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我連忙問:“你打算殺她?”
盛華延冷哼一聲:“我又不是費子霖。”
“那你怎麼叫他喪偶?”
“要讓一個完全的瘋子死其實很不容易,但是要一個經常會清醒的人崩潰……其實很簡單。”盛華延默了默,說:“寶貝,你有沒有發現,這件事這樣一鬧對我們很有利了。”
“有利?”
我反而覺得盛華銘會責怪我們,如果我接了股份,莫姨知道,會不會直接拿出證據?
“是有利的。”盛華延沉着臉色,說:“只要把林俊放出來,我們的股份就會夠百分之六十。”
超過百分之五十一,華盛就是我們的了。
“你跟沈丹影說好了?”
“嗯。”
“可是如果莫姨知道,她一定會要挾你拿證據的。”
“阿清……”他忽然說:“有件事,其實我騙了你。”
“騙了我?”
他騙我的事太多了,我想只要不是關於女人,我就不計較。
“莫姨是要挾我幫她收股份,可我從來沒想過要給她。”
“你不給她證據怎麼辦?”
他看着我,沒有解釋。
“你不會想殺了你爺爺吧?”
“怎麼會。”盛華延一下子就笑了,說:“他是我爺爺。”
我料想盛華延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否則他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
“那你得跟我說,證據你打算怎麼辦?”
他按着我的頭,說:“我不想跟你解釋。”
“不行,你必須得解釋清楚。”
我不想總被矇在鼓裡,做錯事情又被罵蠢蛋。
盛華延看着我的眼睛,許久,纔開始說:“知道我爲什麼不讓你得罪華銘嗎?”
“爲什麼?”
“證據這個事情,能幫上忙的只有華銘,他心善,到時出了事,會兩邊調和,這樣一來就有餘地了。”
我點頭。
“而且我現在有個新的計劃。”他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想不想當華盛的董事長?”
我指着我自己:“我?”
“嗯,我把股份全部轉讓給你。”
“我當跟你當有什麼區別?”
“沒人再敢欺負你。”他握起我的手,說:“你是董事長,跟盛家沒有關係,小舅舅可以幫你撐腰,還是萌萌的母親。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華銘給的,莫姨不敢說什麼。”
“這跟你當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是起爭執的時候你可以多一點理,譬如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莫姨甚至我爸爸的人開出公司。”他的臉色還算和緩,然而眼神完全是冷的:“我早就想清理華盛了,莫姨的孃家是一羣窮鬼加吸血鬼,我爸爸又裡外不分。當初我爸爸染上賭癮,莫姨攛掇他挪用華盛的資產,公司眼看要破產,我爸爸用我逼我媽媽拿錢來補,但這筆錢到現在都沒有還上。”
“這個虞雯告訴我了。”說起這個,我又想起另一樁事:“我放棄的那兩個億是給你了嗎?”
盛華延哼了一聲,招呼我:“過來。”
站起身,走過去,被他摟住了腰,坐到了他腿上,聽到他問:“你猜呢?蠢蛋。”
我瞪了他一眼:“當時如果讓我籤轉讓財產,我肯定不會籤的。”
“傻子都不會籤的。”他看着我的眼睛,臉色有點難看:“怪我沒有把事情對你講清楚,其實那時我也不覺得莫姨算計得這麼大,也不知道莫姨他們這樣算計過我媽媽。”
“你是跟我離婚之後才知道的?”
“差不多,我當時真的有四個億。”
“莫姨騙我說你只有兩個億。”
他捏着我的手臂,搖着頭,說:“她沒有騙你,當時我只有造星工廠,造星工廠全部資產算上地皮都不到兩個億。”
“那另外兩個是哪來的?”
“另外兩個。”盛華延瞧着我,嘴角勾出了一抹壞笑:“你知道我爲什麼不怪你弄丟我四個億?”
“不是因爲愛我嗎?”
“這是一回事。”摟着我的腰,小聲說:“寶貝,你泄密的那家是小舅舅公司。”
“啊?”這也太誇張了:“我專門泄密給了華盛的競爭對手。”
“是啊,他開那公司的目的就是跟華盛對着幹。否則你想,華盛一家獨大了十幾年,那間公司連個像樣的藝人都沒有,就敢跟華盛對着幹,不是玩票誰有那麼多錢來燒?”盛華延得意極了:“現在你知道怎麼回事了吧?那個ca色損失的大頭在華盛裡莫姨娘家做的子公司裡,我也是贏家。”
我捉摸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所以小舅舅把錢給了你?”
