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趙鳳昌和辜鴻銘之外,其他三人分別是樑鼎芬、楊守敬、吳殿英,雖然這幾個人在歷史上並不顯赫,但在這個時代,卻都是十分知名的學者或仕紳,樑鼎芬、楊守敬在中國的近代教育中都頗有建樹,而吳殿英是軍人出身,是張之洞最主要的軍事助手,幫助張之洞訓練湖北新軍,而且在軍中推行全面開放和全新的軍事指導思想,全面打開了思想的閘門,使湖北新軍內部的思想意識迅與國際民主新思潮接軌。也爲後來在武昌爆辛亥革命,就是以湖北新軍爲主力。
等張之洞介紹了一圈之後,秦錚笑道:“古人語:唯楚有材,今觀香帥之幕府,果然不假,今日之宴,也可以稱得上是衆英會了。”
張之洞呵呵笑道:“過獎、過獎,我這裡算得什麼羣英會啊,我看貴衆纔是人材濟濟,自從貴衆迴歸中華以來,實在是大揚我中華之國威,海內敬仰,老夫本欲親到天津拜會貴衆,無論這兩湖的公務多忙,老夫也實在是抽不開身啊,這次秦政委能來武昌,也算是讓老夫了結一件心事啊。”
秦錚道:“香帥太客氣了,我們雖然久居海外,但這數十年束,也聽聞過一些香帥的大名,啓用馮子材,取得諒山大捷,又興辦實業、開辦教育,創建漢陽鐵廠、漢陽兵工廠,湖北織布局,均爲利國利民之舉,而開建自強學堂、兩湖書院,爲國育材誨人,功在當代而利在千秋萬世,如此功業,實在令人敬仰,趟使中華之邦多幾個香帥,國事也斷不會敗壞如斯。”
張之洞聽了,也不禁哈哈大笑,嘴裡雖然連說過獎,但心裡卻着實是高興,中興名臣中,曾左李張並列,但前三位都是從軍旅起家的,並且都曾指揮軍隊、徵殺疆場,只有張之洞是文臣出身,儘管現在被尊稱爲“香帥”,但實際從未上過戰場,這也是張之洞最大的遺憾,不過在中法戰爭期間,張之洞時任兩廣總督,是越南戰場的大後方,爲戰場籌集糧草軍械,支援戰線作戰,並且向清廷推薦馮子材、主張招安黑旗軍,取得鎮南關大捷,也是張之洞在軍事上少有的建樹,至於興辦實業、教育,則本來就是張之洞的功績。
不過心裡雖然高興,但嘴裡卻還要歉虛,張之洞道:“那裡、那裡,老夫這些許小功,怎麼能和貴衆相比,這次全靠貴衆迴歸中華,才使我大清免於滅頂之禍啊,我們都己經老了,將來的大清還靠貴衆這樣的年輕人啊。”
秦錚笑道:“香帥太過歉了,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們這些人打起仗來或許還行,但治國理政,治理地方,卻還不足,何況我們畢竟是初回中華之地,對國勢所知不深,因此以後還需要香帥多多指點才行,而且這次庚子國變,使國事敗壞,將來朝廷恢復,還需要香帥這樣德高望衆的老臣來執掌大局,方纔能夠迅的讓中華恢復安定,而且早日實現富國強兵。”
張之洞的心裡一動,秦錚這段話是什麼意思,到底是客氣還是另有所指,不過現在可不是詳談這些事情的時候,因此張之洞將話題一轉,道:“這次俄軍南進,來者不善,不知貴衆是否有把握擊敗俄軍。”
雖然張之洞是有意將話題岔開,但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俄軍南進,而且誰都知道,唯一能夠阻止俄軍南進的,只有海外華人,因此衆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秦錚的身上,看他怎樣回答。
秦錚道:“香帥,還有各位請儘管放心,如果說要將俄軍全部趕出東北地區,我們還力所不及,但要在山海關擊敗俄軍,卻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趙鳳昌道:“俄軍素來悍勇善戰,爲列強之最,此番南進,必要來者不善,聽完大軍數萬餘衆,而貴衆雖然也能征善戰,但畢竟剛回歸中華不久,軍隊軍械均未齊備,何以可以擊敗俄軍呢?”
