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只剩下陸芸、南宮烈、逸凡、木堇、鍾衛和暗部十人。已經沒有馬車了,最後一批人才剛走,極易暴露行蹤。陸芸使勁咬着下脣,沒想到最後會功虧一簣!
一隻手指救下被陸芸一而再,再而三虐待的脣,南宮烈輕柔地託着陸芸的臉,朝陸芸安撫地笑笑。如春風般的笑顏,如墨的黑眸閃着點點光芒。陸芸不由看得癡了,忘了南宮烈也是難得的美男子呢。
美人!有辦法了,陸芸朝木堇淡淡一笑,他莫名其妙地望着陸芸。
“除了陸芸和木堇,你們立即隱藏身鍾衛,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眼見南宮烈和鍾衛有異議,陸芸立即開口。“你們不相信陸芸麼?”兩人猶豫了一會,才與其他人消去身鍾衛。
“慕容主子,陸芸要怎麼做呢?陸芸,陸芸的武功不行,這個。”木堇支支吾吾起來。
聽聞由遠而近的馬蹄聲,陸芸馬上打斷他。“抱着陸芸。”
“什麼。”木堇耳際立即紅了。陸芸貼近他耳邊低語幾句,他點點頭,臉上飄着片片紅霞,更顯得容貌出衆,豔麗非凡。
“什麼人?”官兵將陸芸們倆圍住,長矛指向陸芸們。“報告將軍,發現兩個可疑的人。”
官兵讓出一個道來,四人走近。
前頭一人頭髮和鬍鬚灰白,雙眼炯炯有神,這想必是那位相當“小心翼翼”的成巒成老將軍了;後面三人,一人體型彪汗,滿臉鬍鬚,雙手各持一個大錘;一人濃眉大眼,下巴剃得乾乾淨淨,二十的樣子,相當年輕,腰間掛着一把佩劍;一人略顯乾瘦,八字鬍,下巴尖尖,眼底不時精光一閃,背上一把大刀斜掛着。這三人看是三州派來的年輕將軍了。陸芸躲在木堇的懷裡偷偷觀察着。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在汐鳳山下?跟大梁有什麼關係?說!”那個滿臉都是鬍子,看不清五官的大漢對着陸芸們大吼。
“這,這位官爺,小的是半月前經過汐鳳山的小商人。前陣子被虜上山,舍妹也受了傷。今日,聽說朝廷派大軍殲滅大梁,便趁亂逃了出來。今日一見,各位將軍果然英名神武,氣度不凡,難怪大梁衆人一聽到將軍的名號,就四處流竄,逃命去了。”木堇半垂着眼,隱含淚光,神色委屈,楚楚可憐的模樣,配着絕色容顏,風情萬種,媚態百出。衆人皆是一愣,眼神發直。
“咳咳,這個,大梁果然可惡,竟然。陸芸們一定剷平大梁,爲你出一口氣!”大漢義憤填膺地吼道。
陸芸趴在木堇懷裡,不由掩面偷笑起來。美人計,果然好使啊!
木堇摟着陸芸,一臉悲痛。“舍妹不願伺候寨主,受了鞭刑。各位官爺,你們一定要幫陸芸們兄妹倆報仇!”頓了頓,“小人急欲帶舍妹回家治傷,四位將軍,陸芸們就此別過吧。”說罷,木堇一把抱起陸芸,向外走去。
“等等!”忽然成老將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陸芸們兩人詫異地對視了一眼。
木堇緩緩轉身,平靜地問,“將軍還有什麼吩咐麼?”
成巒擡手一揮,一人牽着一匹馬走上前來。“路途畢竟遙遠,軍裡沒馬車,兩位將就着騎馬回去吧。”
木堇微微鬆了一口氣。向成將軍千恩萬謝後,抱着陸芸上了馬。陸芸緊繃的神經才鬆了鬆。
“那麼,陸芸們告辭了。”木堇牽起繮繩,朝馬下衆人作了個輯。
正準備出發。
“慢着!”一聲大喝傳來。陸芸的心立刻提了起來,神經緊繃。木堇也僵直了身體。
轉頭,那名精瘦男子慢慢走近。“陸芸認得你,你是陸芸!”
