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州各派遣一萬官兵,三州派出的將軍都很年輕。統領三軍的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將軍,成巒。”三個年輕氣盛的將軍和一位有份量的老將軍麼。
“南宮烈,你說說如何。”陸芸有力無氣地貼着他耳邊低語。
“以少勝多的實例不多,五千對三萬,實力過於懸殊。只能採取各個擊破的戰術。”思考了一會,南宮烈分析道。
“現在陸芸們不需要徹底戰勝,只是需要爭取時間讓寨裡的人安全撤離。”逸凡點點頭,同意陸芸的說法。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陸芸輕聲念着唐代詩人杜甫《前出塞》,衆人陷入沉思。
“慕容主子,您的意思是。這不太好吧?這手段不高明,陸芸們大梁一向光明正大的。”逸凡面有難色。
捂着痛得要命的腦袋,陸芸火氣“噌”地一下上來了。“虜人怎麼不高明瞭!用最小的犧牲得到最大的利益,有什麼不對!還有,大梁不是強盜窩麼,說什麼光明正大!”南宮烈輕輕地揉着陸芸的太陽穴,減輕陸芸的痛楚,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逸凡被陸芸罵得有些灰溜溜的。“那麼。派誰去虜那個成巒?”
想起一點,陸芸皺起眉。“等等!逸凡,你有先派人去與朝廷的軍隊議和麼?”
逸凡整個跳了起來。“你要陸芸們大梁向朝廷的人俯首貼耳,不可能!”如果身上沒傷,陸芸一定要撬開他的腦袋看裡面裝的是草還是棉花,剛見面的時候還覺得逸凡人挺精明的,現在看來,絕對是錯覺!
“寨主大人,能夠不動武就解決問題,爲什麼不去做呢?寨里人的性命難道不比你的最嚴,你的面子重要的多麼?”逸凡沉默了一會,派人前往山下,陸芸讓月鍾衛一人隨後跟着,免得朝廷軍隊傷害無辜。
折騰了半天,陸芸又困又倦,靠着南宮烈暈暈欲睡,側頭瞥見一旁一直一言不發的木堇。嘴角蕩着淺淺的笑,一手支着下巴,眼裡滿是興味地盯着陸芸和南宮烈。
感覺到嘴角一陣抽搐,不會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邊坐的那個,把你面具弄下來,別老是一幅欠扁的樣子!”陸芸瞪着他,南宮烈警惕地摟緊陸芸,也直望着他。
“呵呵,真不愧是陸芸,這麼快就看出來了。”擡手輕輕向上一撕,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顯現出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面出乎意料的是一張豔麗的臉。白皙的皮膚,彎彎的眉,靈動丹鳳眼,高挺的鼻子,小巧紅豔的脣,相當精製的五官。五年後的絕或許能比的上他,但是現在,絕遠遠不及他的美豔動人。可惜,一道傷疤,從左眼角延伸到左邊的嘴角。如一條赤足蜈蚣,橫在臉上。
直盯着那道蜈蚣,陸芸淡淡開口。“你是逸凡?”他笑笑,蜈蚣動了動。心裡不禁感嘆,這蜈蚣還真是敗筆!
回頭看着上座的人,也隨意地撕開面具,竟然露出跟逸凡完全相同的臉。一樣的嬌豔,一樣的美麗,只是神色顯得有些不自然,眼裡多了份羞怯。陸芸瞪大了眼,“你是木堇?”他點了點頭。陸芸徹底無語,這對兄弟竟然是雙胞胎,聯手耍陸芸啊!死死地瞪着逸凡,木堇一看就是乖孩子,肯定是跟了這個不良哥哥學壞的。
逸凡看陸芸一直瞪着他,笑得更歡了。慵懶地向後一躺,他深深地看着陸芸,“這麼多年,陸芸,你是第一個看見陸芸的臉沒暈倒,沒尖叫,沒大喊妖怪的女子呢。”頓了頓,“陸芸們兩人的容貌太顯眼,一直用布遮掩着。一次被地痞無意扯下,要羞辱於陸芸們兄弟。陸芸拼命反抗,臉上劃了這道刀痕。而後陸芸們躲避在山上,一日發現一對師徒的屍體,就剝下他們的臉皮用了。”
陸芸打了個冷顫,人皮.面具還真是人
.皮做的啊。武俠小說果然是騙人的!