秦錚笑了一笑,道:“戰者,無非天時地利人和也,若時八國聯軍尚在,俄軍南進,兩軍內外呼應,自然是攻無不利,而現在八國聯軍己全軍覆沒,北京己復,俄軍再出兵南進,己是孤掌難鳴,這就是天時不利;我在來武昌之前,我軍己在山海關設置陣地,山海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又有鐵路與天津、北京相通,兵員物資運送便利,而俄軍遠道而來,又無鐵路運輸,在地利上也輸了;俄國素來蠻橫無理,與歐洲各國均有不和,前者爲爭朝鮮,與日本幾欲刀兵相見,而且俄軍若真南進入關,必與英美各國不利,因此英美各國必不願助俄,而我軍爲護家爲國而戰,上下齊心,由李中堂從中周旋,山海將守將鄭才盛與我軍並肩作戰,以御俄軍,如全國上下協力,同仇敵愾,又何愁俄軍不敗。”
在座衆人聽了,也都連連點頭,秦錚說的這些獲勝條件可不是空口大話,由其是秦錚說到李鴻章從中周旋,才讓鄭才盛和海外華人並肩作戰,也讓張之洞不由得若有所思起來,李鴻章這樣的做法,當然是和朝廷的制度不合,但李鴻章還真這樣做了,看來李鴻章真的把寶壓在海外華人的身上,不過如果海外華人真的擊敗了俄軍,那麼李鴻章可就真是立下大功一件,而自己可也不能落到李鴻章的後面,好在是自己手裡有槍有炮,正是海外華人需要的,因此到也不是全無底牌。
於是張之洞道:“國事如此,匹夫有責,若爲抗擊俄軍,保衛我大清,老夫也必會鼎力相助,貴衆若有需求,可以儘管向老夫提出,凡事老夫能夠做到的,必不推辭。”
秦錚就等張之洞這句話,做爲後來者,他當然知道張之洞和李鴻章之間的恩怨,因此故意提到李鴻章犯清廷的大忌,幫助海外華人,就是要刺激一下張之洞。當然如果張之洞是個心胸狹窄,不顧大局的人,這樣的刺激或許會適得其反,李鴻章越是幫海外華人,我就越是不幫,而且還處外拆臺;不過張之洞可不併是這樣的人,儘管和李鴻章不睦,但大局還是要顧全,早在謀劃東南互保的時候,張之洞先想到的就是不計恩怨,拉隴李鴻章一起幹,因爲張之洞十分淸楚,沒有李鴻章,東南互保就搞不起來,而且八國聯軍登陸以後,張之洞甚致策劃,萬一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死於戰亂,就聯合東南大員,推舉李鴻章爲總統,儘快確定一個新政權,不給外國人有機可趁。也可見張之洞和李鴻章爭歸爭,但關係到國家大事,還是有分寸的。
於是秦錚道:“香帥,我們現在到是缺少武器彈藥,如果香帥能夠供應一些,必然感激不盡,我們也不會白要必會按價付款,而將來擊敗俄軍,香帥亦功不可沒。”
張之洞呵呵笑道:“好說,好說,槍炮武器,我這裡還是有一些......”
正說着,從人已將酒菜送上來,張之洞笑道:“來,先吃飯,其他的事情,等吃過飯以後再說,凡事都好商量,好商量。”
宴席開始之後,雙方就沒有再談及俄軍南進、購買武器等事情,而且談論一些風土人情,風花雪月等事物,趙鳳昌和辜鴻銘在席間妙語橫生,氣氛也十分熱烈,而且辜鴻銘還問了不少有關海外華人的事情,秦錚也都應照即定的原則,一一解答,滳水不漏,而且兩人還不時用英語、德語交談,內容也由風花雪月逐漸變成爲談古論今,後來整個席間都成秦錚和辜鴻銘的互動,其他人都成了配角。
而這一番談論之後,也讓辜鴻銘對秦錚頗有些刮目相看。原來辜鴻銘對海外華人並不怎麼看重,認爲他們不過只是一批莽夫,打仗還可以,但文化底蘊不足,但和秦錚一交談之後,辜鴻銘才現秦錚不僅博古通今,而且對古今中外歷史的見解,世界展大勢的把握,國際局勢的判斷都有獨到之處,雖然有許多觀點都和自己不同,但卻自有一番道理,有不少觀點,的立意獨特新穎,甚至是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辜鴻銘雖然性格古怪,恃才傲物,但畢竟也是大師級的學者,因此對秦錚也頗有些惺惺相惜之感,而整個宴席的氣氛也都十分熱烈。
如果論真實學問,秦錚自然是拍馬也趕不上辜鴻銘,不過他所在的時代,是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任何資料都可以在網絡中找到,而且經過了一百餘年的展之後,各種社會、經濟理論都己趨於成熟,由其是對這個時代的各種學術觀點、社會展理論幾乎都做了大量的剖柝,而秦錚做爲一個近代史的研究者,對這些觀點理論自怨十分熟悉,隨便扔出一兩個來,就足以讓辜鴻銘驚異不己了。
其實平心而論,秦錚雖然承認辜鴻銘在學術上的成就,但對辜鴻銘並不怎麼敬佩,畢竟辜鴻銘的理論、觀念並沒有脫離中國傳統文化的範圍,而對這個時代的中國實際並沒有多大的幫助,畢竟靠中國傳統文化,是無法讓中國走向富強的,這個觀點,也是經過了舊時空的歷史所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