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降臨,叢林與羣山在晚風的吹拂下,樹冠的葉片搖曳着,發出“沙沙”的輕響。
沒有月亮的夜晚更顯黢黑,只有流淌着的小河,泛着細細的粼光。
河岸邊上,三千名蠻族藤甲兵,輕手輕腳的把藤甲放在水中,一個個扶着藤甲,趴進了水裡。
接着藤甲的浮力,藤甲兵儘量將動作放的輕柔,朝着河對岸游去。
雖然他們極力將動作放的輕柔,還是發出了“嘩嘩”的水聲。
河對岸的一塊大石頭後面,兩個漢軍兵士藉着石頭的掩護,朝河面上張望着。
“來了!”聽到河中發出“嘩嘩”的水聲,一個漢軍兵士小聲對另一個說道:“快去稟報將軍!”
另一個兵士點了下頭,倆人弓着腰,輕手輕腳的朝後退了去。
藉着夜幕的掩護,兩個觀察河岸對面的漢軍飛快的跑向了營地。
才進營地,他們迎面就看見正端坐在營地入口的諸葛均。
“啓稟將軍,蠻人過河了!”到了諸葛均近前,兩個漢軍抱拳躬身,其中一人壓低了聲音,就好似生怕被正在過河的蠻人聽到一般,稟報了一句。
得知蠻人過河了,諸葛均站了起來,擡起手臂,朝身後擺了擺。
幾名親兵見他擺手,紛紛朝後跑去,一邊跑,那幾個親兵還一邊不住的向軍營內的漢軍將士們擺手招呼着。
軍營內並沒有留下多少人,不過是頃刻間的工夫,整個軍營就空了下來。
漢軍的舉動,並沒有引起正在過河的蠻人注意。
三千藤甲兵渡過河流,到了河岸邊上,紛紛往身上套着藤甲,一雙雙眼睛還都望向着點燃篝火的漢軍軍營。
領着藤甲兵過河的,正是金環三結。
他貓着腰,待到最後一個藤甲兵渡過小河,才招了下手,率先往漢軍軍營去了。
‘摸’到漢軍軍營外側,看着根本無人把守的營地,金環三結心內也是有些不安了起來。
漢軍的軍營太靜了,靜的讓人感到有些窒息。
就在金環三結感到心裡沒底的時候,他隱約聽到軍營內傳來一陣人說話的聲音。
那聲音時遠時近,讓人聽着覺得很是飄渺。
聽到軍營內傳出人說話的聲音,金環三結稍稍放了些心,朝身後招了下手。
見他招手,三千藤甲兵紛紛跟在他身後,進入了漢軍軍營。
衝進軍營,藤甲兵默不吭聲的朝着一個個漢軍的帳篷跑去。
沒過多會,鑽進帳篷的藤甲兵就一個個滿臉失望的走了出來。
漢軍營地內,帳篷成排搭建,可帳篷裡卻是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一個漢軍兵士。
鑽出帳篷的藤甲兵,一個個滿臉愕然的看向金環三結。
從近處藤甲兵臉上的表情,金環三結已經看出他們並沒有找尋到沉睡中的漢軍,當即叫了聲:“不好!快走!”
喊聲剛落,他們身後二三十步的地方就跑出了無數黑影。
那些自背後出現的黑影,飛快的排列起隊形,還沒等金環三結和三千藤甲兵反應過來,一團團火苗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數千漢軍,在箭矢上點起了火苗,一支支帶火的箭矢,紛紛瞄準了軍營中的藤甲兵。
軍營外的漢軍排列成隊,不過是轉眼的工夫,軍營四周便亮起了無數火光。
無數帶着火苗的箭矢,紛紛瞄準了站在軍營裡的三千藤甲兵。
“不好!上當了!”已經發覺上當,再加上漢軍突然出現,金環三結頓時感到不妙,連忙喊了一嗓子:“隨我殺出去!”
他的喊聲剛落,將他們包圍起的漢軍就紛紛摳下了強弩的機簧。
無數箭矢,從四面八方飛向軍營內的藤甲兵。
帶着火苗的羽箭,‘射’到藤甲兵身上,頓時將那一片片用桐油浸泡過的藤甲點燃。
堅硬的藤甲,能夠阻擋刀砍劍劈,可是對烈火,卻沒有半點防禦能力。
箭矢‘射’中藤甲,藤甲瞬間燃燒起來,穿着厚重鎧甲的蠻兵,有許多人甚至連脫掉藤甲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點成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球。
有些蠻人見漢軍‘射’出火箭,反應稍稍快些,飛快的將藤甲卸掉。
卸掉藤甲的他們,雖然逃過了被烈火燒成焦炭的命運,可在漢軍‘射’出的火箭下,也是一個個被箭矢貫穿身軀,倒在了軍營之中。
金環三結奮力的用兵刃撥打着迎面飛來的箭矢,招呼着衝進軍營的蠻人殺出去。
漢軍只是‘射’出了兩三蓬帶火的羽箭,就止住了發‘射’,一員漢將自軍營後面殺出,高喊了一聲:“金環三結,納命來!”
