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頓時靜了下來,楚凌玥看了一眼陸衡滔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無非就是他的爲官之路。賈氏見他遊移不定,也不高興了,清了清嗓子說道:“陸侍郎,容我多說一句,這婚事是慕容老太太親自過問的,您要是沒什麼正兒八經的由頭反對,那可真的是拂了老太太的面子。”
慕容老太太,先帝御賜玄鐵柺杖,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得罪了她,陸衡滔別想有好果子吃。
“怎麼會,我只是在想凌玥竟然如此有福分,今兒個倒是勞煩夫人跑了一趟。”想到景晟侯府的地位,陸衡滔連忙臉上堆上了笑容。景晟侯府雖然不是皇親國戚,但是在朝中也是有不輕的地位,攀上這麼個親戚也委實不錯。
“這麼說,陸侍郎是同意了?既然同意那就好說了,凌玥,來。”說着,賈氏衝着凌玥一招手,把她招過來溫聲說道,“趁着我還沒走,趕緊去選個小物件讓我帶回去交差。”
楚凌玥紅着臉應了,低着頭跑了出去,陸衡滔見沒他什麼事兒,一屋子都是女眷也不好意思再呆着也告辭離開。
去而又返,楚凌玥這次手裡多了個玉佩,不是之前慕容璟悄悄放在她枕頭下面的那塊,而是楚筠當年送給楚凌玥的。
小巧圓潤的一塊,雕成一個同心結,年頭久了,上面的紅線早就舊了,昨個程媽媽纔給換了上面的線繩、絡子和流蘇。不是楚凌玥故意拿個舊東西埋汰慕容璟,而是這塊玉佩的確意義非凡。當年,楚筠把這塊玉佩給楚凌玥的時候就說,將來遇到哪個傾心的男子就送給他,這樣兩人就可以永結同心。
前世,她從來沒有機會把這個玉佩送給李褚浚,現在看來,這應該也是一種冥冥註定。
賈氏也知道這塊玉佩的來歷,笑了笑就把玉佩收下了。
親事說定了,賈氏也不多留,起身告辭,沈碧湘和楚凌玥兩人送到威遠侯府大門口才走回去。
賈氏親自保媒的事兒沒多久就被府裡上下知道了個遍,聞者有喜有憂,憂的自然是琉璃院裡的兩位。
若是楚凌玥嫁給了旁人,陸明湄再使使勁兒,別的不說,撈個側室絕對是跑不了,可是,楚凌玥嫁的人竟然是慕容璟!
慕容家的男人從一而終的性格誰不知道,這也變着法的絕了孫瓊禾的心思。
“娘,你在愁什麼?”孫瓊禾連續幾天愁眉不展,陸明湄看在心裡自然也跟着着急。
“明湄,楚凌玥那個賤蹄子要嫁給景晟侯了你可知道。”看着陸明湄依然萬事不知的樣子,孫瓊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有什麼讓娘費心的?”陸明湄委實想不明白,現在的她和楚凌玥算是水火不容,自然也沒想過將來要靠着她去做什麼。
果然,陸明湄是沒想到其中關竅,孫瓊禾嘆了口氣跟她解釋了,“若是她楚凌玥嫁給了一個皇子,或者其他的什麼皇親國戚,在議親的時候親家來走動,到時候你定然也是要露面的,那就是說,你定然有機會嫁入豪門。可是,對方如果是慕容家就不好辦了。”
以陸明湄侍郎庶女的身份,別說入豪門爲正妻,就是能尋個能入眼的人家嫁了都不容易。
一聽說影響到了自己,陸明湄頓時愣了一下,關於楚凌玥能嫁給慕容璟這事兒,她除了嫉妒倒還真的沒想這麼多。
“娘,不能由着她這麼嫁出去!”
想到這裡,陸明湄頓時紅了眼,急哄哄的在房間裡轉來轉去。
“孃的意思是,你先別急,如果真的要議親,外人太多,萬一把你牽扯進去不是什麼好事兒。”孫瓊禾這會兒還有理智,如果這時候傳出陸明湄什麼壞話,那就是板上釘釘,怎麼都解釋不清楚了。
但是陸明湄卻沒想這麼多,想了想,神秘一笑跑到了蒼松閣。
陸衡滔正在生悶氣,氣楚凌玥不按照他的意思去跟李褚浚交好,結果就聽見下人說陸明湄來了。進門之後,陸明湄甜甜一笑,把手上的燕窩粥放到案几上說道:“父親,您累了吧,女兒給您燉了燕窩粥。”
跟楚凌玥一對比,陸明湄纔像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陸衡滔喜笑顏開的把陸明湄送來的燕窩粥給接了過來,說道:“唉,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貼心就好了。”
“父親在憂心什麼?”陸明湄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走到陸衡滔的身後小手不輕不重的捏在陸衡滔的肩上。
“還不是爲了你姐姐的婚事。”嘆了口氣,陸衡滔把孫瓊禾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說完轉頭拉着陸明天嘆息道:“是爹沒本事,讓你受委屈了。”
“爹這說的是什麼話,女兒從來都沒覺得委屈過。”陸明湄親暱的摟住陸衡滔的肩膀,然後趴在他的耳邊說道,“女兒從來都不覺得委屈過,爹對女兒好,女兒心裡知道。”
失笑的掛了一下陸明湄的鼻子,陸衡滔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要是你姐姐能價格二皇子多好,憑藉她的身份,嫁給二皇子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麼?偏偏就看上了那個什麼景晟侯!”
