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鬆晨呵呵笑道:“那到不置於,不過現在我們是分散採購,不僅消耗時間,而且浪廢也大,我們要全力應對戰爭,因此也耗不起,因此我們打算成立一個遼東軍需供聯合供應會,簡稱就叫軍供聯會,對我們需要的物資進行統一的採購,統一定價,共同結算,而各位也根據自己能夠供應的物資,各司其責,當然俱體的運營模式會有詳細的安排,等一會我們會將印刷好的資料發給各位看,總之這樣一來大家都可以省時省力,簡化中間環節,提高效率。”
等李鬆晨說完之後,餐廳裡頓時響起了一陣議論聲音,因爲這個建議到是有些出人意料,不過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現在是戰爭時期,自然不能向以前那樣分散採購,把所有給華東政府供應貨物的商人組織起來,進行統一的採購,這樣效率確實是要高得多,而對商人來說,到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看不出對商人有什麼不利瓜。
張振勳第一個站出來支持,道:“我支持,只要是成立了這個 ‘軍供聯會’,我一定參加。”
李鬆晨道:“勳老也不要急着表態,先聽我說完。首先是否加入‘軍供聯會’全憑各位自願,我們絕不強求,既使不加入‘軍供聯會’,也仍然可以向我們提供物資,不過話要先說明白,我們的採煬肯定會優先考慮加入‘軍供聯會’的商家,然後纔是非‘軍供聯會’商家。”
張振勳笑道:“這個自然,否則上海新區也沒有必要成立這個‘軍供聯會’了,而我們也沒有必要加入。”
李鬆晨點了點頭,道:“我們成立這個‘軍供聯會’除了剛纔我提到的那些好處之外,還有幾點要求,一是要制定統一規則,凡事入會的成員,都必須尊守這些規則,這樣可以避免各位之間互相惡意競爭,而一但入會成員之間出現商業上的爭端,由‘軍供聯會’組織人員進仲裁,並依樣制定的規則,裁定對錯以及處罰。”頓了一頓,李鬆晨又道:“各位都是商人,商場如戰場,因此難免會有競爭,但商場又不完全如戰場一般可以無所不用其及,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規則,難免會有惡意竟爭,如互相壓價,中傷抹黑對手,甚致借用幫會或官府勢力來打壓對手,這樣的競爭雖然能夠一時得呈,但終究是難以長久。當然這本來不關我們的事,只是現在前線的戰事緊急,如果各位相爭起來,恐怕會耽誤我們的大事,大家都尊守一定的規則行事,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故此我們也是迫不得己,纔有這樣一條規定。”
等李鬆晨說完之後,餐廳裡先是沉默了一會兒,很快就響起了一片小聲的議論聲音,有人贊成,有人反對,也有人對此十分擔心。其實從絕大多數人心裡來說,確實希望能夠在一個統一、公平的規則之下經營,儘管在場的人都有廣泛的人脈關係,但經營其間也難免遇到對方惡意向壓價,或藉助其他勢力打壓,而自己爲了不失去生意經營,也不得不奉陪到底,對方壓價,自己就壓得更底;對方找青幫助陣,自己就找洪門幫忙;對方走巡撫的門道,自己就投到總督的名下,但這一切都不是白來的,銀子大把大把的花出去,最多儘管是把生意爭下來了,也十有八九是虧本經營,只能賠本賺吆喝。
只是這近百年也都是這樣過來的,衆人也都習以爲常了,現在華東政府要出面制定一套規則,卻有不少人猶豫起來,制定的規則是否公平?仲裁又是公平,大多數人的心裡都沒有底。而支持的人都是和華東政府有較緊密生意來往的人,並己在山東開廠設鋪,他們是償到了在公平規則下經商的甜頭,當然希望將這套規則也擴大到上海地區來,他們也對穿越者的執行能力有充份的信心。
這時鄭應觀道:“敢問李區長,這些規則如何制定。”
李鬆晨道:“自然是由各位羣策羣力,共同制定,原則是‘公平公正’,不僅照顧大商人的利益,也要照顧到小商人的利益。”
張謇道:“李區長,入會的商家要尊守規則,那麼未入會的商家卻無需尊守,這樣競爭起來,豈不是對入會的商家不利嗎?”
