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驚呼幾乎同時響起,不過相比太后,皇后顯然更爲激動:“他府中女子真不是那什麼陸小姐?”
“老奴確定。”
嬤嬤點點頭:“老奴之前見過那陸小姐的畫像,自信不會認錯,二皇子府中女子雖與那陸小姐有幾分相似,但性子溫婉嫺靜,絕對不是陸小姐。”
皇后明顯是鬆了口氣,楚凌玥忍不住問:“那嬤嬤可知道陸明湄現在何處?”
畢竟陸明湄一事可不是她編造出來的,若李褚浚身邊那人真不是陸明湄,那陸明湄又去了哪裡?
“回夫人。”
那嬤嬤依舊恭聲道:“老奴在魁香苑見到了陸小姐。”
“魁香苑?”
楚凌玥皺眉,李褚浚之前既已幫她贖了身,又在景晟侯府來了那麼一出,陸明湄絕對會抓緊李褚浚這個機會纔對啊,怎麼會重新回了魁香苑?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楚凌玥不免多問了幾句:“你可知道陸明湄什麼時候回去的魁香苑?”
若是真的又被丟了回去,那陸明湄也太可憐了些。
誰知那嬤嬤卻道:“老奴問過了,都說這陸小姐從未離開過魁香苑,之前頗有些客人想帶她離開,卻都被陸小姐拒絕了。”
“怎麼可能?”
楚凌玥忍不住皺眉,旁邊安下心來的皇后卻涼涼道:“怎麼?凌玥是非要在褚浚府中搜出那位陸小姐才滿意麼?”
“凌玥絕無此意。”
但是事情確實不該是這樣的。
就算李褚浚提前找了人想矇騙過關,但又怎麼可能讓整個魁香苑衆口一詞?
“那就好,畢竟這麼多人聽着,凌玥說話之前可要好好想想纔是。”
畢竟之前莫名其妙被訓斥了一頓,這會兒知道是楚凌玥搞錯了,皇后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她一貫是看楚凌玥不順眼的,只是前些天李褚浚剛剛回朝,太后又頗爲迴護,她纔不願憑添麻煩,沒想到這小丫頭竟惹到她頭上來了。
皇后語中針對之意太過明顯,楚凌玥只能先將滿心疑惑先壓下去,打起精神恭謹應聲:“凌玥謹記皇后娘娘教導。”
“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兒。”
太后自然是看不得楚凌玥受氣的,尤其是在她面前受皇后的氣:“景晟侯府的事也不是凌玥杜撰的,她之前提醒也是好心一片,皇后你也不要太怪她了。”
皇后這會兒心中憋着氣,再加上自覺有理,對太后的話便有些不滿:“太后這話說的,難不成本宮還要道謝不成?”
太后面色一沉:“若較起真來,你難道不該道一聲謝麼?”
這下不止是皇后,楚凌玥也有些發愣。
不管李褚浚用了什麼法子,這件事從表面上看來的確是她涉嫌惡意詆譭二皇子的名聲,太后就算再怎麼護着她,總不能顛倒黑白吧。
皇后顯然也是不解,面色有些發沉:“臣妾知道太后與凌玥感情好,只是此事確是……”
“是什麼?”
太后頗有些不耐煩的打斷皇后的話:“若不是凌玥提及,你這個做母親的能知道老二竟能跟風塵女子扯到一起去?也就是現在發現了還能早早預防着,否則到時候老二真說要娶那個什麼陸明湄,你覺得能攔得住?”
太后的意思,楚凌玥之前那番話算是給提了個醒兒,也可說的上是防患於未然了。
皇后有心反駁,只是太后所說的又頗有些道理,再加上她的確不瞭解自家兒子的動向,幾番糾結之下,最終還是低了頭:“太后說的是,臣妾回去後定會好好管教。”
認下這個“錯”已經不容易了,太后自然不會奢望皇后真能道謝,眼見得把人逼的臉色尷尬,太后也懂得適時收手:“行了,你先下去吧,記得讓老二收收心,萬不可再去什麼煙花之地敗壞皇家臉面了。”
“是,臣妾告退。”
待確信皇后離開了,太后便揮退了隨侍的宮女,楚凌玥才鬆了口氣笑道:“太后您方纔怕是過於偏袒凌玥了,皇后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不管她。”
太后擺擺手:“不過老二這件事倒是有些蹊蹺。”
楚凌玥心中一動,她覺得事情不對是因爲知道其中緣由,按理說來太后應該不知道李褚浚被他們威脅一事,怎麼會不信嬤嬤帶回來的“事實”呢?
畢竟是太后,楚凌玥那點心思在她面前顯然顯露無遺:“怎麼,看凌玥你這神色,可是還知道些別的內情?”
威脅一事不好表露,楚凌玥只能道:“凌玥只是不知太后此言何意而已,畢竟方纔嬤嬤已經證實了二殿下府上實非陸明湄,太后可還有什麼疑惑麼?”
