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鐵,是烏木,你再試試,用力點。”楚凌鑰看了一眼劃痕,搖了搖頭,不對,沒這麼淺。
慕容璟讓楚凌鑰往一邊站了站,使全力劈了過去,這次劈出了兩指深的一個凹槽出來。楚凌鑰又過去看了看,沒有這麼深。
慕容璟功夫不錯,可見全力也才劈出兩指深的一個痕跡。楚筠手無縛雞之力,如果說那痕跡是她留下的玩那完全不可能。
一是因爲沒力氣,二是因爲楚筠房裡爲什麼會有刀劍匕首之類的東西?在自己家裡,完全不需要這種東西來防身。
至於陸橫濤更不行,陸橫濤是個文弱書生,如何就劈的出來那個印子。
“你第一次的力道有多大。”研究了一下,楚凌鑰擡頭問慕容璟。
想了想,慕容璟比劃了一下,“普通武夫的力量吧,稍微習過武的人的普通水平。”
那就是說,留下那個痕跡的,是個功夫不弱的。
“凌玥。”見她若有所思,慕容璟有些不贊同,“這些事情,交給我就好,你真的不要爲此多費心思,爲了你,也爲了肚子裡的孩子。”
聽慕容璟這麼說,楚凌鑰不滿,“那是我娘,我想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交給我!”
“你每天要做的事情已經太多了,我不想再拿這些事煩你。對於結果我並不在乎,但是我想知道過程。相公,娘已經死了,就算我查出什麼,娘也活不了,但是,我總得知道過程,娘究竟是怎麼死的。”
“知道那些又沒有什麼意義,爲什麼非要知道。”慕容璟脫力,以後孩子可千萬不能像她這麼執着,否則可真的有的頭疼。
然而,這個慕容璟無從選擇,似乎他也很執拗,執拗的非要娶眼前這個女人。
“沒有那些疑點的時候,我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程媽媽說這件事跟父親有關,然後今天我還在翡翠軒的桌子上看到了痕跡,我就不能置之不理。”
不讓我查,我偏要!她楚凌鑰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會這麼放棄。
許是她眼中的神情太過堅定,慕容璟也沒轍了,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好吧,可以查,但是我給你幾個影衛,不論如何都不能脫離他們的視線。雖然威遠侯府是你家,但是未必就萬無一失。”
點了點頭,楚凌鑰重展笑顏,“恩,我保證不亂來。”
其實慕容璟是覺得這件事疑點重重,如果不查楚凌鑰也不會安心,與其讓她牽腸掛肚,不如給他一個結果。
“唧唧!”一聲狐狸叫把兩人的注意力給勾走,慕容璟看着藥狐費力的從窗戶縫裡擠了進來有些好笑。自從藥狐跟了楚凌鑰之後,那日子就一天天的滋潤起來,如今胖了兩圈不說,連窗戶縫都快要過不來了。
“得讓它減肥了,否則將來還怎麼去山裡採藥。”嫌棄的拎起藥狐,慕容璟轉了一圈看了之後得出這個結論。
“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這麼對它?”楚凌鑰瞠目結舌,夠狠的啊,救命恩狐也這麼摧殘,忍不住爲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摸一把辛酸淚。
有一個這樣的爹,能重新投胎麼?
“不減肥的話被哪個嘴饞的看見,會被扒皮燉了。”拎着藥狐玩了一會兒,慕容璟把它給放到了地上。到地上之後,藥狐就一頭扎進櫃子裡,聽見裡面撲通撲通幾聲接着就看見它叼了一個藥瓶子費力的繼續鑽窗戶縫。
楚凌鑰看着心疼,開了門,讓它出去,有了大路,藥狐自然不走小路,唧唧兩聲跑去找白傲霜去了。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決定去看看白傲霜那邊的進展。一起出了門,到了白傲霜的院子,見一個丫鬟和一個小廝在外面守着,見兩人過來連忙行禮。
“小姐,姑爺。白先生進去好久都沒有出來,叮囑了不許打擾,要不你們等會兒再過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準備轉身的時候白傲霜從裡面打開了門,“沒事兒了,屋裡有些味道,就在院子裡說吧。”
趕走了下人,白傲霜親自泡了一壺茶在院子裡,然後重重的舒了口氣,“香兒沒中毒,但是好不到哪裡去,都是致死的東西。”
“什麼東西?”