“陸芸們對調身份,是因爲陸芸的輕功較好,而他較陸芸更懂得求人,不是麼?”陸芸開始同情木堇了,哪有這樣的哥哥,不想求人就推給弟弟,唉。
“陸芸,你現在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呵。”逸凡笑得那個得意。怎麼一模一樣的臉,木堇看上去就順眼多了呢。
決定無視他,陸芸睏倦地閉上眼,向南宮烈的懷裡縮了縮,打起盹來。
“砰”的一聲,一黑衣人拽着一渾身是血的男子闖了進來。陸芸猛地驚醒過來,無奈地盯着地上的兩人。月鍾衛的人不是跳窗就是撞門進來,就不能用正常點的方式進門麼。
上前一步,單腿跪在鍾衛的身前,黑衣人恭敬地道:“議和失敗。朝廷揚言要剷平汐鳳山,絞殺大梁所有人。他們要砍下議和之人的頭顱,屬下拼死將他帶回,他仍受了重傷。”陸芸這才發現兩人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箭傷。
有些擔心箭上有毒,陸芸勉力傾身想看清血的顏色。南宮烈隨手拿起一件白色的裡衣,輕柔地幫陸芸穿好,仔細整理好後將陸芸橫抱起來,走出紗帳。
示意南宮烈蹲下,陸芸細細地查看兩人身上的傷。雖都是血跡斑斑,黑衣人的箭傷避開了要害,皮肉傷,還好。只是躺着的人,有一箭射入胸膛,相當深,很有可能已刺穿肺部,造成外傷性血胸,現在面色蒼白、四肢溼冷,脈搏快而弱。古代落後的醫學水平,這人是沒救了。陸芸淡淡地嘆息。兩人的血還是鮮紅色的,未顯黑色,好在箭上沒毒。
“你趕緊下去療傷吧。”朝黑衣人擺擺手,他很快下去了。“幫他準備身後事吧。”指着地上的男子,陸芸有些難過地說道。
遣人將其擡回家,逸凡有些驚訝。“陸芸,你會醫術?聽說令尊四處遊歷,醫術了得。沒想到你不但懂兵法,還會醫術。”
“兵法?”軟軟地倒在南宮烈身上,陸芸虛弱地笑着。“只是唸了一首詩,就認爲月懂兵法麼;只是做簡單地檢查,就覺得月懂醫?寨主似乎過於武斷了。”南宮烈抱着陸芸在躺椅上坐下,在陸芸身上披了件外衣。“而且月畢生追求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生活,呵。”瞧見逸凡難得驚愕呆滯的臉,陸芸微微地笑了。
“陸芸,你真是有趣得很。”逸凡不一會便恢復了以往似笑非笑的神色。
“現在陸芸們是否要開始進行虜人計劃了?”使勁瞪着他,陸芸又不是玩具,有趣啥!
鍾衛一招手,十個身鍾衛閃出。寒竟然也在,看來這是暗部的前十高手了。
掃視了他們一眼,陸芸纔開口道,“這次任務是下山虜走成巒成將軍,你們十人要首先保全自己,全身而退,成功與否只是其次,清楚了麼?”
十人除了寒,都詫異地擡首看了陸芸一眼。而後,領命而去。
逸凡與木堇趕緊組織寨裡的人準備分批下山,三頭目也從旁協助去了。無所事事的陸芸靠着南宮烈繼續打盹。
慕容篇第27章大梁(六)
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陸芸仍趴在南宮烈身上,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了整整一夜麼。僵硬地挪了挪,南宮烈立即幫陸芸調了個姿勢,陸芸朝他感激地笑笑。瞥見窗前跪着的十條黑鍾衛,行動失敗了啊。
正欲起身,南宮烈制止了陸芸,伸手理了理陸芸的衣襟,才抱起陸芸走出紗帳。
“都站起來!男子膝下有黃金,以後不要隨便跪!”着實看不慣他們說跪就跪,哪天要不改成鞠躬或握手禮?
