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淡淡一笑,道:“貴衆迴歸中土己半年有餘,而且朝廷也早有招撫之意,只現在的時局不巧,兩宮西巡,京師淪陷,因此才耽誤了下來,不過不是如此,貴衆又怎有大顯身手,立功建勳的機會呢?現在貴衆收復北京,又擊敗俄軍,局勢初定,早日正式歸附朝廷,貴衆也可名正言順立足中土,而朝廷也好安置貴衆家屬人等。”
秦錚想了一想,也覺得李鴻章說得有道理,雖然說穿越集團現在有地盤、有軍隊、有聲望,但畢竟時間在短,威信未久,根基不深,因此在這個時候仍然需要清廷這面大旗,於是點了點頭,道:“好吧,不過請問中堂,我們要正式歸附,需要走那些流程呢?”
李鴻章怔了好一會兒,纔算想明白“流程”這個詞的意思,因此也向秦錚解說。其實清廷對外族的歸附並沒有明確的程序,不過經歷過幾次外族歸附的事情之後,也形成了一套約定俗成的手續。
先是由歸附方上表朝廷,表示自己願意歸附臣服的意向,也就相當於是申請書;並且還要找一個大臣代爲向朝廷傳奏,而這個大臣也就等於是介紹人一樣;而朝廷收到了歸附表以後,如果決定收納,則會派欽差來下旨嘉獎安撫,並安置歸附人員,有時代奏的官員也會兼任安撫欽差;當然如果歸附的人員衆多,或是有什麼重要的人物,朝廷也會將歸附人員的腦人物招到京城,親自接見,並給予賞賜,然後再進行安置。
現在李鴻章就相當於是穿越者的介紹人,而需要穿越者正式向清廷上歸附表。雖然現在清廷只能算是一個流亡政府,但天朝上國的面子上還是要的。
秦錚對這一套流程到是沒有什麼異議,清廷無非就是要個面子,而現在的穿越集團則更看重實際的利益,歸附清廷,一來是有清廷這面大旗,二來是需要清廷正式確認穿越集團佔據山東。其餘的事情都好談,不過按穿越者的打算,應該是先和各國進行談判,等把各國搞定之後,再和清廷談條件。因此秦錚道:“中堂,歸附朝廷本來就是我們這次迴歸中華的目地,不過我想各國在近期內必然會來找我們,重新開啓和談之事,此仍關乎國家主權的大事,不容輕易應對,因此我想不如先把與各國和談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再來商談我們歸附的事情。”
李鴻章點了點頭,這到是和他的想法一樣,從李鴻章的心裡來說,也是希望能夠先處理好與各國和談的事情,再來談海外華人的事情,畢竟先把各國的事情處理好,以免又出什麼麻煩事,而現在海外華人實際己經在中華大地上站穩了腳跟,朝廷難道還能把他們趕走嗎?不過那是海外華人的事,而朝廷卻不能對海外華人無動於衷,招撫的姿態必須要做出來,否則等將來和海外華人商談的時候,也未必會輕鬆,要知道海外華人可也不是什麼善茬。這也是李鴻章極力建議朝廷儘快下旨招撫海外華人的原因。
至於慈禧太后的那一點小心思,就算是沒有暗示,李鴻章也明白,不過以李鴻章對海外華人的瞭解,他們的主要目地是獲得一塊地方立足割據,是不會輕易的介入皇帝與太后的母子之爭的,而這也正好是太后與海外華人之間可以交易的地方。
於是李鴻章道:“這樣也好,不過與各國和談,朝廷招撫,也可以同時進行啊,貴衆不妨先上表請救歸附,而這樣的大事,朝廷要做出批示,還需要一些時間,然後纔會派遣欽差安撫貴衆,而且以貴衆所立之功,朝廷必會招見貴衆,當面嘉以獎勵,再行安置,如此反覆,所費時日甚多,貴衆亦可與各國進行和談,如到時仍未說妥,則老夫可代爲上奏朝廷,勤見之行亦可推後進行。”
秦錚想了一想,覺得李鴻章這樣的安排也好,畢竟與各國和談、歸附清廷這兩件事情,都是越早談定談好,對穿越集團來說,現在最需要的是一段穩定的展時間,不過有些事情也要向李鴻章說明白,讓他去向清廷傳達,於是秦錚點了點頭,道:“這樣的安排也好,中堂果然是老誠持重,不過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講太當面,希望中堂能夠代我們向朝廷傳達。”
李鴻章的心裡明白,海外華人這是要開條件了,只是希望海外華人不要漫天要價,於是道:“貴衆有何要,還請但說不妨,老夫必會代爲向朝廷傳達。” wωω✿ ttкan✿ ¢o
