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首打鳴的大公雞逐漸成型,然…
“你這是月餅麼?這是月餅麼?還浪費了那麼多冰啤,你是不是打算接下來直接吃餡料啊?”葉燃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年紀大就該讓着小的,十歲的他可比五歲的楚開墨高大多了,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完完全全的碾壓!
楚開墨面紅耳赤,包餡料,包的進去麼?把餡料包進去再捏成大公雞的形象,萬一哪處皮薄了,那可就露餡了!
“哼!我高興,總比你那隻沒有牙齒的貓來得好看!”楚開墨喊道。
葉燃城正想懟回去,楚雲掩嘴笑道:“別鬧了,再鬧天可就亮了,這麼多月餅還沒包完呢。”
楚開翰自覺年長,必須以身作則,因此,一直規規矩矩的包着月餅,以模子印出好看的樣子,但到底是孩子,骨子裡也有童趣,硬是捏出了一顆圓滾滾的星星。
雙眼亮晶晶,道:“捏老虎、公雞容易露餡,那麼我們可以做簡單的,比如這星星,不是一樣很好看麼?”
楚容湊過去,認真的點頭,誇讚道:“大哥好厲害!”
脊背一緊,竟是被楚雲拽了回去,並聽到她警告道:“給我安分些,你腳下這小凳子可不是很穩,摔了就沒鼻子了,變成醜八怪!”
楚容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了,我做紅色的冰皮。”
說完也不在瞎胡鬧,取了紅豆與乳白色膏狀物混合,用盡全身力氣揉捏成一塊,很快,顏色就出來了,只是不夠均勻。
楚開翰主動開口道:“小妹你人小沒力氣,邊上去,大哥來就行。”
楚容也不客氣,人小力氣小的確說的是她。
讓開了位置,抓了半個芒果吃着,看了看搭配着做出好看冰皮月餅楚雲、楚開翰,再看了看做一個吵一架的楚開墨、葉燃城,楚容微微笑,擡頭望向天空的月亮。
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其實十四夜就已經很圓,而且亮度驚人。
目光瞥向關閉嚴實的房門,楚容眸光動了動,擦去手上的芒果汁,捧了兩個印花的月餅,心情很好的又跑又跳衝了過去。
楚開翰擡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復得低下了頭,繼續忙碌着。
推開門,楚容看到一臉怔怔出神的楚長河,連忙邁着小短腿,昂首就是一聲:“爹爹!”
您可別再想不開呀,別露出這副懷疑人生的表情啊,叫人看着害怕。
楚長河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茫然,露出大大的笑臉,朝着楚容伸出雙手,道:“五丫,來,到爹爹身邊來!”
楚容想也沒想,果斷衝了過去。
一冰冰涼涼的東西塞入口中,楚長河愣了一下,下意識咬了下去,卻是絲絲甜意打開發苦的味蕾。
楚長河面露錯愕:“……”
“好吃吧!這可是我做的月餅,第一個給爹爹吃!”楚容爬到楚長河身邊坐好,歪着腦袋,笑嘻嘻的看着他目瞪口呆的驚訝模樣。
楚長河卻是皺了皺眉,道:“五丫,你說這東西是你弄出來的?”
“是…好吧,不是,我只是想吃彈性好的月餅,所以瞎胡鬧了一番,然後有了這東西的出現,還有,這是哥哥姐姐們一起做出來的!爹爹偷懶的日子裡,我們可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最後一句話,楚容一眨不眨的盯着楚長河看。
老實說,她還是擔心這心裡脆弱得相餅乾的男人再次想不開,在家人還沒有發現之際,直接一根繩子吊了脖子。
楚長河可不知道小小的孩子在試探他,只覺得小孩子做了事,興高采烈的邀功討賞!
笑道:“嗯,五丫很棒,哥哥姐姐也很棒。”
口中月餅入腹,楚長河有些意猶未盡,道:“這月餅麼?會不會太小了,就這麼一口的量,還沒有嚐出味道來,就吃完了。”
他吃的是甜甜的芒果陷,冰皮混着芒果的清香,入口十分清爽。
“爹爹是想吃芒果吧?”楚容歪着腦袋笑。
芒果好吃,但不適合多吃,尤其是每月有那麼兩三天、四五天不舒適的姑娘們,千萬得避開了,聽說芒果止血啊。
楚長河有些尷尬的點頭,道:“芒果確實好吃,而且價格也不便宜。”
芒果樹上長得芒果不少,村裡就有好幾棵,然,這些樹都是種在人家院子裡,總不好登門討要吧?畢竟人家一大家子也喜歡芒果的,最重要的是,芒果可以賣錢,賣錢的東西是能隨便送的麼?
