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如此,反而衛寧按兵不動,此爲何故?”曹操騎着胯下絕影,遙遙探向遠處衛寧扎得層層鐵桶的營盤,心中疑惑越大。
整整過了十日,曹軍打定主意要堅守不出,而等待樂進北上騷擾衛寧腹背,使其軍心動盪,再鼓足力氣決一死戰。但隨着時間的流逝,反而不見衛軍有半點進攻的跡象,卻使得曹軍上下人人疑惑難解。現在的局面,分明便應該是衛寧力求速戰速決,此刻卻反而偃旗息鼓,生性多疑,曹操自然是坐立不安,生怕,那兩個讓他忌憚的人物又有什麼圖謀。
“主公不妨讓一大將上前搦戰,一探虛實!”戲志才頗有些愁眉不展,事實上,在衛寧介入這場戰爭之後,彷彿曹軍的動向一切都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所牽引,一舉一動,彷彿都在對面某個難纏的對手預料之中。這種被掌握在他人股掌的感覺,是戲志纔出山以後,心裡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覺。
曹操同樣也頗爲想知道衛寧到底做的是什麼樣的算盤,隨着戲志才的話,點了點頭,當即勒馬迴轉頭來,向着本軍而去。“讓許褚將軍速來見我!”
還未及回中軍大帳,便見許褚五大三粗的塊頭閃奔出來,“主公呼喚末將,有事?”
“令你起本部人馬兩千,可去衛軍陣前搦戰,我領大軍在後爲你壓陣!”曹操見許褚既然到了,也不回中軍主帳,當即令道。末了又對身旁近侍吩咐道,“行鼓!速請諸位將軍約束本部人馬,隨我上前!”
許褚微微一愣,旋即臉上漸漸浮起難以忍耐的興奮,舔了舔嘴脣,一股悍勇驀然而出。“早聞衛寧帳下有黃忠,典韋兩大猛將,某家早便想與其會上一會。今日定要廝殺痛快!”
說到這裡,許褚臉上又浮起一絲爲難。瞥過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曹操,又低聲自語道,“那個……主公不會又似那日與徐晃廝殺一般,正到酣時卻鳴金收兵吧……”
曹操見許褚還杵在那擋風擋雨,不見動彈,不由得蹙眉一瞪,許褚這個九尺長地彪形大漢心裡一慌當即落荒而逃,曹軍怪胎很多,確是難比曹操一個瞪眉。不由讓身旁戲志才心中大爲所感。幾日來所受的挫折,竟是消退了不少。
跟着這樣一個霸主般的主公,局勢如何模糊,又當如何?
軍鼓陣陣,許褚橫刀立馬,望着對面堅固的營盤,大聲喝道。“衛軍匪類!何人敢與我一戰!”
“……報許褚搦戰。早有人飛奔入中軍,高聲傳道。“曹軍有大將前來搦戰!”
郭嘉與衛寧相視一笑,這才道,“曹操果然坐不住了!嘿!”
衛寧同樣點了點頭,郭嘉早言,曹軍不出十日,必定引軍來戰,一探虛實,如今被郭嘉算準,只有佩服之情,“衆將!何人敢去一戰!?”
“小將願往!”一行武將中末端處閃出一人,大聲道。
衛寧看了一眼出聲者,卻是雁門提拔上來的一員邊將,頗有勇力,但考慮到曹操帳下猛將依舊不少,恐有所害,半晌才遲遲道,“可小心應對!”
“謝都督掛念!小將定當將來將斬首獻於都督麾下!”裨將高聲回道,當即從一旁小卒手中接過長槍,大步而去。
衛軍中驀然響起沉沉戰鼓之聲,衛寧心中擔憂之間,驀而聽得曹軍方向傳來一陣歡聲,心頭不禁一沉。
果然,只見一令馬慌張而來,高聲報道,“……報將軍出營與那敵將戰不過兩合,便被斬落馬下……”
衛寧騰的站起身來,邊軍之將,能到這個位子武藝必然不俗,能被兩合斬首,必然是曹操軍中最爲勇猛地人物,除了典韋早被他收攏身邊,那麼另外一人,也便是呼之欲出了!
“搦戰者,可是喚作許褚!?”衛寧沉聲問道。
但不須那令馬作答,便聽遙遙之處,一聲彷彿雷鳴般的轟隆,穿過前軍,直接襲入衆人之耳,“某乃譙國許褚!衛寧小兒,莫在讓那孱弱匹夫前來送死,速速遣出黃忠,典韋!”
