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一愣,回想了一下才萬分肯定的說道:“看清楚了,那信上寫的賀渚漳在南疆圈地和貪贓枉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哼,今天宋國公自己彈劾賀渚漳的時候,我哥竟然彈劾了另一個人,還得宋國公以爲我跟我哥聯手,故意整治他們!”說到這裡,慕容驍怒不可遏,“我呸,誰會跟他聯手!”
青鸞聽罷,愣了一下,低頭有些無奈,“二少爺,我看的一清二楚,公文上確實寫着賀渚漳的名字,至於別人,我沒看到。”
慕容璟不擔心青鸞說謊,就算她說謊,她又如何能杜撰出來一個賀渚漳?她終日活在內宅,邊關那麼遠,官員那麼複雜,她斷然不會杜撰的這麼準。不過,既然不是青鸞,那就只能是慕容璟。
想到這裡,慕容驍也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一甩袖離開了東院。被這一連串鬧的有些不高興,青鸞悶悶的坐在窗前,連桌子上擺的銀耳蓮子也沒心情吃了。
過了一會兒,翠兒走了進來,見青鸞不高興,連忙問道:“姨娘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沒胃口罷了,你不過是拿個點心,怎麼就去了那麼久?”見她進來,青鸞收拾了一下自己,隱掉情緒,疑惑的問了一句。
平日裡,吃完晚飯,點心就會端來,這幾天一天比一天晚,今兒個天都黑了纔拿回來。
見她說起這個,翠兒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姨娘你是不知道,少夫人仗着老夫人和表小姐竟然把整個小廚房的竈火全用了,單今天晚上就燉了好些個補品,什麼阿膠烏雞湯,什麼雪蛤跟不要錢是的往沐雪園送!也不想想,少夫人就那麼一張嘴,吃得了那麼多麼,可姨娘你肚子裡還有小少爺呢!”
說到後面,翠兒看着手裡的蘿蔔糕越看越委屈,就差沒哭出來了。
“所以廚房的人就打發了你一盤蘿蔔糕?”青鸞也看見了盤子裡的蘿蔔糕,眉頭皺得死死的,就差沒夾死沐雪園的那幾位了。
把蘿蔔糕放到桌子上,翠兒無奈的承認,“沒錯,廚房的人還說了,姨娘現在要多吃蘿蔔糕,順氣。”
這個順氣順的是哪裡的,青鸞不用想就知道。想起自己這兩天的境遇,又想起剛纔慕容驍的話,忍不住手指也抖了起來。
“等着,我總有一天要把她給踩到腳底下!”
到了第二天一早,青鸞就破天荒的帶着翠兒去了沐雪園請安。自從青鸞被擡了房到現在,大清早起來去請安還是頭一糟。以前仗着有夫人寵着,自己也把自己當成了個人物,不把楚凌鑰放在眼裡,不會去找楚凌鑰請安。
後來被老太太教訓了,看楚凌鑰不順眼,自然也不會去,天天託病說自己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就是不去。
今兒個冷不丁的過來,倒是讓沐雪園的下人們看了個稀奇。
見青鸞帶了翠兒過來蘭溪連忙攔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纔不會給她機會,“無事不登三寶殿,二位今天來是做什麼?”
