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視過後,我心滿意足地出了icu,快活得補了個眠,然後起牀洗澡,換衣服,把長髮綰了個體面至極的髮髻,並開始給自己化了一個精緻的妝。不一會兒,allen跌跌撞撞地衝進來,臉上是鮮明的喜悅:“太太,盛先生醒了!”
我正忙着擦口紅,抽不開手,就“嗯”了一聲。
“醫生剛替他檢查過,說他狀態很好。”allen開心地問:“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
哦?
“情況已經穩定了?”
“基本穩定了!”
“能講話了?”
“還不能。”allen依舊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不過很快就可以了!盛先生是個意志堅定的人。”
呵呵!
我當然知道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
我這輩子還沒見過比他更堅定的!
我抿了抿嘴,站起身,攏着髮鬢,朝他笑了一下:“那我就放心地回去了。”
“你……”allen瞪大了眼睛,驚愕地問:“你不去看看盛先生嗎?”
“昨天不是纔去看過他?”
“可他現在醒了。”allen搓着手,像個犯錯的孩子那樣替他的主子申辯:“他一定最想見你,車禍是意外,盛先生平時最疼的就是太太你。”
他最疼我?
是我最疼吧。
“他很想見我?”
“當然,我跟了他十幾年,一眼就能看出他那種眼神就是在找你!他肯定擔心你的安全,畢竟你們是一起遇到車禍。”
真是活膩了。
“那好吧。”我穿上高跟鞋,拎起了提包,忍不住得意:“我就去看看他好了。”
才一天不見,盛華延的狀態已經好了太多。
我進門時他正醒着,依舊被纏得像個木乃伊。可那雙精光四射的吊眼只要睜着,就一定是犀利的。
我揮退了病房裡的其他人,去椅子上坐下,疊起腿,看着他焦慮用眼睛不斷打量我,稍久,眼裡露出了一抹明顯的歡喜。
“我沒事,謝謝你。”我是個講理的人:“如果沒有你,躺在這裡的可就是我了,想想就覺得太僥倖。”
平心而論,對於這件事我的確不計前嫌地真心感謝他,出事時我坐在副駕駛,狂飆的跑車撞上貨車,是他在關鍵時刻拼命地朝右打了方向盤。
我承認在那一刻我已經知道他真的開始愛我了,可惜太遲了。
一切都已回不到最初。
盛華延眼神一滯,顫抖的手指不斷地摸索,摸索了很久,最後輕輕勾住了我的手指。
真虛弱,他好像只剩這點力氣了。
我還並不想讓他再進icu,於是發自肺腑地給他提供了一個良心的建議:“如果你有不祥的預感,就眨眨眼,我這就走,等你病情穩定了再來刺激你。”
他看着我,墨黑的眼珠在眼眶裡動了動,隨即了一抹弱勢的光。
我見他幾次努力地試圖張口,也就沒有再出聲。
我怕我一開口他的心電圖立刻變成直線,還是希望拉着我的這隻手是溫熱的纔好。
最後,這個意志堅定的男人還是開了口:“別擔心……”他說得斷斷續續,氣喘吁吁:“車禍……只是意外。你沒事……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