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妙玉入夥

微風輕輕拂過瘦西湖,湖面皺起一泓清泉,充滿詩情畫意的虹橋、二十四橋、五亭橋依舊遊人如梭,密密匝匝。湖中景點之外的傍花村,有一座豪宅依山而建,清澈的湖水緩緩在門前流過,走下門前石階,右側有一涼亭、一釣魚臺,左側木石搭成一個小型的碼頭。

傍花村的裡甲、保正早知這是俞祿的私宅,也來拜望過看家的戚衽,通些鄰里之氣。升爲俞祿的頭號手下也是唯一手下的戚衽,正志得意滿地在釣魚臺垂釣,小河中漂泊着小小一條漁船,船頭搭着雙槳,船尾堆着漁網,河流之中偶爾寬敞的地方,更被他用網圈起來養着鴨、魚。

戚建輝的獲罪使得戚衽心驚膽戰過,雖是同族之人,然而樹倒猢猻散、牆倒衆人推,戚衽並不覺有什麼愧疚,況且官場鬥爭他也無力爲之。今天用掉了好多魚餌,才堪堪釣上幾條紅鯉魚來,心滿意足的戚衽正準備回宅叫廚房的烹上來,美美享受一頓富人的生活,突然北面有一條小舟駛來,拋錨靠岸,當先走出來三個人,一男二女,男的天青馬褂、綢緞靴子、羽扇綸巾,女的一個婢女打扮,一個身着水田衣,二女端的是氣質不俗、姿色非凡,以至於後面的兩個婆子、一個丫頭,戚衽都視而不見了。

火急火燎地放下魚竿,不知不覺手中的一條鯉魚也噗通一聲重新入水,從呆滯中回神過來的戚衽連忙跑上來苦哈哈地搬行禮,暗歎俞大人不愧是俞大人啊,走了一趟金陵和蘇州,就帶了這麼兩個大美人回來,他眉開眼笑地道:“老爺也不遣人先知會一聲,還好奴才早預感到老爺要回來,已吩咐廚房的人擺最好的菜上來,二位姑娘也請,小的這就去吩咐人收拾房間。”

妙玉、香菱隨着俞祿進院,轉過門內很寬很長的一道照壁,赫然是前院天井,院子爲三進,前廳也是三開,有兩個偏廳,再過中堂、後天井、倒座抱廈,便是一座小小的花園,二女不由得輕嘆一句奢靡,連一座私宅,都這麼五臟俱全。

“你做得不錯,我纔出去一趟,你連廚房、馬廄、丫頭等都安置好了,嗯,待妙玉和香菱沐過浴了,擺上酒菜來,你再着人進城到林府,看一看巡鹽御史林老爺有空沒。這樣,你隨便叫人送一些藥丸子過去,就有藉口了,明兒你跟着我北上去濟南道,倘若你辦得好了,我賞你一樁天大的功勞。”俞祿在外書房坐下,妙玉、香菱自去安歇。

“是,是。”戚衽點頭不迭:“還有院裡的所有下人,小的都吩咐他們排班過來叩見老爺。”

“好,我看看。”俞祿到前院天井一一觀過下人,從賈府奴才起身的他,深知客大欺店、奴大欺主,迎春那麼一個千金小姐,也被奶媽、奶嫂欺得沒有脾氣、無話可說,吳新登媳婦還敢反過來壓探春,因此俞祿看着舉止不端的、沒有規矩的,通通打發出去不要,最後散開時,他指着一名溫馴的丫鬟道:“戚衽,這個小丫頭,以後讓他服侍香菱,月例銀子發五百錢,讓她改個名字,就叫祿蓉。”

戚衽答應着去了,他這鬼精靈似的人物,豈能不明白香菱已經是老爺內定的一房太太了,甭管是正房太太還是姨太太,他都得罪不起,心下盤算着該怎麼討好香菱。

妙玉只吃素食、不沾葷腥,廚房特意上了碗銀耳蓮子粥來,香菱吃的也不多,單揀小巧精緻的江南美食吃了幾口,片刻後他又開開心心地在前廳召集下人,賬房怎麼分配、花園池塘怎麼打理、收入開支怎麼節儉,香菱終究有點秦可卿的脾性,行事包容寬宏,一時下人們都念佛感恩不迭。

俞祿卻爲妙玉的去留思忖起來,他進了前院的西廂房見了妙玉,沉吟道:“揚州是繁華之地,城裡城外的廟門都不少,時人還有家廟之俗,可我還沒有開牙建府,不能自建廟門請你了,不知姑娘……作何打算?”

妙玉的小丫頭名喚祿縷者在簾氈外伺候,另外兩個婆子被打發到了下房,這時她已梳洗飯抱,有房內的燭光掩映,顯得明豔動人,妙玉難以啓齒似的張開檀口道:“我先謝過大人的一路護送,師父對我說,她看你的面相,必是福祿富貴之人,但是你一生干戈不斷。我也聽聞過你的治河壯舉,師父說,我雖是因病帶髮修行,但倘使能夠救贖、感化他人往生極樂,我便能福祿加身,不念佛不出家也可以病災消退。你也是一樣,但你到底不懂先天神數,大人有官身、有錢財來源、有朝中後盾,我無以爲報,想以這些微薄道行幫你想點法子,也算禮尚往來,各不相欠,大人以爲如何?”

俞祿默不作聲地啜着黃酒,雖說他很享受這種體制之內的腐蝕墮落的生活,但他做事講究適可而止,錢財來源並不像別人那樣兼併土地、放高利貸,頂多是收些下屬的賄賂、敲詐一下商人,這座私宅也只養十幾個下人。也不是他心善,對他來說錢財只要夠用就可,像賈府就有些窮奢極欲,爲了面子始終裁減不了下人和吃喝排場,最終內憂外患,將會走向滅亡。而且他行事理性要多於感性一點,香菱適合做通房、做侍妾,麝月服侍老媽不會出岔子,但是妙玉呢,性子怪癖,紅樓之中連被稱爲活菩薩的李紈都說她討厭妙玉爲人,收進來必不能和睦相處,不過她也要北上,俞祿也不想阻止,妙玉是死是活與他干係不大,當然表面上他仍然是虛僞地道:“你說得對,姑娘真想爲我出謀劃策,是看得起我俞某人,我斷無拒絕的道理。”

“那就這麼說定了,莊子有云,絕聖棄知大盜乃止,摘玉毀珠小盜不起,大人奉命出行山東,我先祝你馬到成功了。”妙玉巧笑嫣然地拂了拂束髮的帶子,自始至終她從未靠近過俞祿半點,甚至婆子丫頭也不準碰她,俞祿知道她有潔癖,說完便走了。

戚衽來回下人傳報,巡鹽御史林如海這幾天忙於調整市場的鹽價,今晚纔回來了,俞祿就動了心思,拉香菱過去拜訪,他想讓香菱和林黛玉作伴,林家在揚州也是勢大,有林如海照拂,他也可以免去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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