所以,有芒果樹的人家會在芒果完全成熟之前摘下來,藏進雞鴨飼料米糠之中。
米糠,穀物外殼所造,專門用來餵養雞鴨的飼料,拌入多多的剁碎了的爛菜葉子,雞鴨很是喜歡,還用來餵豬,拌入水,拌入豬能吃的草料,一起倒入豬槽之中。
然,真正缺少食物的人也會吃。
而芒果放入米糠之中,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將之捂熟,手放在上面,能夠清晰的感覺得熱度。
“嗯,我買了幾顆芒果,也將種子取出來了,洗乾淨種到地下,過幾年我們家也有芒果吃了!”楚容一臉躍躍欲試,新生芒果樹十分脆弱,一個不小心就能將枝幹給折斷了。
但它也很好種植,有時候將種子隨便一仍,那大大的種子依舊會發芽,然後將脆弱的根系扎入地下,給一段時間,就能夠長成高大挺拔的樣子。
“爹爹…五丫,辛苦你們了!”再多的言語也無法表達心疼,楚長河只能伸手將楚容抱入懷中,輕聲道:“爹爹會好起來的…”
也許這些孩子將之當成玩樂的撐起這個家,卻依舊叫他心疼不已。
楚容拍着他的後背,安慰這脆弱的漢子,道:“爹爹不要難過,爹爹會好起來了的。”
猶豫了下,楚容終究是動用了特殊力量,剔透的眸光閃過一絲不正常的光芒,視野之中出現了起起伏伏的光影,一種只有楚容纔看得懂的光影。
楚容面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因爲動用了力量,畢竟沒有白的午餐,每一次得到總要付出什麼來償還,也因爲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未來。
等楚長河發現的時候,楚容已經軟綿綿睡在了他的懷裡。
不由得摸了摸她的臉,嘀咕一聲:“竟然是太累了麼…”
隨即抱着她調整了姿勢,與楚開霖睡在一個被窩,而他以保護的姿勢,將兩個孩子攬入懷中。
累了就睡覺吧,爹爹也很累。
幾乎一沾牀就睡,一大兩小睡成一團,打着各自的小呼嚕。
楚容是被捏住了鼻子,呼吸不暢而生生憋醒的,果斷擡腳一踹,鼻音重重帶着不耐煩:“邊兒去,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小妹,天亮了,今天十五呀,你不去城裡了麼?”
是楚開翰帶笑的聲音。
楚容雷劈一樣繃緊了身軀彈跳而起,頂着亂糟糟的頭髮,脫口而出:“遭了,我的月餅還沒有做完!”
下次,下次一定要提早兩三天完成!
嗯!一定!
然而,下一次,依舊是死性不改的臨時抱佛腳,被佛腳踹。
楚開翰大笑不已,取笑道:“等你想起來,那些月餅都乾透了不能吃。”
楚容噘嘴,一臉期待的看着楚開翰,道:“大哥,大哥,你們有將那些月餅做完的對不對?”
“如果沒有怎麼辦?”楚開翰抱了她下地,抓了地上破了洞、露出腳趾頭的鞋子給她套上,看着那突出來的大拇指,眸光暗了暗,隨即微微用力將那趾頭壓回去。
楚容道:“沒有,怎麼可能沒有,大哥不要騙我了,我只都知道的,我姐一定會將月餅做完的。”
楚開翰卻道:“別想太多,之後你偷懶走了,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做下去,所以,月餅還真的沒有昨晚。”
楚容瞬間瞪大了眼睛,道:“不、不會吧?”
“怎麼不會?你自己出去看一眼就是了,還有,小妹要記住了,你已經是大孩子,不能再像個小孩子一眼睡在爹爹懷中,這不合適!”楚開翰突然想到這事,順口說了一嘴。
楚容老臉一紅,她心裡年紀可不想,竟然就睡在一個男人懷裡,哪怕這個男人是她爹,可是,可是真的好溫暖啊,是父親的體溫,活了那麼多年,很容易喜歡上那個感覺,雖然每次醒來都在自己的被窩裡。
但到底覺得丟臉,忙轉移話題道:“大哥,我們,我們去看看月餅吧,沒做完的給它做完,然後上街賣銀子去!”
