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忘了任務到底安不安全,只是穿着那銀閃閃的衣服,按了一下鈕,看着自己的身軀消失不見,那感覺非常奇特,不由不對獵人們先進的科技非常佩服。不是親眼所見,親身嘗試,誰相信哈利·波特那樣的隱身神話會發生在我這等普通人身上。
蘇眉放下電話,有點歉意地笑:“安娜只肯見我。”
“哼。”我早知道她比我小氣,從十三歲那年就已經知道。
那時她可以爲了我因爲練動作將她水杯打破而一個月不跟我說話,倒也不是因爲生氣,而是氣我藏私,不肯將絕技教她。不過那時的我也倔得很,一個月不說話就不說話,最後反正沒有就範。
蘇眉說:“我到紐約去把她架來。”
“你?”不是說不相信蘇眉的能力,但安娜是一頭牛,脾氣暴烈的牛,她跟我八字不合,她知道要來幫我,肯定死也不會來。
“你不相信我?”
“嗯。”
我實話實說,蘇眉狠狠瞪我兩眼。
我終於知道潘太爲何比較喜歡用單音節的詞語來表達意思,實在當我也摸不清楚自己的主意,不知道表現什麼態度的時候,哼哼哈哈的發幾個單音最省事不過,還可倒過來揣測對方的心思。
這下我擺明不樂觀,把個蘇眉氣得鼓鼓的,旁人看不過眼,過來插嘴:“我也去好了。”正是歐陽晴川。
我看看他:“你很有空?”
“呵呵,我正好逃婚啊。”
這小子!
“你不怕安娜見到你會拿刀子鋸你?”
“那麼久的事,我想她見到老朋友會高興吧。”
“你算那門子的朋友?損友?”
“哈哈,我反正當旅行好了,她來就最好啦,這麼好玩的實驗。”
這小子可滑頭得很,我拿他沒輒。
蘇眉不耐煩:“喂,顧傾城,你是不是對獨自留守很沒有把握呢?還是害怕獨自面對吸血鬼?如果是那樣,我就不去好了,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實驗不成功最好!”
我跳起來:“什麼啊,你這烏鴉嘴!”
蘇眉懶洋洋地打個呵欠:“那麼就是同意了囉。晴川,我們去收拾行李,馬上出發……哦,我忘了你沒有行李的,那麼你就等等我,我馬上就來,我收拾的速度可是專業行軍式的喔。”
當蘇眉拉着一個拖箱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還在發愣,事件怎麼忽然跳到這個階段了:“你們,真的要去找安娜?”
“不錯……城城,你留在這裡,可要萬分小心!不過,石頭不在你這裡,相信吸血鬼也不會找你什麼麻煩的,反倒是那個獵人會來找你,你就安排好她和那條狗等我們回來吧。”
“喂喂,這件工作是我主持的還是你?”
“當然是你,你沒見你要留守大本營麼,多麼重要的任務啊!”
說着,蘇眉丟下箱子,伸出手臂來給我一個熊抱:“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萬事小心啊,夥計!”
“哇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
我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還對上了旁邊晴川憋笑憋得要冒血的眼神。
蘇眉笑嘻嘻拉着拖箱走,揮揮手,只丟下一句:“從你笨到把獵人當敵人開始的呀。”
蘇眉的擔心是有原因的,她離開當晚我就開始發惡夢,我夢見獵人。
獵人身上冒血,在我面前展示傷口,自己給自己包紮,對我說:“我們要進行一場戰鬥,只有你能幫我。”
她伸出一隻血淋淋的手來拉我。
我大叫一聲,驚醒!
真是的,以前跟蘇眉也是各忙各的,不時單飛,從沒有出現這個情況,現在像是受到什麼詛咒似的。還是說,我一直以來在默默依賴蘇眉,而我不自覺,當處於危險的壓力狀態的時候,就觸發了精神深處的壓力。
我嘆口氣,告訴自己放鬆放鬆,打算再睡。
獵人又來了。
她包紮得差不多了,明顯開始心急:“你怎麼還不來?你不願意幫我?”
我沉住氣,問她:“我的能力跟你相去甚遠,怎麼幫你?”
“我可以給一些特殊的裝置給你,你幫忙潛入吸血族總部,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幫我偷出沙克來。”
“沙克是那條狗?它曾經咬傷蘇眉!”