深深地看着那精瘦男子。沒想到深居簡出的陸芸也有人認的出來,側頭有些歉意地看着木堇。他眼底流露出一絲無奈和懊惱。
“想必慕容大主子不認得在下了,”精瘦男子摸了摸八字鬍,眼睛眯了起來。“金州聶家。”
陸芸猛地想起來了,金州州長處理聶家慘案時,這人曾在一旁輔助辦案。陸芸咬着脣,腦裡飛快地轉着,尋找脫身之法。
莞爾一笑,“沒想到小女子如此平凡的容貌,大人倒還認得。”這人是友是敵?
“呵,那晚聶家屍橫遍野,慘狀莫明,在場不少官兵嚇得臉色蒼白,面無血色,甚至嘔吐不已。反觀慕容主子卻鎮定異常,神色不變,對質問與懷疑回答得條理清晰,句句在理。讓在下十分佩服,由此對慕容主子好生敬佩,印象深刻。”精瘦男子挑了挑眉,煞有介事地說道。
瞥了他一眼。對於學過人體解剖的陸芸來說,屍體算什麼,看得多了。真是小題大做!
“能得大人另眼相看,是月的榮幸。還未知大人貴姓?”不過,這人在那裡還能觀察得如此謹小慎微,想必也不是平庸之人,得調查一番。
“在下龐琅,金州守軍將領,四品都尉。”龐琅抱拳如是道。
嘴角淺淺的弧度,陸芸淡淡回禮。
“原來是慕容主子,久聞大名啊。”成巒摸摸鬍子,爽朗笑道。
“前陣子在下收到消息,慕容主子親臨霂鄉,卻突然失去蹤鍾衛,原來是跟這位公子。呵呵,遊山玩水去了,沒想到竟被虜去大梁。慕容主子的傷不嚴重吧?”精瘦男子的視線在陸芸和木堇身上來回轉,笑得一臉曖昧。
對他噁心的嘴臉厭惡到極點,陸芸在心底不停問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瞥見木堇尷尬的神色,以及抓得發白的手指。唉,只能將計就計了。
扯着笑臉,陸芸淡淡地說道。“月的傷不礙事,休養幾日便可。那麼,現在將軍願意放行了麼?”
“當然,當然,”龐琅恢恢手,官兵推到一旁。“慕容主子,替陸芸問候聶雲公子,哦,不,是慕容修慕容公子啊。”最後幾個字還特別的用重音強調,笑得那個別有深意。
藥膏的藥效過了,背後隱隱灼痛,冷汗漸漸浸溼衣衫,身體不住地微微顫抖。木堇察覺到陸芸不妥,擔憂地摟緊陸芸。
在馬下的衆人看來,陸芸們兩人無疑是在相依相偎,親密無間。
鄙夷,輕視,曖昧,嗤之以鼻,各種神色在衆人臉上閃現。陸芸不置可否,可憐身側的木堇如坐鍼氈。
“陸芸們走吧。”陸芸親暱地在木堇耳邊低聲細語,側頭在衆人視線的死角對他使了個眼色。他會意,笨拙的手狀似親熱地環住陸芸的腰,僵直的身軀貼近。
“各位將軍,在下告辭了。”言罷,木堇立刻策馬而去,恐再生事端,極速前進。
一陣顛簸,終於到達霂鄉鄉府。背上的衣裳已染滿血跡,傷口裂開了。看來會留下傷痕,虛弱地趴在木堇身上,陸芸甚感無奈。
感到有人溫柔地將陸芸抱下馬,擁在懷裡,似有似無的翡翠。閉上眼,安心地陷入黑暗。
醒來,傷口已處理好,衣裳也換了。
“醒了?”擡首,絕側身坐在牀邊,眼下淡淡的陰鍾衛。
轉頭瞥見不遠處支着一張小牀。白色的身鍾衛,緩緩移步而來。
“雲兒,你的傷。?”看他靠着牀邊坐下,陸芸傾身盯着他。
“無礙,只是月,你。”支吾着,絕淡淡地接話,“月,你的背怕要留下傷疤了。”
無所謂地笑笑,“只不過多個疤罷了,陸芸自己又看不見,你們幹嗎愁眉苦臉的樣子。”
趕緊轉移話題,跟他們說大梁的事,尤其是擊退朝廷軍隊的計策。
“爲什麼要準備羊和大鼓,月?”雲兒眨
巴着靈動的雙眼,託着腦袋,好奇地問。
“要持續不斷的鼓聲,人要撤退,只好用羊了。在羊下面放一面大鼓,把羊的後腿倒掛在樹上,羊的前腿便使勁亂蹬。鼓聲隆隆,山下的大軍就以爲是戰鼓齊鳴,大梁要進攻了。”想起那幾位將軍看到樹林裡一排排倒掛着的小羊,臉色肯定變成染色盤,不禁“吃吃”笑了起來。
這時,南宮烈和鍾衛走了進來。
“對了,那個去報信的大漢怎樣了?”撤退的時候,鍾衛把逸凡的面具縫在留下的大漢臉上,以假亂真,放了另外一個回去報信,迷惑大軍。
“報完信,寒將其抓回,媚娘正處理。”南宮烈皺起眉。“那個是執鞭之人。”雲兒聽罷,笑得越加燦爛了,眼神冷若冰霜。絕丹鳳眼一閃,“有好好招待他麼?”