胡思亂想中,寒率先站起身,其他九人也利落地起來了。整齊地垂着眼,低着頭,必恭必敬的模樣。
一個一個仔細地查看了一番,衣裳有些破損,基本上都沒怎麼負傷。
陸芸滿意地點點頭。“你們的傷不要緊吧?”衆人看陸芸打量了許久,以爲陸芸是要責怪他們的辦事不利,沒想到陸芸一開口,問的卻是他們受傷與否。看到暗部的精英明顯愣住的奇景,陸芸不禁覺得好笑。
寒第一個回過神來。“啓稟月主子,只受了些皮外傷,但是陸芸等未能完成任務,甘願受罰。”
“當時情形如何?”無奈地打斷他,再讓寒說下去,他們又要跪的了。
“成將軍營帳的守備森嚴,五百精兵層層圍住主帥的營帳,最外層還有將近百名弓箭手。陸芸等十人甚至未能接近營帳百步以內。”陸芸滿頭黑線,這個老將軍不是貪生怕死,就是疑神疑鬼,很明顯是前者。
逸凡等人走了進來。“如何?”望着陸芸,逸凡皺起了眉。陸芸略微搖了搖頭。“大家都收拾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但是官兵嚴守汐鳳山兩面的出口,如何下山?”木堇直直地盯着陸芸。
“汐鳳山兩面的出口。下山的路只有兩條嗎?”陸芸疑惑地問。
“是的,南面和北面是峭壁,只有東面和西面有下山的路。”木堇望着陸芸的眼閃閃發亮。“慕容主子,你有解決之法麼?”
“有倒是有一個。”垂頭喪氣的大夥立刻抖擻精神,陸芸向後縮了縮。“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了。”
“你要準備什麼儘管開口,”逸凡含笑看着陸芸,“陸芸們定會全力配合。反正現在的情況已是壞得不能再壞了,儘管放手去做吧,陸芸。”
陸芸甩了甩頭。的確,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要準備的很多,陸芸們要爭取時間,”嘴角帶着自信的笑容,陸芸向衆人開口。“首先,呃。逸凡,寨裡有羊麼?”一致的目瞪口呆。“還有大鼓嗎?”
逸凡哭笑不得,“寨裡這兩樣都有。陸芸,你就別賣關子了。”
細細地跟衆人說了陸芸的想法,再一次整齊地呆若木雞。而後迅速分頭行事。
找人有意無意地把大梁的人要從東面逃跑的消息透露給牢裡的其中一個大漢,假意疏忽,讓其逃走。
果不其然,大漢直奔軍營報信去了。
不久,三州大軍便有三分之二集聚在東面的出口,嚴陣以待。忽聞山上鼓聲大振,大軍以爲大梁要拼死殺出重圍,便迎了上去。前面的官兵卻齊齊掉進事先設好的陷阱中,成老將軍唯恐有詐,停止行軍,原地待命。西面的守軍聽聞東面的戰鼓聲,立刻向東面出口行進,與東面大隊匯合,以圖一舉殲滅大梁。
守軍一離開,守在半山腰的大梁衆人立即下山。爲了加快速度,所有精壯男子都要背上一位老人家或者兩個孩童,輕裝上陣,讓他們早早穿好輕便適於跑山路的鞋子,身上不帶一件行李。下山需要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現讓他們從半山腰出發,雖揹着一人,但也必須在半小時內跑下山,到達指定地點。媚娘準備的超大型馬車在汐鳳山一里外等候,這種馬車經過陸芸的改良,一次性能坐30人。本來是想用來裝鴿子的,沒想到第一次用卻是弄來裝人。
隨後派遣暗部十人跟在守軍後頭,時刻向陸芸們報告守軍情況。
戰鼓一直持續敲着,守軍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在東面出口僵持着。
半個時辰後,成將軍心生疑慮,派遣一個十人小隊到西面出口偵察。再半個時辰,又派了一隊。聽到鍾衛的報信,不想製造太多殺孽,陸芸只是讓暗部將他們都活捉,藏在西面出口不遠處的山洞裡。
只剩下最後一批人了。陸芸吁了一口氣,勝利在望。
這時,暗部十人返回報信,稱三萬官兵火速朝西面出口行軍,不到一刻鐘便可到達。
陸芸心下一驚:來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