李鬆晨也點了點頭,道:“謇老問得很好,雖然現在規則的細則還沒有出來,但這些規則只適用於入會商家之間的競爭,有未入會的商家,大家仍可用其他手段應對;另外凡入會商家,對外時應保持一致,同進同退。”
“轟!”的一聲,餐廳裡再次熱鬧了起來,商人們都明白李鬆晨的意思,就是集全會的力量來應對未入會又惡意競爭的商家。這樣一來自然是有極大的優勢,根本就不用怕未入會商家的惡意競爭了。這些商人絕大多數都只是供應商,下面還有諸多的中小商家或是生產作坊,而華東政府未來的物資需求量一定會極爲巨大,而且要求又頗爲急切,下游的商家或是生產作坊難免會要脅提價,現在隱隱已經有了苗頭。如果成立軍供聯會,那麼只要是全會的商人聯手對下面提價的商家進行排擠,非逼得那些商家破產不可,這自然是對這些商家有利的。
這時鄭應觀忽然道:“如果是洋人和我們競爭呢?”
李鬆晨道:“無論是誰都一樣,如果洋人想用惡意競爭的手段破壞前線的物資供應,我們也同樣要聯合起來對付洋人。”
這一下頓時滿場寂靜,衆人都被李鬆晨的話驚呆了,因爲自從鴉片戰爭以來,中國的國門大開,洋商外資涌入中國之後,凡是中國商人與洋商之間的競爭,幾乎無一例外都是以失敗而告終。一來是洋商在中國擁有大量的政治特權,在商業競爭中無疑是佔了極爲有利的位置,二來洋商的資本雄厚,而且有統一的組織,在必要時候,政府都會提供幫助,而中國商人基本都是單槍匹馬,朝廷不僅不支持,反而還會落井下石,背後使拌子,因此既使是在公平競爭中,也極少有落敗的。
最典型的商戰例子就是在光緒八年(1882年),紅頂商人胡雪巖與外商進行的生絲大戰,耗銀2000餘萬兩盡收國內新絲數百萬擔,導致自己的資金鍊斷裂,而這時清廷不僅沒有給胡雪巖足夠的支持,反而縱容上海道臺邵友濂故意拖延胡雪巖的餉款二十日,各地官僚又競相從胡雪巖開辦的錢莊中提存款,造成擠兌,結果令胡雪巖旗下的錢莊紛紛倒閉。而清廷又下旨將胡雪巖革職,並密查胡雪巖資產,以備抵債,致使胡雪巖負債累累,徹底破產,最終鬱鬱而終。
當然這個時代的中外商戰,中國也不是沒有勝利的例子,就是盛宣懷籌辦的輪船招商局成立之後,英國太古、怡和、美國旗昌等輪船公司,聯成一氣,採用大幅度降低運費的手段,企圖擠垮輪船招商局。這時盛宣懷背後的李鴻章果斷的給了輪船招商局有利的支持,籌借官款、增撥漕糧及承運官物等保障輪船招商局的業務,結果旗昌公司反被擠兌破產,太古、怡和等公司也不得不與招商局妥協,簽訂齊價合同,成爲中國近代史中少有的商戰勝利。這也說明在與外國進行商業競爭時,國家的支持是何等重要。
只不過這次商戰只是一個特例,而盛宣懷這樣能夠得到官府全力支持的機遇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從總體來看,中國商人在和外國商人的競爭中,基本是呈一邊倒的失利,因此在這個時代裡,中國的民族資本只能在外商的壟斷中艱難的生存,根本無法發展壯大。
這時李鬆晨又道:“洋商並不可怕,這是在我們中國的地盤上,只要各位能夠團結起來,一致對外,打敗洋商根本不成問題。難到各位就甘心這樣一直被洋商壓制,不想揚眉吐氣嗎!”
到了這時有一部份精明的商人大體己經明白了華東政府的用意,這可不僅僅是爲了籌備戰爭需要的物資,而是統一上海的商界啊,因爲按李鬆晨所說的這樣規則,就算戰爭結束了也只用小調整一下就仍然可以繼續運行下去,看來海外華人的野心可不小啊!於是在每個人的心裡都在飛快的計算,如果自己加入海外華人成立的這個軍供聯會,會有多少得失。
其實類似的商會組織,在中國古代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各地方都組織成立過商會,不過由於中國古代一直施行抑商揚安政策,商人的社會地位低下,商會組織要麼依託幫會勢力,乾脆自身就是幫會,但這就成爲官府打壓的對像,難以做大;要麼只能依附於官府,但這就要受官員的更替影響,難以維持長久,而既使能夠維持長久,也沒有自主的能力,往往成爲官員們的爲自己斂財或營造政績,甚致是打壓異己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