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於門前,直直地望着陸芸,眼裡滿是化不開的柔情,嘴邊一抹溫和的笑容,剛纔一臉的疲憊似乎隨着他的笑煙消雲散。陸芸輕輕地握住他的手,他牽起陸芸,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皇上突然出聲叫住陸芸們,小善頓住腳步,不着痕跡地側身擋住皇上望着陸芸的視線,淡淡開口。
“皇上還有什麼吩咐麼?”
皇上看着陸芸,許久,才緩緩開口。“這世間再無慕容雪鳶,只有陸芸,西楚的主子公子。”
陸芸深深地看着他,果然,他已經知道南宮家的事情了。“是,陸芸謝過皇上。”
皇上朝陸芸們擺擺手,陸芸和小善便退了出去。小善牽着陸芸的手,一直沒有放開。
回到房間,小善喝退了僕人,要求獨自一人負責陸芸的起居飲食。
“小善,這裡是皇上的地盤,你過慮了。”陸芸皺起眉,看着小善捲起袖子,忙出忙外的。
小善放下手中的活,堅定地望着陸芸。“主子,在慕容山莊或許陸芸還放心,但是在別處,陸芸絕對不會讓他人有機會負責你的飲食。”
陸芸深深地嘆息着,當年陸芸的貼身婢女與雪姬公主聯手對陸芸下了血蠱的事情,這麼多年了,小善還是耿耿於懷。
“食材陸芸已經讓人從慕容山莊運過來了,廚房的調料也全部換了,房間待會讓專人來清掃。主子,陸芸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也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你了,”小善扯開衣襟,左肩上一撕裂的傷口觸目驚心,陸芸詫異地瞪大雙眼。“當年,陸芸一次又一次地扯開這傷痕,不斷地提醒陸芸,主子你所受的痛苦。你離開後,這個傷疤更是提醒陸芸,如果當時陸芸堅決反對讓你獨自去送物資,你就不會去嵐城,不會與尉遲南宮烈奕相遇,也不會淪爲西楚求和的條件。”
“別說了,小善,別說了。”咬緊下脣,望着眼圈微微發紅的小善,聲音有些哽咽,“小善,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再自責了,這。都是陸芸的錯,如果沒遇見陸芸,你們這十幾年會過得更好的,是陸芸太過於自私了,妄想改變宿命。”
“主子,”小善淡淡地打斷陸芸,“十年前,你離開後,噬主子回到陸芸手中,當時陸芸幾乎崩潰,整日鎖在房裡,直到義父來到陸芸面前,對陸芸說,你會回來,只是不知是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他問了陸芸一句:你等麼?陸芸說,陸芸等,無論多少年。自那日起,陸芸積極打理慕容家的生意,保持着慕容山莊的一草一木,穿着你說最適合陸芸的白衣,笑着面對一切,笑着等你。”
“陸芸曾怨你,惱你的不辭而別,但是在聽到李逸叫你陸芸時,心裡所有的不滿,所有的怒氣,通通消散。就算你即將離開人世,也請你倒在陸芸懷裡,,不要獨自離開,好麼。那十年日日夜夜擔憂的日子,陸芸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陸芸無聲地上前擁着他,他也緊緊地回抱陸芸,兩人相對無言。
幾日後,陸芸和小善便啓程了。小善拒絕了皇上安排的馬車,執意讓陸芸坐上慕容山莊的,當他要拒絕皇上派來的護衛時,陸芸阻止了他。
“小善,就算你拒絕了,他還是會派人在暗處跟着,那還不如讓他們在明處擺着,在陸芸們眼皮底下
呢。”小善這才答應了,但也將護衛安置在離陸芸最遠的外圍。
兩輛馬車外表樸實,加上皇家侍衛的令牌,一路上風平浪靜,暢通無阻。
這晚,行至紫州的邊境,沒有投宿的客棧,只好將就露宿在一空曠的林地上。陸芸靠着小善正暈暈欲睡,鍾衛突然匆匆上了馬車。
“主子,請呆在馬車中不要出來。”說完,立刻閃身離去。
陸芸立刻清醒過來,掙扎着要伸出頭去看看情況,小善制止了陸芸。
“主子鍾衛和皇家侍衛都在外面,沒事的,主子,別擔心。”小善開口安慰陸芸,身子卻繃得緊緊的,怕是來着不善。
外面傳來陣陣刀劍聲、叫嚷聲、以及慘叫聲,窩在安靜昏暗的馬車裡,陸芸的心愈加不安,手緊緊地揪着小善的衣裳,咬緊下脣。好一陣,聲響漸漸停了下來。
鍾衛在馬車外恭敬地說道,“主子,清理完畢了。”
聽罷,陸芸急急地下了馬車。剛落地,濃烈的血腥味飄來,不少黑衣人和皇家護衛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血流滿地。鍾衛的身上也有一些細微的傷痕,怕是經歷了一場血戰。四處望了望,心下一驚,“鍾衛呢?他在哪裡?”
鍾衛詫異地回頭,一揮手,一人上前在他耳邊低語。“主子,鍾衛主剛纔引開部分偷襲的黑衣人了。”
皺起眉,“只是他一人麼?”
鍾衛搖搖頭,“不,有暗部的三人與他一同離開的。”
“鍾衛,立刻去協助他。”
“不,主子,現在陸芸們不能離開你身邊。”鍾衛堅定地瞅着陸芸。
定定地掃視了周圍,陸芸詢問道,“鍾衛,來偷襲的人有多少?”