“那是誤會!它爲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但是弄巧反拙。”
“我就算答應你也沒有用,我現在是在發夢。”
“你這笨人類,誰說你在發夢?”
我嚇得瞪大眼睛,四周黑漆漆的,一個人影都沒有,怎麼不是發夢?
我沒好氣地又倒回牀上。
可是耳際清清楚楚又有人與我說話:“你聽到沒有,快過來啊!”
我嚇得完全清醒過來,我想:“我到底是不是在發夢?”
才一動念,對方已經急促地說:“這是真的,我在跟你的腦電波直接交流,我需要你,請你馬上來幫助我。”
腦電波交流?這該死的獵人,不知道這樣會令我神經錯亂的麼?
“你神經沒有問題,這是實實在在的事情,我在求助!這是我們獵人最常用的交流方式。”獵人的語氣很焦急。
完全知道我的腦袋裡在想些什麼,不知是從現在開始,還是已經潛伏偵測已久,此刻才暴露。
我忍無可忍:“你不會用電話溝通的麼?非要這樣刺探我的隱私?”
“電話?那麼落後的工具,我們已經很久不用了。我沒有接觸你的隱私,我只是直接在跟你交流而已。”
如果獵人那張臉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我說不定會向她那高高的鼻子揍上一拳。
但是鬼才知道她是不是離我一千公里遠,千里傳音。
“算了,我到哪裡找你?”我嘆了口氣。
“你聽我的指示,我會一步步跟你說。”
二十分鐘後,我搜集了獵人所要的工具,坐上了一輛上早班的出租車。
爲免司機生疑,我在耳朵旁邊放了一個對講機,假裝跟同伴通話。其實是獵人跟我的腦電波直接交流,我則在她指示下在本城大小街道中左兜右轉。
司機還是覺得奇怪:“小姐,你們玩捉迷藏?”
我擠出一個笑容:“是一個很有趣的遊戲呀,叫做老鼠抓貓嘛,我是一個警察,我的線人在提示我行動的路線。”
司機居然不笨:“警方線人可以這樣隨時聯繫的呀?我覺得你這樣孤軍奮戰比較危險,我們不如先報警。”
我忙打個哈哈:“當然不是,剛纔我是騙你的,我的朋友迷路了,不知道路名,她只記得自己是怎麼坐車去的,所以她複述一遍,我去接她。”
司機將信將疑:“認路這麼厲害?其實問問路名就可以啦。”
真是個多嘴的司機,我忍不住提高聲音:“這麼晚了,找誰問啊?交警都下班啦……喂喂,靠邊停一下,她在那裡。”
司機肚子怕是在罵我神經病,不情不願把車靠了邊,黑暗中竟而真的閃出一人,還是個受了傷的美女,司機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了下來。
獵人閃身上了出租車,輕輕吁了一口氣:“幸虧你能來。”
她看上去比我在腦海中接收到的形象更狼狽。
因爲夢境是黑白兩色的,而她身上的衣服染了血,雖然不是紅色的,但看上去也刺激至極。
我問:“吸血鬼之石怎麼樣了?不會給搶走了吧?”我只關心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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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微微一笑:“你放心好了,不過不論你是爲了什麼,我都很高興你能幫我。”
“獵人跟人類再次合作。”她伸出手來:“我叫居莉莎。”
我伸出手也與她一握:“我也希望可以早日解決此事……你應該早知道我的名字。”
奇怪,過去我怎麼覺得她高傲冷酷不近人情,現在對她的印象倒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手心傳來的溫度讓我感覺很可靠。
我看見後鏡裡面司機在直翻白眼,他一定滿肚疑問,偏偏不能問,極度難受。忽然他想起什麼,眉頭一跳,問出口來:“兩位小姐,你們到底要上哪裡去啊?”
“倫敦。”
居莉莎的回答令到我也跳了起來。
司機瞪眼道:“小姐,你開玩笑!”
我連忙打圓場:“是倫敦街啦。”
“喔,不不,我們要去倫敦,不過你靠邊停就可以了。”
司機直翻白眼:“靠邊?機場離這裡還很遠喔。”
不過終於是靠邊停,爲了補償他這次工作死掉的腦細胞,下車的時候我給他一張大鈔,不用他找。
可是司機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小姐,請問你們是在拍戲嗎?那位小姐身上那麼多顏料的?……對了,我注意到沒有攝影車跟着你們啊,你們是怎麼拍的呀?”