戰陣之前,衛軍上下看許褚那狂野殺氣,震天怒吼,胯下還有剛剛出戰的裨將身首異處,紛紛齊齊退開半步,心神駭然。
幾乎同時,黃忠,典韋兩大猛男,眼中爆出兇駭戰意,一齊跨前大步,道,“末將請戰!”
而察覺到對方意圖,兩人又同時寸步不讓地對瞪相視。
衛寧見了這般情勢,又有些頭痛,這兩個傢伙勇悍不分上下,而且好戰也不比他人,還偏偏都是死腦筋,不服輸。
“該死,你要來探我虛實也就罷了,偏偏點名兩個,就算你強悍,還能對付他們兩個麼?”衛寧面無表情看着黃忠典韋在那臉紅脖子粗,心裡卻是咒罵許褚。而卻在這時,郭嘉悄悄伸過來兩根竹籌,牛逼哄哄的搖頭道,“哼哼,果然還是不出我所料!”
衛寧一個暴慄彈了過去,這分明便是當初他兩買酒地時候所用的東西,卻是留在了現在。
衛寧大手一揮,沉聲道,“混賬,如今敵將當前,你兩還在兒戲成何體統!不須爭奪!我自有定論!一人拿一根!抓鬮……”
典韋黃忠一愣,衆將一愣,看着衛寧那嚴肅的表情人皆哭笑不得。
半晌,典韋惱怒的一把捏碎手中的竹籌,忿忿的盯着黃忠,卻見後者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中那根帶着半點墨黑的棒子,好似令箭一般,更是氣得牙齒髮癢。
“漢升!許褚此人,乃世間少有猛將,武藝不在你與典韋之下,不可輕敵!”衛寧見典韋悶悶不樂的模樣也苦笑一聲,這才肅然對黃忠道,“此戰不求敗敵,稍後,我自領大軍出營爲你壓陣!!”
黃忠見衛寧如此鄭重,心下也帶了幾分提防之心,自南陽北上以來,見識過太多英雄豪傑,黃忠對天下之大,也是深有體會。當即抱拳點了點頭,道,“都督放心,末將必然小心謹慎!”
且等黃忠大馬金刀而出帳外,衛寧這纔回過頭來,看着典韋道,“你沒抽中,我自還有軍令與你!不須如此沮喪!”
典韋聽了,這才勉強打起精神,這軍中也唯有衛寧可以讓他老老實實,“那公子快快下令與我吧!”
衛寧與郭嘉對視一眼,“咳咳……我先出營與曹軍對陣,你且引五千兵馬在後,多備旌旗,重鼓,且等我軍令一下,便搖旗吶喊,鼓譟聲勢,務必弄得驚天動地!”
典韋牛眼一瞪,好不容易提起地幹勁便泄氣千里,嘴巴鼓脹懨懨道,“我道是上陣殺敵,原來又是這般狡詐虛張聲勢!”
“恩去是不去!?”衛寧眼睛一瞪,聲音一變。
典韋無奈,哭喪着臉道,“去便去……!”
等他垂頭喪氣調轉頭向帳外而走,想起什麼,又回頭狠狠瞪了郭嘉一眼,他知道肯定又是郭嘉在一旁起地壞主意。
郭嘉無辜的攤了攤手……
卻說大軍中間,許褚見對方軍陣中遲遲不見有大將前來,不禁頗爲不耐,當即以大刀挑起胯下屍首,挑飛向衛軍前軍中,厲聲做喝道,“還不快快出來,與我,決一死戰!莫非幷州無勇士乎!?”
“哈將休要放肆!黃忠在此!”一聲暴怒大喝驀然響起,許褚放眼望去,且看衛軍上下一片激昂,分開一條道來。中間一員威武大將縱馬馳騁大喝而來,背弓提刀,胯下棗紅駿馬,黑甲胸軀,好不威風!
許褚緊了緊手中大刀,渾身血液越加興奮,“來得好!早聞你昔日虎牢關一箭射落呂布英冠,今日當要會一會你!”
“架許褚一抖馬繮,馬揚前蹄,揚灰起塵,一聲嘶吠,霎時化作一縷青光,縱馬提刀,便向着黃忠猛然衝將過去。
黃忠同樣將大刀橫放,提起氣勢,也猛然向前。
電光火石,兩將擦肩而過,換來是金鐵火星四濺,陡然燃燒的氣勢,彷彿一道無形的力場,赫然便揚起一圈圈黃塵,濺起漣漪,不停向外擴散開去。
兩人心中不約而同是對對方臂力的驚駭,而漸漸涌出的是無比興奮的戰意。幾乎同時,兩馬再度迴轉馬頭,而欲在一次衝鋒相對!
比地便是氣力,比地便是氣勢。
二將不過瞬間,便將自己的狀態燃燒到了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