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宮緊鑼密鼓追捕衛氏族人的時候,局勢的糜爛已經讓他無從着手,衛寧入主晉陽的消息並沒有隱沒多少時日。
偏偏這個時候,還沒有將他的妻兒老小收押回河東。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他欣喜若狂的消息,一個讓天下諸侯震動的消息,傳回了河東,傳遍了天下。
一直以來,作爲山東諸侯的夢魘,作爲河東最大對手的董卓,受到他依賴爲最大臂膀的呂布所殺!
而失去了董卓這個最強的支柱,涼州軍這個集合了蠻族,原幷州軍,涼州軍的軍事集體,當即大亂,隨之而來的便是董卓曾經掌控住的廣袤領土,陷入了不可壓抑的混亂之中。
首當其衝的,便是以呂布爲首的舊幷州軍集體,在得到了漢獻帝與百官的情況下,迅速佔據長安,收押董卓昔日的心腹智囊李儒於家,將這個重病纏身的智謀之士腰斬於東市。而各地涼州軍方,紛紛成了朝廷大張旗鼓招榜收押的逆賊。
其中李在咸陽把守要害,郭汜鎮守武關,樊稠屯兵池陽,三人各有不少兵馬,而董卓被誅,張濟率領長安守軍趁亂殺出,匯合四人,大軍集於武功。
十萬涼州軍,立刻便成了名不正言不順的反賊,無名,必難行,背惡名,更是難容天下。
以李,郭汜,樊稠,張濟四人的涼州軍,失去了董卓這個強橫首領。各擁一軍,但在局勢險惡下,終究勉強合作抱成一團。四人合共上書,求情呂布與王允赦免其惡名。
董卓麾下,涼州軍素來與幷州軍互有嫌隙,而王允更是一個死硬的漢庭分子,如何能容忍這些當年燒殺洛陽,藐視貴族,欺凌皇帝的幫兇分子。
信使被王允大怒斬首,懸首掛於長安東門。以告李,郭汜水火不容之心。
而既得了王允不許赦免的事實,遊走在關西的四人,終於恐慌了起來。這裡四個人或許有善戰之勇。但卻沒有善謀之智,而氣度胸壑也是那種小人物水漲船高的德行,而在危難中,難免手足無措。
昔日的西涼軍一概上下。從佈局謀略,一直到政治內政幾乎都是李儒一人打理地井井有條,有這樣一個人強撐起了善戰的涼州無後顧之憂。這些武將自然從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同樣董卓昔日的霸王之氣勢。也壓服了所有人不敢有多餘的想法。
但在這個時候,兩個涼州軍的支柱轟然倒塌,大小武將,這才驀然發現,自己實在沒有什麼方法,能夠繼續讓涼州軍走向光明點的未來。
不得不說,這應當是昔日縱橫無雙幷州軍的悲哀。因爲。這一切的導火索不過是個女人,雖然她是傾國之色。但涼州軍花費了多少生命換來的地位卻輕易地支離破碎。
四人不敢面對呂布無雙武力,以及可能出現的皇帝矯詔,山東諸侯再一次齊發長安,最後合計再三,只能下定決心,率領這十萬大軍退兵西涼,入寇山林躲避天下共討了。
卻在這時,李儒的逝去,卻讓另外一個人跳出了前臺。張濟的侄子幕僚賈詡,這個曾經一手導演了楊奉兵敗馮翊地大戲,使得楊奉元氣大傷的鬼謀之才。
賈詡自然是不願意跟隨這些人流浪天涯,以安樂爲生的奮鬥目標更是難以容忍在山林中成爲過節喊打的賊首小頭目。一想到以後混跡在張秀身邊,各個小兵張口一聲頭目,閉口一聲老大,賈詡頭皮一陣發麻。
他地目標很簡單啊,一杯香茗,一卷書香,吃飽就睡,睡飽就吃,能夠躺着就絕不站着,能夠不做事,那是世間最美妙的事情。
一隨這些沒有眼光的傢伙當一個山大王,整日東躲西藏,賈詡發現未來幾乎是一片黑暗。
事實上,就在賈詡猶豫不決地時候。將他作爲最信賴地心腹,甚至仰爲師傅的張秀,終於再三懇請,期望他能夠解決現在如此惡劣的局勢。