聽到那漢軍將領的喊聲,金環三結連忙扭頭朝後看去。
當他看清迎面衝上來的漢軍將領時,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提着大刀衝向他的,不是別個,正是他在沙場之上遭遇過的許褚。
許褚勇武,金環三結是親身經歷,假若在沙場之上與此人相遇,他斷然不敢上前廝殺。
可眼下他們已經被包圍,許褚又迎面殺了上來,雖說有些膽怯,金環三結卻是沒有選擇,只得硬着頭皮,發出一聲吶喊,迎着許褚飛快的衝了上去。
許褚騎着戰馬,金環三結卻是步行,倆人相向飛奔,一眨眼的光景,便到了彼此近前。
突然矮下身子,金環三結掄起手中兵刃,就想去掃許褚的馬‘腿’。
兵刃才揮出,他就覺着後脊樑猛的劇痛了一下,一柄鋒利的大刀,深深的穿過了他的後心。
後心被大刀‘插’穿,金環三結只覺着渾身的力氣正在消散,眼前的景象也是漸漸的陷入一片黑暗。
雙手緊攥着刀柄,許褚一聲爆喝,將被大刀‘插’穿的金環三結挑了起來。
遠遠看見他挑殺了金環三結,漢軍將士們齊齊發出了一聲歡呼。
軍營內,亮着一團團的火球,三千藤甲兵,在漢軍火箭的攻擊下,多半被包裹在烈焰之中。
少半藤甲兵,將衣甲脫下,其中絕大多數人,還死在了漢軍的箭矢之下。
在這場幾乎是單方面屠殺中活下來的藤甲兵,總人數也不過不足五百人。
衝進軍營的漢軍,將被燒的灰頭土臉,卻存留了‘性’命的藤甲兵一個個的扭住。
料定蠻人會劫營的諸葛均,在戰鬥結束之後,由一羣親兵簇擁着進了軍營。
被漢軍控制住的蠻人,一字排開,跪在軍營內的空地上,一些漢軍兵士,正忙着把軍營中的屍體一具具的擡出去掩埋。
走到一字排開跪成一條長隊的蠻人面前,諸葛均面‘色’森冷的凝視着這些蠻人。
跪在他面前的蠻人,一個個體格都是極其強壯,顯然是從蠻人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戰士。
“將軍,怎辦?”跟在他的身後,許褚向諸葛均問道:“可要將這些蠻人悉數誅殺?”
“不用!”擺了擺手,諸葛均說道:“蠻人雖說人數不多,可他們卻是盤踞在南方,我等即便誅殺,也不可能全都誅殺殆盡!”
“莫非要將他們放回去?”緊緊的蹙起了眉頭,許褚有些不甘心的說道:“蠻人未有開化,將他們放回去,怕是還會與我大漢攪鬧!”
“要的是誅心,不是誅人!”扭頭看了一眼許褚,諸葛均對他說道:“將金環三結的人頭‘交’付他們,將他們即刻押解到河邊,要他們過河向祝融夫人覆命!”
“諾!”抱拳躬身應了一句,許褚朝身後招了下手。
一個親兵飛快的跑到許褚身旁,抱拳面朝着他,等待他下達命令。
“要他們帶上金環三結的人頭,將他們押赴河岸邊,驅趕過河!”扭頭看着那親兵,許褚複述了一遍諸葛均的命令。
親兵應了一聲,朝身後一招手,立刻便有一隊漢軍兵士跑了上來。
將那一個個被麻繩捆縛着的蠻人驅趕起來,這隊漢軍押解着卸除了鎧甲的蠻人,走出了軍營。
蠻人朝軍營外正走着,一個漢軍飛快的跑到最前面的蠻人身旁,將用繩索串起來的金環三結頭顱搭在了他的頸子上。
頸子上搭了顆人頭,那蠻人臉上卻是沒有半點驚惶的神‘色’。
生長在南蠻,他們以往就是十分的殘暴、血腥。
殺個人,將頭砍下來製成藝術品,對蠻人來說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他們此時懼怕的,並不是已經死掉了的金環三結的人頭,而是押解他們前往河邊的漢軍,將會對他們做些什麼。
諸葛均與許褚說的話,這些蠻人根本聽不懂。
從許褚那狠戾的神‘色’中,他們看出幾分不妙的意思,可諸葛均說話卻是十分淡然,又讓他們鬧不明白,這位漢軍主將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被押解着朝河邊走,越靠近河邊,數百名被俘虜的蠻人心內越是慌‘亂’。
他們殺人,也會選擇河邊或者空曠的地界。
在那種地形殺人,屍體很好處理,根本不用太糾葛如何掩埋。聽着“嘩嘩”的水聲,數百名被俘虜的蠻人,就好像是聽到了一曲正向他們催命的安魂曲。每個蠻人心內,都是帶着恐慌,一邊向前走,一邊滿心忐忑的朝押解他們的漢軍張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