楚開翰也不再逗她,抓了外衣給她套上,之後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外面的霧氣、溼氣很重,朦朧一片白霧,阻擋了視線,楚容驚道:“大哥,這不是天還沒亮麼?”
“嗯,今天十五,城裡人多,賣東西的也多,所以我們要早早的出門,去佔個位置。”楚開翰反手關了門,免得溼氣跑進去,將被子打溼。
楚容點頭,覺得大哥這話真是對極,然後反思自己的懶散。
踏進簡陋的廚房,撲面而來的甜香氣叫人沉醉,忍不住口水氾濫。
楚容:“大哥,不是說沒做完麼,那桌上那些是什麼東西?”
只見,發黑的桌上,整整齊齊的碼放幾個籃子的月餅,有孟氏動手的出來的金黃色、看起來十分昂貴,還有楚雲手中規規矩矩卻因爲模子新鮮而別緻的冰皮月餅,憨態可掬的小熊、活靈活現的小鼠,叫人看了心情大好。
最值得一說的便是那些篆體文字,每一個都清晰明瞭,加上剔透好看的顏色,讓人移不開眼睛。
楚容大呼好看:“姐,姐,你真是太厲害了,不管餡料怎麼樣,就這好看的外形,絕對很多人喜歡!”
美好的事物,世人總會給予幾分寬容,就像有些人喜歡收集好看的瓶子,哪怕不喜歡瓶子內的某些東西,也會下手去買。
楚雲擡起頭,手中一個小籃子編織了一半,微微紅着臉道:“是小妹的模子好!”
“對對對!是模子好!”楚開墨重重點頭附和。
楚容看了他一眼,驚訝的問楚雲道:“姐,你做這個籃子幹什麼?”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子吧?
楚雲道:“還不是你二哥,說找個好看的籃子轉起來,高價賣給有錢人家,一定能賣出去,所以我就試試,反正這些細細藤條不要錢的。”
楚容感慨的嘖嘖兩聲:“二哥,你怎麼想出來的,好厲害!”
“哼,不過是幾分小聰明!”夜燃城笑聲的嘀咕一句。
楚開墨擡頭挺胸收腹,驕傲滿滿,得意揚眉:“我天生麗質,聰明伶俐,你等凡人學不來!”
楚容哈哈大笑,沒文化真可怕,天生麗質是這麼用的麼?
一屋子充滿了笑聲,然後一行人辭別了孟氏,各自提着籃子,冒着濃霧滾滾,朝着城裡走去。
一個時辰走走停停,終於來到了城裡,撲面而來的就是節日的濃墨重彩!
每個人臉上洋溢着笑容,手中提着籃子,或行色匆匆的趕着進香,或心情暢快的閒逛長街。
嚴卿就是後面一種人,一個人的中秋佳節,不過也罷,因此,帶着一幫子下來,招搖過市,橫行霸道。
然,今天是中秋,所有人忙着呢,看了一眼他之後,咬了咬牙當成沒有看到,於是,街上的人沒少一個,嚴卿心情好,不同這幫刁民計較。
“公子,奴才看到了上次那個小丫頭。”公子無聊,自然要給公子找點樂趣。
果然引起了嚴卿的注意:“哪兒呢?那丫頭可是膽大包天吶,本公子得挫挫她的銳氣!”
惡劣的視線四處尋找,果然看到一行人汗津津,挎着籃子,雙眼亮亮的穿梭在人羣之中,又是個子最小楚容,本該被人海淹沒,她卻得到兄弟姐妹的相助,將她小心的護在中間,空出一個足夠寬敞的位置,小籃子幾乎遮住了她的身軀!
“哼,上次的仇還沒完呢!”嚴卿冷笑一聲,邁着步子就要上前。
然後他碰上了他這輩子的剋星,甘願爲之傾盡所有、拌傻裝癡,博之一笑的人。
嚴卿猛然頓住了腳步,視野之中,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滿頭大汗,卻是笑得極爲美麗,莫名的想到家中擺放在窗臺的百合,那麼純淨美好。
只見那丫頭微微低下頭,拿着一方帕子,不顧自己額頭上滾落下來的汗珠,爲小妹擦汗,那帶笑的模樣,叫人心肝怦怦直跳。
來往的人很多,川流不息,擋了嚴卿的視線,在他惱怒時又讓了開,心情隨之起起落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