賈詡不是不知道,涼州軍兇殘的本性,而長安百官與呂布將這羣悍匪逼到了絕路,不難想象,一旦他出謀劃策,必然會出現朝堂血流不止,百里屍橫遍野的局勢。出身於貴族,賈詡可以將那羣百姓的生死忽略,但卻不能不考慮朝廷百官的生死。
但張秀地知遇之恩,在這個時代除去君恩,師恩,便是這提攜之恩,尤甚。
天平漸漸傾斜,賈詡終於答應出面遊說其餘三位主將。
賈詡在馮翊建下地威名,足夠讓李郭汜樊稠三人重視,而憑藉他的口才以及對事實地把握,很快便說服了所有人。
兵髮長安,搶奪獻帝百官,再一次挾天子以令諸侯,以正軍名,以堵天下之口。
呂布一介莽夫,雖然武勇蓋世無雙,但在賈詡看來也並不值以提。
十萬涼州軍幾乎很快便達成了協議,雖然對於呂布善戰而略微有些恐悚,但享受了數年榮華富貴的日子,四人也不願以真正的當那羣朝不保夕的山賊草寇。
在賈詡獻策下,以郭汜本部三萬兵馬,兵出武功,攻取咸陽而直向南撲去。在所有人看來,郭汜的目標很簡單,便是向荊州逃竄。而剩餘李,樊稠五萬人馬度過黃河向北,直向北上。留有張濟本部兩萬兵馬依舊屯於武功。
長安呂布得到郭汜向南逃竄的消息,大喜過望,既然西涼軍分兵而走,自然是撿軟柿子來捏了,當即其幷州軍兩萬鐵騎,出長安直向武關撲去。
與此同時,調動呂布出城之後,李樊稠當即兵鋒調轉,五萬人馬不停蹄,兵不卸甲,當即向南,對着長安撲來。
長安恐慌不已,當即向呂布求救,望其回援。所有人在這個時候才明白,原來涼州軍不甘受死,意欲決死反撲了。
事實上,也正是當初四將服軟,求情赦免的行爲讓所有百官被董卓踐踏得一文不值的虛榮心得到了碩大的滿足,曾經受到的侮辱和迫害更使得這些人對西涼軍恨之入骨。那一道求饒和示弱的表現,麻痹了所有人,而在呂布這個猛將親自坐鎮長安的時候,所有人也安心了許多。
沒有任何人能夠相信那羣失去了董卓的喪家之犬會做出這般大膽的行爲。
可惜,他們小看了涼州軍某個善於出謀同樣善於蠱惑的傢伙的存在。
呂布收到了長安受襲的消息,同樣大驚失色,長安若丟棄,獻帝若丟,那麼他好不容易換取的地位也當然煙消雲散。
既如此,郭汜是否流竄荊州已經不再重要,呂布當即勒轉兵鋒,同樣馬不停蹄救援長安而去。
但等待他的卻是早已經佈下的涼州大軍。
長安根本就不是賈詡首要解決的目標,真正讓呂布疲於奔走的計劃,正是要首先除去這個以武勇聞名的傢伙,失去了他,長安就等於失去了一個心安理得的支柱,再破長安,幾乎就沒有了多少阻力。
李樊稠自北面度過黃河而來,而西面有張濟兩萬兵馬驀然殺出咸陽,南面郭汜同樣調轉馬頭向北殺來。
十萬對兩萬,求生的意志使得涼州軍在董卓身死之後的低迷重新煥發出了無以倫比的戰鬥力。
饒是呂布麾下的幷州虎狼如何悍勇,在相差不多的戰鬥力下,絕對性的軍力差距,加上幷州軍來回疾走奔馳所帶來的疲憊,三面夾擊,使得呂布一敗塗地。
這裡比的不是大將對決,一個人武力即便再強悍,也發揮不了多少。
在呂布敗退長安之時,手下兩萬出征的幷州兒郎,卻只餘下三千逃生。
昔日北幷州,殺得匈奴人,鮮卑人望風而逃,殺的黑山張燕不敢犯境的不敗戰神,自從征戰中原開始,便屢屢受挫。
呂布不甘心,但卻無奈。
長安被破,幾乎在呂布退入城中不久。
近十萬的涼州大軍好似昔日面對洛陽的殘殺一般,將多日來猶如過街老鼠般的怒火全數發泄了出來。
王允跳樓而死,呂布整合了戰敗的三千幷州軍與城中留守的五千人馬,冒死殺出包圍,向山東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