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裡丟了些東西,怕是哪個不乾淨的奴才動了手腳,夫人命我們幾個來搜搜,姨娘,得罪了!”
來人是陳嬤嬤,白氏身邊的老人了,平日裡也是欺軟怕硬的主,當初青鸞還是沐雪園大丫鬟的時候就跟她起過沖突,這次白氏聽說青鸞從楚凌玥那裡得了好東西自然自高奮勇的就過來了。
“我這院子裡一窮二白,嬤嬤怕是什麼也搜不出來,不如省省力氣,去別的地方看看。”青鸞冷笑一聲,帕子一甩,大大咧咧的坐在春凳上,看也不看來人。
“哼,這可由不得姨娘,夫人的命令,老身不得不從,來啊,搜!”陳嬤嬤見她這樣子,也不跟她計較,左右東西搜出來之後也是死路一條,看她還能得意多久。
陳嬤嬤帶來的人得令,擼起袖子在青鸞房裡亂翻,在翻到牀鋪的時候,她還提醒那老婆子:“嬤嬤可要看看牀底下?指不定我藏了漢子在下面呢!”
四五個人在房裡一通翻找,別說什麼值錢的物件,就是不值錢的首飾也沒找出來幾件。這事兒也不奇怪,自從青鸞被慕容驍冷落之後,就沒什麼銀錢去添置好東西,原有的東西,她也爲了過的更好拿出去變賣或者送人,這麼一天天坐吃山空的,能有什麼好東西。
若是搜出了東西,說不定還能治罪,但是什麼都沒搜出來就把她扭送到夫人面前也得不了什麼好處。陳媽媽忿忿不平的啐了她一口,帶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人都散了以後,青鸞默默的收拾了一室狼藉挑滅燈睡了。今兒個楚凌鑰送她的不過是一些吃食,在陳媽媽來之前她就已經吃光了,畢竟她這裡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不會有人來給她送晚膳的。
楚凌玥有句話倒是說的很對,給她值錢的東西不過是替她招來禍患,倒不如給一些實際的東西,讓她早日恢復。
看着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盒子,青鸞的手擡了擡,又放了下去。女爲悅己者容,可是,那人如今早就把自己棄如敝履,她打扮的再漂亮也不過是讓人指摘罷了。
想起自己當初,青鸞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自此以後,青鸞每日都來沐雪園報道,來的勤奮的連老太太都知道了。
夕照園裡,老太太拉着楚凌玥的手有些不滿的問道:“怎麼什麼人都往你院子裡放,別忘了前車之鑑。”
“都是做孃的,沒了孩子都一樣心疼,而且她一直過的不好,接濟一下,就當是給我肚子裡的孩子積福了。”一大早老夫人就把她叫來一頓耳提面命,說什麼放人之心不可無,說什麼狗改不了吃屎,總之就是不讓青鸞在她院子裡多留一分鐘,生怕青鸞給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不過楚凌玥倒是不怎麼在乎,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老太太擔心重孫子,她就拿重孫子來說事兒就好了。
聽她這麼說,慕容老太太也不好說什麼,感慨了一句凌玥就是心軟之後也就放行了。但是,凌玥走了之後又把青鸞給找了過來,耳提面命一番,警告她別使什麼壞,否則一定饒不了她。
青鸞連番保證,這才被放出夕照園,回到沐雪園,楚凌玥已經準備了一份禮物給她。這幾日一直好東西補着,青鸞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不說傾國傾城,原本的妖嬈之姿已經顯露出來。這次,楚凌玥送她的是一套衣服。
“我知道妹妹已經心力交瘁,但是別人能幫你一時,幫不了你一世,有些事情還是得你自己去爭取,莫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還掌握在別人手裡。”
楚凌玥的話說的很直白,她能幫她一時,但是以後的日子還得她自己爭取。就算再不願意去搭理那個狼子野心的,她也得去上杆子的攀附。
“是,妹妹明白。”青鸞低頭應了,接過衣服去別的屋子換了之後過來,不過是換了一件衣服,等她再來的時候,整個屋子都好像亮了幾分。
原本青鸞一直穿的都是一件鼠灰色的襦裙,灰撲撲的,髒兮兮的,一點都不討喜。楚凌玥替她做了一件白底藍紋的曲裾,顏色不是很鮮豔,但是落落大方,襯得人也有起色。
點了點頭,楚凌玥十分滿意她現在的樣子,然後又揮了揮手讓梅香拿出來其他幾個樣式的衣服一起遞給青鸞。
與此同時,宋國公府,李褚俊正低頭在金陵王面前挨訓,至於原因,也是因爲青鸞和楚凌玥交好。