南宮烈吐出兩個字,“南宮烈遲。”嘴角輕揚,“太便宜他了。”
陸芸徹底無語,南宮烈遲還算便宜他了。
事後,汐鳳山的大梁一夜憑空消失,造成一陣轟動。四位將軍懷疑是陸芸所爲,但是報信的大漢消失無蹤,山上的大梁“寨主”被一箭穿心,死無對證。四處搜尋原大梁裡的流民,搜索了幾個月,流民似乎憑空消失。無憑無據,又無人證,不能緝捕陸芸,三州軍隊只好撤退,向外宣稱大梁已滅,寨主畏罪自殺。大梁的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大梁裡的人,三頭目將他們分批安排進入慕容家旗下的產業。手工坊、茶樓、客棧、牧場、義學堂,甚至月鍾衛裡,這些地方流動性高,即使搜查也不能查出確切的人數,是隱蔽的絕好去處。沒把他們帶離霂鄉,而是就近安排,就是出於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歸根到底,大梁的出現是因爲霂鄉以及鄰近的地方稅收過高,農民付不出高昂的稅金,輕則杖刑,重則處以絞刑。流民無法只好上山淪爲強盜。
絕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上書朝廷,要求減低稅率。並且接受了陸芸的提議,讓交不出稅金的百姓則以勞代役。就是百姓幫助鄉里築橋、建壩和修路,每日結算工錢,由鄉府支付。
這措施受到霂鄉百姓的支持,鄉里的無業流民迅速減少,不少鄰鄉的流民也涌入霂鄉。陸芸建議絕建立戶口制度,登記每家每戶人數,寫明每戶情況,便於管理。另外,聯合鄰鄉一同推行以勞代役,避免霂鄉人滿爲患的情況。絕欣然接受。
一系列政策的實施,已過一月之餘。背上的傷漸愈,陸芸便啓程回慕容山莊。
本想留下木堇輔助絕日常事務,畢竟他身邊沒有多少心腹可用。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溫順有禮的木堇和與世無爭的絕竟然兩看相厭。逸凡也不願與胞弟分開,兩人便隨陸芸一同回莊。
離開當天,絕未出來送行。
馬車行至城門,陣陣歡呼聲,“陸芸”的字眼不時傳來。南宮烈細細地幫陸芸在臉上覆上一層紗巾,而後拉起簾子。陸芸瞪大了眼。
窗外成羣的百姓層層圍在城門兩旁,男女老少,洋溢着幸福的笑臉。其中不少是大梁裡的人,夾雜在人羣中。善意的笑顏,親切的人們,讓陸芸甚是懷念在大梁的日子。
“鄉長未居功,對外宣稱近日所行措施是月主子的功勞。百姓聽說月主子今日出城,特來相送。”聽罷,心底涌起一股暖意。陸芸只不過對照現代,依葫蘆畫瓢罷了,舉手之勞讓這麼多人受益了麼。
馬車緩緩離開城門,百姓和熙的笑臉漸漸淡去,心中的感動仍未平復。拉起簾子,回首,城門上一抹藍色的身鍾衛,似乎與身後的藍天融爲一體。眯着眼,擡首,刺眼的光線,那抹藍鍾衛逐漸遠去。絕是展翅高飛的鷹,註定要在藍空中飛翔,而不是困在陸芸身旁。孤身一人在異世的陸芸,或許只是貪戀他身上的溫暖罷了。
回頭,南宮烈緊挨着陸芸。如果絕是鷹,那麼南宮烈就是虎了。也該到陸芸放手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