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高御軒和沈歸雁一行人早早回了府。
接下來的日子裡,只要逮到機會,高御軒就會以帶兒子出去玩爲藉口,與沈歸雁一同蹙府,次日再回來。
這種快樂,像是從忙裡偷來的。
沈歸雁既歡喜,又緊張。
自從高御軒爲他們的未來設計了一幅美好的藍圖之後,她就期盼着高世邦能快些醒來,或是能快點將兇手找到,從此可以遠離紛擾,自在逍遙。
但是,這個查清楚真相的過程卻很漫長,遲遲沒有進展。
可見兇手隱藏得有多好。
然,既然是人爲,就必然會露出破綻。
那一日,午夜。
高御軒再次在睡夢中被吵醒了。
每一次被擾人清夢,就必然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這一次也不例外,高御軒匆匆的套上衣衫,出了梧桐院。
彼時,天上還有繁星點點。
下人在前方帶路,高御軒步伐匆匆的跟在後面,一起來帶高府西面的後門,只見在後門口已經圍滿了人。
高府的下人大多住在西邊的偏院裡,距離後門很近。
雖然已經是半夜,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還是將所有的人都吵醒了,此時圍了許多的丫頭小廝在看熱鬧。
高御軒過來的時候,他們自動的讓出一條道,竊竊私語也戛然而止。
很快,府內各院的人也都被驚動了。
沈璐瑤,高御飛,元霜等人也紛紛趕來……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紛紛白了眼。
原來,就在後門牆角的位置,王鳳巧倒在那裡已經不省人事,高御軒吩咐下人去將她的身體翻正過來。
那模樣,更是將一衆女眷嚇得驚呼出聲,連連後退。
王鳳巧雙眼暴睜,臉色慘白,額頭上有被磕傷的痕跡,還有血印留在牆角的磚頭上,小廝擡起手往她的鼻下探了一下,最終也是嚇得連滾帶爬的趴在了高御軒的腳下,戰戰兢兢的道:“大少爺,五五……五夫人她,已經斷氣了。”
高御軒驀地握緊了拳。
他的身後,是一衆人倒抽了口涼氣的聲音。
高御軒深吸口氣,吩咐道:“先把屍體擡回去,把府上的各個門口都看緊了,沒有我的吩咐,從現在起不準任何人隨意出入。”
“是。”
隨着他一聲令下,所有人向王鳳巧的住處轉移。
大半夜的,王鳳巧的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高御軒命人將她的屍體安放在正廳裡,一邊遣人去請大夫,一邊詳細的瞭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發現今晚之事的,竟是個打更人。
據打更的人透露,他是在路過高府後門的時候看到了有個人影縮在牆角,提着燈籠往近了看,才發現那人已經昏死過去了。
他趕緊的拍響了高府的後門,這才驚動了人。
高御軒沉着臉,靜靜的聽着,其他的人也都是大氣都不敢喘,直到樑大夫匆匆忙忙的趕過來……
檢查過後,樑大夫道:“大少爺,五夫人確實已斷氣,她的死因是額頭上那重重一擊,根據她體溫尚存以及額上傷口的血液看來,她的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時辰,只是,五夫人爲什麼會死在後門口?”
高御軒端坐在椅子上,心中也
有同樣的疑問。
但,他現在是整個家的軸心,必須穩住,不能自亂陣腳。
“把五夫人身邊伺候的下人通通都叫上來。”
在他的吩咐之下,不多時,已經將所有人都召集齊了。
那些丫頭們看到王鳳巧猙獰的屍體,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丫頭們的說辭倒是一致的。
都說她們今晚早早就歇下了,王鳳巧吩咐了她們不用前來伺候,所以根本就沒有人知道王鳳巧爲什麼要在半夜出門。
但是,她們卻說王鳳巧近些天確實表現異常。
以前是無比驕縱的一個人,恨不得時時刻刻都有人在前簇後擁着,但最近卻經常屏退了所有人,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她這樣的反常行爲,確實很可疑。
尤其是發生在高世邦遇襲之後……
如此聯想起來,大傢伙心裡都各自有了盤算。
“呀……”
就在一派緊張的氛圍中,忽然有人驚叫一聲,打破了這要命的沉悶,所有人都循聲望去,只見發出聲音的沈璐瑤用帕子捂着嘴,臉上露出幾分膽怯的顏色,弱弱的道:“我想起來了,前兩日我在花園裡撞見五姨娘,只見她心神不寧的,我本想從背後嚇了一嚇,沒想到她卻大叫起來,轉身就跑了,像做了什麼虧心事兒似的……”
沈璐瑤一開口,她身邊的丫頭也跟着附和。
“對對對,奴婢也看到了……”
“難道……”
緊接着,馬上又有人制造出比較大的聲響來。
這一次,是元霜!