我扯扯居莉莎的手,示意她不要開口。我從背兜裡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傢伙,揚了揚:“終於還是給你猜中了,我還沒遇到過這麼聰明的司機呢。你看,就是這個傢伙,我收在後座,自拍嘛。”
司機興奮起來:“是什麼新劇?拍得好不好?拍得到我的樣子麼?”他高興得抓耳撓腮:“雖然一定是拍不到的,可是就算是一個背影也好啊,我也叫上過電視了。”
我忍住笑:“對的對的,過得半年,至多一年……你知道,後期製作很重要的,就會在電視臺播出了,名字麼……”
居莉莎淡淡說:“名字叫影子行動。”
“影子行動,好名字啊,一聽就知道是驚險的黑幫連續劇,我最愛看的啊!”司機大人一面開心地笑着,一面把車子開走了。
天色微微亮,我們站在路中間,這裡荒得很,平均每隔五分鐘纔有一輛車子駛過。
我很想問居莉莎我們現在要去哪裡,真的是要去倫敦麼,可是我問出來卻是:“影子行動?好像紅白機的日式格鬥遊戲的名字。”
“呵,取這個名字是因爲你在這次行動中是我的影子啊。”
我想了想:“能告訴我爲什麼一定要找到沙克嗎?他在自己族人的手裡,應該非常安全才對。“
“不,不是這樣的,他曾經背叛了他的族人,如果他們知道他是背叛者,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就算我們把它救出來,你打算怎麼樣?”
“我會想辦法讓他脫離狗的軀殼。”
居然所見略同。
“……我有一位朋友是招魂的高手,可是教授的身體早就焚化了,就算沙克的靈魂能夠脫離狗的軀殼,也不可能還魂。”
居莉莎淡淡說:“我知道,但是,至少,他可以輪迴……還有下一輩子。而留在狗的身體裡面,就沒有以後了。”
難得如此默契,根本無須多說,可是不知爲何,心頭覺得沉甸甸的,並不好過。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剛纔說要上倫敦?”
“不錯,但我們會選擇更直接的途經,而且,你也要變成影子。”
“變成影子?”
“嗯,隱形!”
居莉莎說着打開了手裡拿着的一包東西,悉悉率率地抖出一件亮閃閃的衣服。
我瞪大了眼睛:“這衣服可以隱形?”
我捻捻它,很軟薄,但很重,連衣褲腳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墜着,很不方便。
“沒錯,這就是隱形衣。不過,跟你們人類所理解的巫術神秘學什麼的無關,這是純粹的科學制品。”
她將衣服披在自己身上,亮閃閃的,很依附,好像一層銀皮。但她作出動作,似乎按了什麼按鈕,她整個人忽然在我面前消失了。
我吃驚之下,伸手去觸摸,她卻還站在原地,保有質感,而我的手掌也並不像科幻劇那般,穿越她的身體。
不過幾秒鐘,她又現身在我面前。
“怎麼樣?”
我沉思了一會兒,問:“是與光學有關麼?”
“沒錯,但不僅是光學,還有實時攝錄投放的高度運用。”
居莉莎將衣服披在我身上,一手比劃:“衣服是感光材料做的,衣服裡面有一個即時攝錄和放映的裝置,將人一側的背景攝錄下來,在衣服的另一側播映,看上去背景沒有變化,人體就不存在了,也就起到了隱形的功效。”
我喃喃地說:“這就好像變色龍一樣。”
“不錯,也可以這麼說,將你的身體轉變得跟背景一樣,就沒有眼睛能分辯了。但這件衣服遇上紅外線偵測儀還是無法隱藏的,不過吸血族很討厭光能,他們是不會用紅外線偵測儀的。而你屬於人類,也不像我們獵人那樣具有一種特殊的氣息,所以,由你充當影子,進入他們內部,我覺得是非常安全的。”
而我倒是忘了任務到底安不安全,只是穿着那銀閃閃的衣服,按了一下鈕,看着自己的身軀消失不見,那感覺非常奇特,不由不對獵人們先進的科技非常佩服。不是親眼所見,親身嘗試,誰相信哈利·波特那樣的隱身神話會發生在我這等普通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