊菲和張媚已經到了桌子前面,莊妍就好奇地問道:“噫,王老師呢?”
“她有事先走了……”康順風不得不替那個被愛情驚走的老師遮掩一下。
“她的包子?”張媚忍不住問道。
康順風就哈哈一笑,從她手裡接過包子道:“自然我替她吃了,你個小笨豬!”卻是報復媚媚姐姐剛纔“小白癡”病的發做。
“你纔是豬!而且是大肥豬!”張媚惱惱地道,她最近有點微微地胖了,正爲此煩惱着呢,聽到他叫豬,自然不樂意了。
康順風也不以爲意,他只把她的叫罵當做誇獎聽了。
四個人就坐下來吃飯。這邊莊菲正吃着,突然就將自己那邊單獨一個小碗裡一隻根本沒有動的雞腿給康順風遞過來,道:“哎呀,我買多了,吃不下了,你幫着吃了吧……我動都沒動的……”
康順風手裡正拿着半個包子,就看了她。
莊菲給他一看,心中一虛,臉就不由地紅了起來。
康順風心中也就瞭然了,就笑道:“今天怎麼了,有人請我吃包子,有人又請我吃雞腿的……不吃白不吃……”一伸手就接過莊菲手裡的碗。
拿過來時,就看張媚的眼睛就讒讒地隨着碗跟了過來。這正是她平常愛吃的東西,今天要減肥,好不容易忍住沒買。雞腿在莊菲手裡時,她知道沒呆能,就沒有什麼讒相露出來,這時看雞腿歸了康順風,就忍不住看過來。
康順風看她一副可憐的樣子,就將雞腿遞了過去,道:“想吃就吃吧……”
張媚就彼爲意動了,有點猶豫地伸出手。
康順風看她的樣子,心裡更加憐惜,就道:“吃了吧,我不嫌你胖……”
一句話說得張媚本來已經伸出的手就堅決地收了回去,道:“我減肥!”然後就專心地看着自己碗裡那雞食一樣多的素菜拌米飯,似乎那纔是肉的樣子。
(王雅婷用包子,莊菲用雞腿支持小康,各位大大也用什麼支持一下小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