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州城林家回來,俞祿在巷道七拐八拐地,走向醉仙樓客棧的路。
一路上亂七八糟地想着各種事情。
本來呢,林黛玉這樣的女子,他根本就沒想過的,以俞祿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他喜歡的女人更偏向於秦可卿、薛寶釵這一類的,前者知性有女人味,後者務實。
他虛僞嗎?無恥嗎?卑鄙嗎?
答案是肯定的,俞祿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要是好人,就不會活到現在了。
不過如果他當時拒絕了汪恆、何懋卿的好意,一來是在上司、朋友面前不好意思,給臉不要臉,這是爲前途仕途着想,二來即便現在林黛玉沒進賈府,林如海死後,她的命運還是不會改變的。
賈寶玉能給林黛玉感情,卻不能給她未來。
俞祿能給她未來,卻不能給她一段刻骨銘心。
說白了,在俞祿兩世的理念裡,環境和經驗告訴他,這世界上,不會有純粹的感情的,《泰坦尼克號》之所以票房屢創新高,是因爲人們嚮往那種轟轟烈烈,相反,人們的這種選擇的背後,是在映證了現實和嚮往之間的背道而馳。
哪怕沒有一點心安理得,有時候冷漠得以至於麻木的俞祿都不想去考慮什麼道德層面的東西了,他沒能力改變世界,也沒能力改變封建禮教的環境,就只能去適應它。
回到醉仙樓上房歇下,好久沒看過紅樓系統了。
俞祿點開了它,積分已經猛飈到了八十多萬。
俞祿有些咋舌,這其中林黛玉功不可沒,畢竟黛玉是《金陵十二釵正冊》第一啊,那積分肯定別人不能比。
當然也有俞祿自己爲官的功勞,他大部分時間也沒怎麼閒着,番薯種下去,爲他刷了一波聲望。
雖然隔一百萬還有點距離,但是俞祿已經不那麼極度的重視系統了,有就趕緊花吧。
他點了“透視眼”,界面彈出“是否花費一萬積分升級”。
一萬積分呢,想當初俞府臺、俞同知只能一點一點地賺,物是人非吶!
俞祿按了“是”。
【透視眼升級中53%……99%,升級完畢!】
【當前透視眼等級爲二級,可穿透一切障礙物,千米之內可清晰目視。】
千米之內,小範圍作戰也夠用了。
如法炮製,隱身、儲物空間都升到二級,二級隱身能夠穿透障礙物,但是每秒花費一千積分,真他媽坑爹,儲物空間擴大到十立方米(三丈見方),但不可以存活人,而且再升一級需要十萬積分,俞祿差點吐血。
接下來,購買了幾份浙江各府的天氣預報、幸運地圖,積分又縮水了一些。
先前的應天府他也購買了,就是爲了方便施種農作物,提高產量。
這一天下來也困了,堅持了一個時辰的俯臥撐、扎馬樁,這扎馬樁是錦衣衛都練的,最後俞祿就悶頭大睡了。
夢裡,有前世漂泊的心酸記憶,賈府高門的生活回憶,因爲他而死的人的猙獰面孔,政敵的算計,美人的柔情……
還有這樣的一幕,在這個世界的未來二十一世紀,電子屏幕正在播放亮瞎眼的預告片:
大製作!大導演!某月某日,《俞祿當官》火熱開播,在歷史上,是什麼讓俞祿豔遇不斷、妻妾成羣?是什麼讓他屢次化險爲夷、平步青雲?是什麼讓他取得了康靖、雍樂、乾清三朝皇帝的信任?以史爲鑑,本片有某某某歷史專家加盟,將爲你講述一代傳奇俞祿的事業愛情歷程,讓我們拭目以待……
屏幕上的畫面,是一位當紅的小鮮肉,頭戴官帽,身穿紅色官袍,好不威風,後面有女主、男配,背景有大大的古代衙門特寫、紫禁城、市集小民……
……
吳恩坐在應天府簽押房,這簽押房三面都是櫃檯,櫃檯的匣子貼着紙標籤。
座位正前方也是壓着一桌文案。
“吳師爺,這是北城張寡婦狀告鄰里吞了三畝地的狀紙,您說怎麼判好呢?”這說話的是一位秀才公李絝,鄉試屢次不中,考一次鄉試就要等三年,就算今年有恩科,也不想考了,到時候行年八十尚稱秀才,有何前途?這年代一把鬍子的老童生,也不是沒有啊。
因爲秀才免稅、見官不跪,所以社會地位還是很高的,李絝就進來簽押房混個書辦噹噹,每個月拿幾兩俸祿。
但是,衙門裡的人,你要是以爲他們只吃俸祿,那就大錯特錯了。
吳恩的餿點子又冒上來了:“先拖着,叫她拿五兩銀子來再辦,到時候她鄰居也派人通知一下,那邊再收五兩,對了,問問她要不要訟師,李相公不是精通律法嗎?你也可以去啊,田二老爺那邊說一聲,這不就有好多錢了嗎?”
“呃……”李絝眨了眨眼睛,因爲家學淵源,這種事他幹不出來,猶豫道:“吳兄還請聽小弟一言,據聞俞府臺與當今聖上交情頗厚,聖上龍潛之時,幾度保舉,這回任滿,鐵定是要升了,俞府臺的脾氣,弟亦有所耳聞,不宜爲此吶,吳兄本會鑽門路,安能愚鈍至此?”
吳恩確實做得有些過分了,俞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爲什麼?因爲官場環境就這樣,你換一批人上來,他還是這樣,莫不如用順手的人,叫他們收斂一些爲好,官場險惡,有時候一個小人物,可以讓你載大跟頭。
舉一個例子,府衙縣衙的一個書辦,他可能是某位巡撫介紹來的遠房族親,你得罪了他,他揚長而去,將來找門路,他指不定成了你的上司,那個時候他就整死你,什麼仁義道德,就是一個狗屁。
吳恩身在局中,被這麼一勸告,暗暗心驚,沉吟道:“那便罷了,多謝李兄勸告,今年恩科,秋闈鄉試,不去試試麼?”
“也罷,不如找個機會認識你家老爺好一點。”李絝猶然搖頭:“我李家雖是金陵世家,也有一個姐姐嫁入賈府,一個妹妹進了甄家,生死未卜,祖上再煊赫,也沒說得上話的人了。家父做過國子監祭酒,當年門生已老,也助不了許多了,即便江南今年貢院點的學差是家父學生,在我看來,也不及你家老爺半分,你家老爺,將來貴不可言。”
吳恩看着李絝離開的背影,一陣沉思,出來叫上一個衙門的劊子手龍傲天:“小龍,這不是秋審還沒到嗎,你閒着也是閒着,我在江寧縣東郊買了幾畝地,種了點上好的碧粳米,你力氣大,帶人扛幾袋過來,直接送到俞老爺的府裡。”
“是!”龍傲天扛着一口鋥亮的寶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