“是,撇去成本,利潤都是我的。”
“合着你又黑了我的錢?”
“你當時是在幫我賺錢嗎?”盛華延傲嬌地瞥了我一眼:“在我快死時候跟我講離婚,然後跑得那麼遠。我當時沒有跟你離婚,就是在等有朝一日我終於可以親口說出這件事。你永遠都害不死我的。”
“這樣你還切我手指!”
“兩回事。”他臉色幾乎是瞬間就暗淡了下來:“我不喜歡你彈鋼琴。”
“不是因爲盛家嫌我名氣大?”
“有這原因,但最重要的……”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我不喜歡你彈鋼琴。”
“……爲什麼?”
“因爲我媽媽和我兒子。”他苦笑了一下,樣子有點可憐:“我媽媽是小提琴家,她很喜歡拉琴,喜歡到什麼事都不管,癌症之前很少跟我講話。有幾次我使壞弄壞她的琴,她就很乾脆地打我。我想你也是一樣,孩子狀況本來就不好,還要跑去彈鋼琴,那個醫生有點怕死,我一發火,他就全都順着我講了。”
我小聲解釋:“我其實也想要那個孩子的。”
他點頭:“嗯,後來我才知道。”
“那你上次還說不後悔切我的手指。”
他笑了一聲,問:“阿清,我能問你,是鋼琴重要,還是我重要嗎?”
“以前是鋼琴重要。”我沒有經過絲毫猶豫:“可現在是你重要。其實是你搞錯了,鋼琴是我的夢想,如果我當初就知道你在支持,可能也不會那麼恨你。”
他看着我,半晌,把頭埋進了我懷裡,低聲說:“對不起。”
“沒關係。”
“對不起。”他又說了一遍:“我知道這件事……我已經沒辦法彌補了。”
“沒事,唱歌也蠻有趣的。”
他看着我,很久之後,終於說:“我這次一定會全力支持你。”
“好。”我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況且剛剛的問題還沒問清:“兩個億既然給了你,後來就一直在你手裡嗎?”
“怎麼會。”他回答:“莫姨把這件事告訴我爸爸,我爸爸就問我是不是和小舅舅還有來往。小舅舅叮囑過我儘量不要講這件事,我爸爸就問我錢是不是從華盛挪用出來的。你說我怎麼解釋?只能承認這個。”
“所以他們又把錢補進了華盛?”
盛華延點點頭:“不過沒關係,華盛很快就是咱們的。”
“他們當時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吧?”他們怎麼會不知道賬上的事?
“嗯。”
“所以你才被追殺?”
“嗯。”
“太可恨了。”我現在又有點搖擺:“我真想殺了莫姨。”
“小舅舅不同意。”盛華延笑着說:“他這麼多年也不對我說這些事,是因爲這些錢對他來說只是小錢,他不喜歡仇恨別人。不過他很支持我拿到華盛,只是要求我不要弄出人命和麻煩。”
我點頭:“他說得對。”
“所以現在你該願意做董事長了吧?”盛華延誘惑我:“你把經營權給我,我就打着你的旗號,把華盛好好地清理乾淨。”
我對這些事的確不懂,心裡有點茫然。
盛華延又道:“況且林俊之前被我找藉口弄進了療養院,他可沒瘋,現在出來,公司還是要繼續用他賺錢。你是董事長,決定着他的前途跟生死,他就不敢再把你怎樣了。”
這個的確很重要,我和盛華延復婚不能公開,我在外最多有點晴婦傳聞。
於是點了頭,問:“所以如果你敢找別的女人,我就可以直接把你開出高層?”
“可以。”
“這個好。”我怎麼可能不同意:“那就這麼定了。”
這一晚,我做了個夢,夢到我用刀子捅死了莫姨,用磚頭砸死了死老頭,用椅子劈死了盛華延他老爸。不僅如此,我還冷靜地把它們截肢,洗乾淨凍進了冰箱。
後半夜莫名地醒了過來,我看着天花板上隱隱綽綽的水晶吊燈,在心裡詫異着自己居然對這樣一個夢沒有絲毫的恐懼。
扭頭看着盛華延,他睡得還算熟,微微蹙着眉,摟着我的樣子,讓我有種僅僅源自於直覺的陌生感。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第二天,盛華延聯絡了盛華銘,他們一起吃了個午餐,應該是爲了股份的事,回來告訴我事情敲定了,盛華銘答應扯證的事讓他處理,股份先給我。
接下來我被配了保鏢,原因是林俊從療養院出來了,被人當做瘋子處理了這麼久,腦子自然不那麼正常,現在在做心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