“蠱。”
一個字,讓所有人都愣了,居然是蠱。如果是這樣,那事情會更加複雜,蠱毒可以害人性命沒錯,但是更多的是一種長期潛移默化的結果,而不會突然讓人猝死。
而且,蠱毒的話,勢必會牽涉到南疆……
南疆啊……
“我猜測這個蠱應該是香兒身上原本就有的,是在香兒死了之後,逃跑出來的。早上我去的時候沒注意到這些,下午的時候帶了鳴鳥過去,這小傢伙一啄一啄的,我還以爲做什麼,結果一看,竟然是蠱蟲。”
說到這,白傲霜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正在桌子上一蹦一跳啄點心屑吃的小鳴鳥。吃東西的時候被打斷,小鳴鳥分外不爽,毫不客氣的啄了一口白傲霜帶着藥香的手指,然後繼續悶頭吃點心。
“這小傢伙還有這個功能?”楚凌鑰目瞪口呆,這悶頭吃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來有這麼神奇的一面啊。
“鳥和蟲子本來就是天敵,鳴鳥又是上古神鳥,一物剋一物吧。”白傲霜不介意的收回自己的手,揉了揉剛纔鳴鳥啄過的地方然後把話題迴歸到剛纔的話題上。
“香兒身上的蠱蟲我剛纔一一的甄別過,種類不同,功效也不同,我猜香兒應該是長期使用蠱蟲。但是,爲什麼會死,還不得而知。”
長期用蠱,那就是說,不是一天兩天。意識到了什麼,楚凌鑰着急的問:“會對舅舅和舅母有影響麼?會不會已經……”
“我不曾給侯爺把過脈,所以不清楚,但是沈夫人和小世子沒事。”白傲霜安撫了楚凌鑰,然後覺得真的是一團亂麻。
“來威遠侯府,卻什麼都不做,那她爲什麼來這裡?總之現在還是一團亂麻,唉,要怎麼入手。”
慕容璟大手一攤,表示自己沒主意了。
現在香兒究竟是意外還是仇殺根本就查不出來,只知道她不是一個普通的丫鬟,居然還會用蠱。會用蠱就算了,但是又沒有對威遠侯府的人下手,就連孫瓊和當初那麼對待她都沒有下手害過她,圖個什麼呢。
“什麼目的性都沒有,單純的就爲了呆在這裡呢?”反正現在都是瞎猜,楚凌鑰不如放開膽子去猜測好,如此隱晦,怎麼不可能是爲了費盡心機的隱藏身份。“如此的隱晦,如此的隱瞞,是不是在找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好躲避什麼人?”
“有可能。”慕容璟贊同,雖然大膽了一點,但是不是沒有可能,更何況,這是媳婦說的,媳婦說的什麼都對。
“恩,有可能,只要你媳婦說的,什麼都有可能。”白傲霜白了一眼,覺得慕容璟有些忒沒原則,“香兒雖然善於用蠱,身上蠱蟲也繁雜,但是真正珍惜的卻沒有,一條都沒有。就比如說她身上有一種養生蠱,用來調理身子的,看上去很好,可是實際上是一種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利用自身的陰氣養蠱蟲,一輩子不能成親沾染男人的陽氣。有一種她身上要好很多的蠱蟲。原理是把蠱蟲養在身體裡,讓蠱蟲吃掉身體產生的廢物,從而達到調理身體的目的。”
“這麼好的東西很難得吧?”楚凌鑰白眼,白傲霜這種高高在上的,恐怕理解不了那種底層小大夫的辛苦。
白傲霜攤手,告訴楚凌玥她猜錯了,“不是很難得,南疆很多地方都有,就是天啓也不少,我來京城之後就養了好幾個。”
“要麼是半吊子,要麼是有別的原因。”慕容璟琢磨,看了看天色,覺得媳婦可能餓了,“先吃晚膳?”
“不要,鬧不明白,我吃不下。”楚凌鑰揮揮手,打發慕容璟自己去,自己蹲在桌子前面默默的琢磨。“白傲霜,會不會有幾種蠱蟲在一起相互作用,然後爲了維持一種平衡?”
點了點頭,白傲霜承認這種可能,“有可能,但是香兒的身體用不到,我那天跟仵作一起驗屍的時候就看過了,香兒身體很好,不需要去用這種方式求取一種平衡。”
“求取平衡?”
“對,如果受了很嚴重的內傷,這幾種蠱蟲在一起相互作用可以保護心脈,療養內傷。”白傲霜簡單的解釋了一下,然後雙手一攤,嘴巴一癟,告訴楚凌鑰,“香兒完全不會武功,不是那種曾經會後來又不會的,而是從來都不會的那種。”
所以一切都是爲什麼?
一個技藝不精的女子,爲何要躲進一個侯府,又爲何出了意外,好費解。
想破了腦袋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楚凌鑰乖乖跟着慕容璟去吃飯,就連飯桌上被悄悄餵了好幾塊肉都沒感覺。吃過晚膳,慕容璟又陪了楚凌鑰一會兒纔回景晟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