“女兒倒是有個辦法,能解父親現在的心結。”陸明湄支起身子走到陸衡滔的對面,笑眯眯的說道,“父親,我在太學的時候就發現姐姐和同窗的紀公子交情匪淺,若是能如此借題發揮……”
陸明湄的話倒是給陸衡滔提了個醒,如果說楚凌玥名聲有損,出門在外的慕容璟什麼都不知道,保不齊會不會一怒之下就把這婚事給退了。但是這樣一來,二皇子那裡……
看出了陸衡滔猶豫在哪裡,陸明湄展顏一笑寬慰道:“二皇子自然是真心喜歡姐姐的,所以,對於這種事定然可以理解。到時候,父親再證明一下,不過是您找了紀公子來府裡談論國家大事,想必二皇子也不會介意……”
這話一說出口,陸衡滔頓時就高興了,笑眯眯的直誇陸明湄懂事。
第二天去了太學,楚凌玥就遭到了孟嬍和和董瑜然兩人的夾擊。
“哎哎哎,我們以後可不能跟她玩了,她都要嫁人了呢。”董瑜然故作惆悵的支着頭坐在楚凌玥的對面,看的楚凌玥直髮笑。
見楚凌玥笑了,董瑜然更加激動,拉着孟嬍和驚呼,“快快快,你快看,果然是沉浸在甜蜜中的女人,有事兒沒事兒都能笑的這麼開心。”
楚凌玥頓時有些無語,看着周圍很多人已經關注到這裡,挑眉一笑道:“你可別說我,等到將來有一日,你說不定還上城樓上去宣揚宣言呢。”
孟嬍和噗嗤一笑,拉了拉兩人道,“你們就別鬧了,不過這事兒怎麼這麼快,之前可是一點風聲都沒有。”
這下,輪到楚凌玥無語了。孟嬍和何等聰慧,她跟慕容璟兩人之間那點貓膩還滿的過她不成?剛想說什麼,身後就傳來期期艾艾的說話聲,“你……你真的要嫁給……”
楚凌玥一回頭就看到紀徽宇站在那裡,面色發白,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楚凌玥嘆了口氣,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不爲別的,上輩子不喜歡他,這輩子也不喜歡他,她從來都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好朋友去看待而已,“是,我要嫁給慕容璟了。”
那三個字說出的太輕易,也太幸福,紀徽宇的臉色白了幾下,勉強笑道,“你……罷了,恭喜你!”
“謝謝。”楚凌玥笑着接過這一聲恭喜,轉頭跟孟嬍和還有董瑜然繼續該說什麼說什麼。紀徽宇站在她的身後,想說什麼最終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晚上下了太學,楚凌玥歸家,結果在後面看到了紀徽宇的馬車,疑惑之下讓蘭溪先去昆吾院請了沈碧湘過來,然後她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站在大門口和紀徽宇說話,“你怎麼會過來?”
“我……”紀徽宇低着頭不敢看楚凌玥,過了很久之後才擡起頭來,眼神灼灼的說道,“如果你不願意,你可……”
“紀徽宇,我們只是朋友,只是同窗。嫁給慕容璟,是我自己點了頭的,沒有一絲一毫的不甘願。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若是我不願意,拼死我也不會嫁。”
一席話說出口,紀徽宇的臉色又白了。恰巧這個時候楚騰雲下朝回家,沈碧湘也剛好從裡面出來,看見紀徽宇在這裡之後也不好就這麼把人給晾着,由楚騰雲帶着去了昆吾院。
楚凌玥和沈碧湘躲在昆吾院書房的屏風後面屏息坐着,楚騰雲在書房裡跟紀徽宇說話。
“你今兒個怎麼想起來來這裡?”楚騰雲是個武將,自然什麼事兒都喜歡直來直去,見紀徽宇精神不好更不想跟他打馬虎眼,直接就把沈碧湘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屏風後面,沈碧湘憋了一口氣,差點沒出去敲楚騰雲的腦袋。
好在紀徽宇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蔫頭蔫腦的回答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今兒個下了學之後,威遠侯府的一個小廝說請我過府,所以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