她的臉上既驚懼,又是難以置信。
難道……
她將這兩個字重複了幾遍,纔將後面的話說出口來,“若說五姨娘真的做了什麼虧心事兒,難道是……她纔是害公公的兇手?”
“……”
元霜又接着道:“一定是啦!本來就只有她最有機會接近公公了,莫非是她害了公公,然後心中有愧,所以畏罪自殺,一頭撞死在後門?”
元霜腦洞大開,並且毫不吝嗇的與大家分享她的猜測。
就彷彿,她巴不得兇手就是王鳳巧一樣。
她此話一出,屋裡的下人們也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有些人說不可能,畢竟王鳳巧沒有害高世邦的動機,如今高世邦半死不活的對她有什麼好處呢?但也有人說二少夫人說的有道理……
畏罪自殺,這個罪名很合理。
在大家的猜測聲中,樑大夫卻道:“二少夫人,請容我先說一句,五夫人她不是自殺,而是被人謀殺的。”
元霜道:“怎麼可能?她一看就是畏罪自殺的,除了她之外,誰還會對公公不利?你給我看清楚點兒,可別弄錯了……”
她激動的反駁,甚至還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咄咄逼人。
可是,她纔剛邁開腿,卻被高御飛拽了回來,高御飛的目光中全是審視,怒視着她,“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她是自殺還是被謀殺和你有什麼關係?”
“……”
元霜猛然一怔。
像是忽然間意識到自己的言辭太過於激動了。
她垂下頭,不敢直視高御飛的眼,緊張的道:“我……我哪有激動?我不過就是關心公公嘛!想要早些找出兇手……”
“
最好是這樣。”
高御飛甩開她,眼中全是厭惡。
以他對元霜的瞭解,不僅是王鳳巧的死不正常,就連元霜的表現也太不正常了,如果不是他今夜也在鳳鳴軒,親眼見到元霜陪着女兒入睡,他幾乎都要懷疑王鳳巧的死是不是與元霜有什麼關係了……
高御軒還在心煩着,不滿元霜的一再打斷。
“其他人都給我把嘴閉上,樑大夫,你接着說。”
“是。”樑大夫蹲下身,將王鳳巧的衣領稍微拉低了一點點,接着道:“大少爺請看,五夫人的脖子上有明顯的掐痕。”
樑大夫一邊說着,一邊攤開自己的手掌,就着那痕跡掐下去,剛剛好。
“大少爺,如果我判斷得沒錯,在五夫人臨死前曾被人這樣掐住了脖子,從這指紋和力道來判斷,極有可能是個成年男子。”
“……”
“所以,就算不能肯定這額頭上致命的一擊到底是外力所爲,還是五夫人自己一頭撞上去的,但是從脖子上的指紋可以判斷,她死前曾被掐住喉嚨,還掙扎過,所以她十有八九是被謀殺的。”
證據確鑿,誰也沒有話好說的了。
那麼,到底是何人殺了王鳳巧?
高御軒剛要開口,樑大夫又道:“而且……”
他剛一開口,就遲疑了,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口來。
高御軒道:“樑大夫,你有話就直說。”
樑大夫得到了他的應允,這才道:“而且,從五夫人的脈象看來,她已經是懷了一個月左右的身孕。”
“什麼?!”
高御軒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屋裡的其他人,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樑大夫,你確定沒有搞錯?”
樑大夫道:“五夫人剛死不久,身體尚有餘溫,況且我給府內的女眷診治多年,絕不可能搞錯的,大少爺若是不信的話,可以請別的大夫過來瞧瞧。”
高御軒白了臉。
倒不是他信不過樑大夫的醫術,而是實在是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高世邦已經躺在牀上不省人事大半年,若說王鳳巧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王鳳巧與人私通。
到底是誰?
繼高御飛和蕭採月的事情之後,府上居然再次發生了這種醜事兒,豈能不讓人震動?高世邦被何人所傷還沒有眉目,沒想到這麼快又死了一個王鳳巧。
到底怎麼一回事兒?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又是誰殺了她?
正在大夥都疑惑不解之際,秦宋匆匆的趕來,向高御軒稟告道:“大少爺,屬下已經徹查過了,府內沒有任何異樣,但是有個在侯爺院子裡伺候的小廝失蹤了,最後有人見到他是在剛入夜的時候……”
“誰?”
“叫何源。”
何源?!
高御軒聽到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因爲他還專門找何源問過話,沈歸雁還在他面前提了一嘴,那個何源長得眉清目秀,挺帥的……
如今,王鳳巧死了,何源就失蹤。
這其中,必然有貓膩。
他馬上下令道:“馬上去知府那邊吱個聲,封鎖進出臨安的各個要道,再派人出去找,哪怕是將臨安掘地三尺,也要給我將何源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