鍾衛略一思索,“五十人上下。”
“那麼躺在地上的有多少?”
鍾衛環視了四周,訝異地看着陸芸,“鍾衛立刻派人去找鍾衛主。”手一伸,四人落下,一抱拳,閃身離去。
陸芸焦急地在車外踱步,時不時擡頭望着遠處。小善默默地給陸芸披上外衣,伸手握住陸芸,他手上淡淡的暖意傳來,心漸漸平靜了許多,陸芸朝小善感激地笑笑,停下腳步,靜靜地等待着。
不過一刻的時間,現在卻是如此漫長。當鍾衛抱着渾身是血的鐘衛回來時,陸芸不可置信地腳下打了個踉蹌,小善上前扶住陸芸。陸芸定了定神,讓鍾衛將鍾衛擡上馬車,小善撕開鍾衛上身的衣裳,深深淺淺的刀傷集中在要害的附近,那些人是要致鍾衛於死地啊。
待小善仔細地處理鍾衛的傷口,坐在另一輛馬車的郭湘匆匆趕過來。
陸芸下了車,詢問鍾衛。“你趕過去時,情況如何?”
“主子,鍾衛等人趕到時,鍾衛主與暗部幾人被隔開,而黑衣人集中對付鍾衛主,招招狠辣,拼死要至鍾衛主於死地。陸芸們上前協助,黑衣人不敵,未等陸芸等出手,便都服毒自盡了。”
陸芸點點頭。“鍾衛,他們與上次要活捉鍾衛的黑衣人是同一夥人麼?”
鍾衛略作沉思,才道。“主子,鍾衛不敢下定論。兩批人均以鍾衛主爲目標,但
上一次只是要抓住鍾衛主,這次卻下手欲取鍾衛主性命。”
“鍾衛,你這是想否認是他做的麼?”鍾衛低頭不語。“他在哪裡?你知道的,對麼,鍾衛?”
“主子,等情報局作調查後,再作定論。”
“調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針對鍾衛,他要抓鍾衛,但是未傷他,陸芸可以原諒,但是這次實在太過分了,鍾衛與他到死有何仇怨,要如此待鍾衛!陸芸一定要當面問清楚!”陸芸瞪着鍾衛,憤憤地說道。
“可是,主子。”鍾衛有些猶豫。
“夠了,陸芸只想知道他在哪。鍾衛,帶陸芸去找他!”鍾衛沉默不語。
“那日之後,皇上封鎖了此地,他定是未離開紫州。告訴陸芸,鍾衛,他在哪裡!”心中熊熊的怒火涌了出來,說到最後,陸芸不禁提高了聲音。
“主子,”小善擔憂地望着陸芸。
“鍾衛的傷勢如何?”陸芸轉身望着馬車。
“還好,他都避開了要害,皮肉傷而已,休養半主子就好。”郭湘跟着下了車,開口說道,陸芸深深地吁了一口氣。
“小善,陸芸打算去找他。你留下來等陸芸吧。”
“不,”小善淡淡地一笑,“陸芸要與你一起去。”
望着小善不容拒絕的眼神,陸芸微微點了點頭。
“鍾衛,帶路吧。”
“是,主子。”
將鍾衛留在附近主子鍾衛的一處暗樁,仔細吩咐衆人照顧好他,並加強了鍾衛四周的守衛,才匆匆離開。
一行人來到一座府邸外,陸芸下了馬車。擡首一看,入目的是一塊寫着“張府”的牌匾,高掛在府邸大門的正中央。鍾衛示意陸芸沿着張府拐進一個小巷裡,走了一會,便在一處圍牆外停住。疑惑地瞅着鍾衛,鍾衛卻上前一步,恭敬地說了聲“主子,得罪了”,一手攬着陸芸,迅速掠過圍牆。直到腳實在地踏在地上,陸芸依然有些發愣。
暗部的兩人也分別帶着小善和郭湘進了院子,小善上前細細地整理好陸芸臉上的紗巾,牽起陸芸的手。感覺到周圍冷冽的氣氛,陸芸淡淡地笑笑,“小善,來迎接陸芸們的人還真不少。”隨後走前一步,揚聲說道,“請通報一下,陸芸要見你們的主子!”
只聽到樹些微的“沙沙”作響,四周又安靜下來了。陸芸靜靜地呆在原地,掃視了一下四周。不過是個寧靜的小院,卻很隱秘,設計的人可說是煞費苦心了。將小院建在兩個府邸的中間,從外面看來,誰也不會想到兩座府邸中間還有這麼一處空地。這裡怕是早就安排好的隱藏之處,他的計劃看怕已經是準備多年了。幽幽地嘆了口氣,小善握住陸芸的手緊了緊,陸芸回握着他,望着小善溫柔的笑容,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一黑衣人閃現在不遠處,鍾衛上前擋在陸芸身前。“主人有請!”那人說完,便徑自走入院子中。陸芸們也舉步跟了進去。
沒想到,這小院子別有洞天,走進院門口,便瞧見裡面還有一個大院。草地上粉嫩的小花遍佈,小小的水池中,幾條錦色鯉魚搖曳着尾巴,歡快地暢遊着。一人坐在石桌前,定定地望着陸芸,他身後的人,則擔憂地看了陸芸一眼,便垂下眼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