太后笑笑:“你難道就沒有疑問?”
在太后面前楚凌玥一貫是藏不住什麼心思的,索性道:“凌玥確實是不相信二殿下就這麼拋棄了陸明湄另娶一位西北女子,但那是基於凌玥親眼見過那二人相處時的情形的,太后怎麼也……”
“你的意思是哀家沒有親眼見過是吧。”
太后道:“哀家雖沒親眼見過你說的那陸明湄,卻也沒有親眼見過老二府上的人,老實說,二者哀家都不會全信。”
楚凌玥心下了然,太后畢竟在這深宮之中過了一輩子,年輕時還不乏同外臣打交道,對於這種偷樑換柱的事情想必也見得多了,這會兒有些懷疑也是理所當然。
見楚凌玥下意識的點頭,太后面上不由帶了笑意:“你還是年輕了,在宮中這些日子多聽多看,省的老婆子去了之後被人欺負了。”
“太后您說什麼呢。”
楚凌玥忙道:“有神醫在您怎麼也得再活個幾十年,有您護着凌玥,凌玥怎麼會被欺負。”
“你這嘴倒是甜。”
太后眼中笑意漸深,二人閒聊幾句,才又轉回正題:“既然對嬤嬤的話存疑,太后打算怎麼辦?”
“暫且不用動作,看看這老二到底想做什麼。”
太后淡聲道:“就算我這裡過了,他要立側妃總還要皇上同意,若到時候再掉包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我倒要看看老二要怎麼解這個局。”
不愧在宮中活了大半輩子,太后幾句話就找到了李褚浚這個計策的死穴,不過爲防萬一,楚凌玥還是在第二日大早便將此事告訴了慕容璟。
小侯爺這幾日諸事纏身,雖說推了金陵王之事,但棲霞丹卻也在查到麗妃之後便斷了線所,這會兒又聽聞李褚浚“換妃”之事,恨不能一頭撞暈在宮牆上。
起碼這樣還能抱着親親媳婦兒踏踏實實睡一覺來的。
“就納個妃怎麼還要弄這麼多事出來?這二皇子不是太閒了吧?”
“畢竟陸明湄的身份擺在那,總不能真讓堂堂二皇子納個風塵女子作側妃吧。”
楚凌玥嘆道:“只是我終究還是不放心,就像太后說的,納妃怎麼都要過皇上這一關的,到時候二皇子難不成真要欺君罔上?”
“這咱們就管不着了,他若真這麼想不開倒是省了我們力氣。”
眼看時辰不早,慕容璟只得不甘不願的起身:“棲霞丹一事暫且算是塵埃落定了,夫人打算何時回家啊?”
說到回家,楚凌玥也是怨念頗深:“此事應該沒有那麼簡單,就算真是麗妃所爲,我也總要查出其中內情,否則豈不是白白在宮中耽誤這些時候了?”
慕容璟垮下臉:“若是白傲霜知道你是爲了太后才一直不跟我回去,定要笑爲夫一頓的。”
被自家夫君頗怨念的語氣逗笑,楚凌玥道:“好啦好啦,我答應你,這件事一過我立刻隨夫君回家,寶寶出生前絕對不在摻和這些事情了,滿意了吧?”
慕容璟這才滿意點頭:“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若出爾反爾,可別怪爲夫想什麼法子懲罰了。”
被男人眼中意味深長的笑意弄的面頰發燙,楚凌玥擡手推人:“所以說盡快將此事查探出來,我才能早日回家啊。”
“得令!”
頗滑稽的行了個禮,慕容璟這纔出了門。
難得慕容璟沒有再磨蹭,楚凌玥稍稍鬆了口氣,幸虧方纔沒有說皇后對她的冷嘲熱諷,否則按照慕容璟的脾氣,怕是綁也要將她綁回家去。
只是李褚浚現在畢竟是回了皇城,她在宮中卻更能得到一手的消息,就像這次“換妃”一事,若不是從太后處聽來了消息,只怕李褚浚這一招偷樑換柱倒真能成了。
許是被之前楚凌玥的話激勵到了,慕容璟這次的消息回的意料之外的快,只是不便頻繁進宮,只能讓白傲霜藉着診脈的功夫將消息捎進了慈寧宮。
“什麼?”
只是不等白傲霜一句話說完,太后便拍桌而起:“你說魁香苑那個是假的?”
白傲霜性子一向淡漠,饒是對上盛怒的太后也沒有顯出什麼懼意來,反倒翻了一粒藥丸出來:“太后體內餘毒未清,情緒波動不能過大,還是先服了此藥吧。”
畢竟是經歷過大風浪的,太后依着白傲霜的意思服了藥,再開口便已平靜了不少:“你接着說,魁香苑那個是假的,莫非真的就……在他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