“虧你也是太傅大人教出來的得意門生,竟然後院起火都不知道。”金陵王神神叨叨的坐在太師椅上,寬大的太師椅被更寬大的肥肉積滿,然後從縫隙中漏了出來被明黃的布料兜着。
金陵王少年時就比較圓潤,後來在金陵更是養尊處優,於是整個人更加橫向發展,此番在這裡坐着的已經是宋府最大的椅子,仍然無法兜住他豐滿的身軀。
除了胖之外,金陵王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大夫說他心臟和肝不太好,怕是活不了多久了,這也是爲何他願意跟李褚俊聯手的原因。
他鑽營來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好事做盡,壞事做絕,偏生造化弄人,最後只被放逐金陵。如今已到暮年,若是再不爭取一把,只怕坐上龍椅的願望得帶進棺材裡。
“皇叔此言差矣,趨利之人最好控制,雖說慕容驍的姨娘跟楚凌玥交好,但是誰都知道青鸞是存了做主子的心的,能利誘,那就還能被我們所用。”
李褚俊笑了笑,並不是很在意。慕容家保南疆安穩,所以不容小覷,能扶持慕容驍來打壓慕容璟最好不過,就算不知道慕容璟每天在做什麼,也好過讓他一家獨大。
至於那個女人,能讓探聽出什麼最好,探聽不出來也無所謂,不過是一個棄子,能掀起什麼浪拉來。
“哼,小心駛得萬年船,殿下雖然現在是一家獨大,但是若不是真的一點憂慮都沒有,如何會跟我合作。”
金陵王話說的沒錯,李褚承笑了笑,沒有分辯。
晚上,青鸞從沐雪園回來的時候穿的是一身青色的襦裙,鵝黃的小襖襯得膚色白淨,青色的襦裙素雅大方,無端在她自身的嫵媚之中多出幾分清麗來。
“你回來了?”
一進門,青鸞就聽見有人說話,驚了一下,一回頭見是慕容驍,於是鬆了口氣,笑着上前招呼。
“二少爺來了怎麼不派個人去找我?”慕容驍已經很久都沒有來過青鸞的房裡,但是青鸞並不驚訝,見她理所應當的樣子,慕容驍反而鬆了口氣。
今天李褚俊派人來找他,本以爲是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結果竟然是因爲她。得知她最近幾天的動向之後,慕容驍有些目瞪口呆。
他沒想到,青鸞都這樣了還能被沐雪園收留。不過李褚俊有句話說得不錯,這是一個機會,能繼續往沐雪園安排探子的機會。
不過,成功與否的關鍵在青鸞身上,她若是死心塌地的願意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果不願意,他不介意讓青鸞從此消失。
“你跟嫂子感情甚好,我怎麼好意思打擾?最近公事很忙,沒來看你,沒生我氣吧。”
笑了笑,慕容驍站起身子走到青藍身邊,輕輕的擁住她的肩膀,“唔,爲了賠罪,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桌上,一個錦匣靜靜的躺在那裡,青鸞伸手打開,裡面一隻芙蓉玉鐲靜靜的躺在黑色的緞面上,水光流轉,鐲子通透,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
“無功不受祿,二公子有什麼事但憑吩咐。”青鸞搖了搖頭,把匣子合上,眼底是忍不住的蕭瑟。若不是自己還有那麼一絲用處,只怕他也不會來找她了吧。
見她這個樣子,慕容驍只當她還在生氣,“爲夫送夫人禮物哪裡是什麼無功不受祿,青鸞,雖然你只是我的姨娘,但是如今我房裡並沒有別人,何必爲了一些小事生分了我們?”
“哪裡是青鸞要生分二少爺,分明是二少爺看不起青鸞這下賤身子,否則爲何這麼久都不曾來過我這裡。”青鸞扭過身子不理他,總歸慕容驍是有求於他,三言兩語的打發不走,不如讓自己先出了這口氣再說。
“男子漢當以事業爲重,我不也是沒辦法麼?”
“是麼?前天夜裡,可是有人親眼看見二少爺您在魁香苑裡點了一個姑娘唱曲。二少爺若是嫌棄青鸞這殘花敗柳,不如直接說,青鸞也不是什麼死皮賴臉之人,若是二少爺厭棄來了,青鸞這就隨便找個尼姑庵出家去。”
“哎呦哎呦,這話說的,你這如花似玉的小模樣,你捨得我還不捨得呢,快別說胡話了。前天那是我陪二殿下去的,在魁香苑也就找個姑娘唱個曲,別的可什麼都沒做。”
慕容璟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好似誰冤枉了他似的,“殿下答應我,過些日子就給我在戶部找個職務,也好過我一天天遊手好閒的被爹和娘嫌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