秦錚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們會將北京交還給朝廷,並且將軍隊全部撤走,但要求朝廷將天津、山東交給我們駐守自治,並且擁有絕對獨立的行政、財政、稅收、軍事權力,朝廷不能干涉,當然在名議上我們仍然屬於朝廷的治下,相關的細節,以後可以在進行詳細的協商。”
李鴻章也不僅嚇了一跳,雖然他預料到海外華人必會獅子大開口,但卻沒有想到,這口也開得太大了,海外華人要求割據一方自治,李鴻章到並不理外,但認爲給海外華人一個州府也就夠了,現在海外華人不是己經佔領了青島、威海衛嗎?正好可以將萊州府或登州府劃分給海外華人,但卻沒有想到海外華人一開口就要整個山東省,在大清的歷史上,也就是在入關之初,冊封三藩的時候,纔會有將一省之地劃歸爲一人或某個勢力封地的舊例。
不過海外華人和當年的三藩到是頗有相似之處,都是爲清廷立下過沷天大功,而且又手握重兵令朝延忌殫,因此不封王設藩不足以獎勵其功、安撫其心。只是當初的封王設藩都是權宜之計,因爲清廷不可能永遠無視不受朝廷羈絆,形如獨立王國一樣的地方勢力存在;而三藩也不會甘心放棄自己的權力,甚致還不乏在這個權力的基礎上再進一步的野心,因此在設藩的時候就己經註定了,清廷和三藩是不可能長期共存下去的。而現在海外華人的要求和設藩幾乎無二,這實際就註定了海外華人和清廷也不會長久共存下去。
當然這一點也早就在李鴻章的預料之中,事實上他早就預料到海外華人不會甘心蟄伏在清廷的統治之下,早晚都會取而代之,當然這會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李鴻章認爲至少需要2、3o年,而那時李鴻章早已作古,眼不見心不煩,管清廷怎麼樣。
而現在清廷也沒有什麼能和海外華人討價還價的資本,只是當年清廷所設的三藩都是沒在中國南方,遠離北京,對清廷沒有直接的威脅,而海外華人要求的封地是山東,幾乎是緊鄰北京,而且海外華人還要求佔據天津,離北京更近,幾乎是朝夕至,因此對清廷來說,等於是將自己置於危城之下。但現在也不可能將海外華人封到南方去,一來是海外華人肯定是不會去;二來現在南方的洋人勢力極大,他們恐怕也不希望海外華人在南方自治的。
看到李鴻章面顯難色,秦錚道:“怎麼?中堂認爲朝廷不會答應我們的條件嗎?”
李鴻章苦笑了一聲,道:“貴衆的要求,老夫會如實上奏朝廷,但朝廷會不會答應,非老夫所能知了。”頓了一頓,李鴻章又道:“不過貴衆要求據山東全省自治,恐有難度,不如改爲只求登萊青沂四府之地自治,老夫到是有幾分把握可以說服朝廷。”
秦錚看了一看李鴻章,正色道:“那麼中堂最好再轉告朝廷,我們要求的是山東全省,不是一部份,對此朝廷必須答應,一點拆扣都沒有,如果朝廷不答應我們的條件,後果由朝廷自負。”
李鴻章所說的登萊青沂四府,實際是山東省的半島部份地區,雖然從土地面積上來說,大約相當於山東全省的一半左右,並且基本包括了山東的大部份海岸線,但在這個時代,山東的半島部份地區的人口、礦產資源、社會經濟展水平都遠遠不及內6部份地區,因此李鴻章覺將這四府交給海外華人,總好過將整個山東省都交給海外華人,而且也可以限制海外華人的勢力擴張。
但對於穿越集團來說,必須是全部控制山東省,才能保證有足夠展近代工業的人口、礦產資源,因此絕不可能接受李鴻章的建議。
李鴻章聽了秦錚的話以後,也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和秦錚相交也有好幾個月了,秦錚給李鴻章的印像都是態度不卑不亢,言辭雖然溫和,但條理清晰,意圖明確,當然有時會坦率的令人覺得難堪,但總體來說並不是一個難以交往的人。而秦錚這樣聲色俱厲的樣子,只有在上一次上海談判破裂時才露出過一次,而那一次上海談判破裂之後,各國得到的結果是海外華人出兵攻佔了北京,並擊敗了南進的俄軍,八國聯軍徹底全軍覆沒,各國的最後一點談判資本也消失殆盡,因此對秦錚出的警告,李鴻章也決不敢輕視。只好苦笑了一聲,道:“好吧,貴衆的意思,老夫一定會如實的轉告給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