見她語氣不好,青鸞今兒個也沒跟她計較,“勞煩姑娘通報一聲,前些日子我身子不適一直沒有來跟少夫人請安,今兒起來身子好多了,特意過來給少夫人請安。”
“青鸞姨娘今兒個倒是勤勉,等着吧,昨晚上姑爺和小姐折騰的晚了,怕是還沒起呢。”蘭溪笑了笑,不着痕跡的把昨晚的事兒給說了出來,見着青鸞臉色白了白才笑嘻嘻的跑到後面去了。
楚凌鑰和慕容璟確實沒起身,昨晚準備做的太充分,鬧到了早上才歇下來,左右今天沐休,索性睡個懶覺,不起了。
於是,陽光透過窗戶射在牀幃上的時候,兩人還在呼呼大睡。蘭溪跑到門口,見幾位嬤嬤還在那裡等着,準備的洗漱用具也都沒動,笑了笑,轉了個彎去找梅香玩去了。
這一玩就玩了小半個時辰,約莫着時間差不多了才跑到臥房,揚着嗓子喊了兩聲,說青鸞姨娘來請安。
楚凌鑰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皺了皺眉,不滿的睜開眼睛,又聽了一會兒才聽出個所以然來。掙扎着要起牀,卻又被按了回去。
“別鬧!”一巴掌糊到慕容璟的臉上,楚凌鑰臉色緋紅。兩人都光着身子,她身上清爽一片不假,但是手腳無力足以說明昨晚鬧的有多瘋狂。
“夫人,春光甚好,爲何要辜負!”慕容璟也聽見了外面的聲音,懶得起身,一伸手就把楚凌鑰又給撈了回來。
武力值不在一個水平上,楚凌鑰欲哭無淚。
此春光非彼春光,看着慕容璟眼神變暗,楚凌鑰閉上眼睛英勇就義。兩人這一鬧,又是一個時辰。蘭溪聽着裡面的動靜,看了看高升的太陽笑嘻嘻的跑到了前廳回話去了。
青鸞和翠兒在前廳站了有一個時辰了,見蘭溪過來,忍不住抱怨了幾句。“夫人這是在做什麼,爲何都一個時辰了還不見起牀。”
“姨娘是過來人,想必知道那閨房之樂,姑爺寵着小姐,見小姐要起牀又給勸回去了,倒是要勞煩姨娘在這裡等一會兒了。”
蘭溪說的大言不慚,翠兒和青鸞只好對視一眼,怒氣衝衝的憋了一肚子火繼續站在大廳裡等着。
等到楚凌鑰終於收拾停當出來,已經日上三竿。見着她終於過來,青鸞遙遙下拜,“給姐姐請安。”
“妹妹今兒個怎麼想起來到我這裡來了。”楚凌鑰皮笑肉不笑,在上位上坐下,讓蘭溪奉茶過來。
“前些日子蒙嬤嬤教導,才知道自己有很多失禮的地方,今兒決定痛改前非,自然要從請安開始。”青鸞也皮笑肉不笑,素手輕輕撫上已經有些顯形的肚子道,“只是不知道今兒個姐姐爲何起來這麼晚。”
“昨日睡得晚,好了,既然你要請安,那就請吧。”蘭溪奉了茶上來,楚凌鑰端起喝了一口,看也沒看青鸞一眼。她在出來之前就跟慕容璟打賭,青鸞明着說是來請安,但是今兒個請安用的蒲團她都未必會沾上。
果然,見楚凌鑰說起請安,青鸞並沒有跪拜,而是拉了翠兒出來,“自家姐妹,想必姐姐應該不會怪罪妹妹晚這一會兒。在請安之前,妹妹倒是先替翠兒賠個不是,翠兒衝動,性子急躁,前些日子衝撞了姐姐,讓姐姐不快,都是我教導不周。”
“無妨。”楚凌鑰淡定看戲,她倒是要看看青鸞身上能演出多少來。
“姐姐如此大度,果然出身大家。最近妹妹月份越來越大,翠兒也跟着着急,所以纔會做了那些有的沒的惹了姐姐生氣。姐姐是不知道,懷孕初期實在是痛苦,妹妹這才三個月不到,就天天吃不下睡不着,神情萎頓了不少。還好這孩子爭氣,就算妾身營養不良也沒有影響這個孩子,前兩天大夫來看了,說這個孩子結實着呢,將來一定能像大少爺一樣戰功卓著。”
青鸞抿嘴一笑,手上生生在肚子上撫摸出來一個球,楚凌鑰依舊只是笑,並不答話,一杯茶慢慢啜飲,任由青鸞說的口乾舌燥也不說一句。
忽然間,青鸞話鋒一轉,倒是多了一分委屈,“姐姐教訓的及時,都是妹妹御下不嚴,才險些釀成大禍,若不是老夫人教導,怕是要丟了慕容家的臉。”
“你們在說什麼?”下一刻,就聽見慕容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楚凌鑰回頭,剛好撞見他板着一張臉出來。
楚凌鑰不答,也板着一張臉,蘭溪見狀,眼見自家小姐要受欺負了,想站出來說話卻被翠兒搶了先。
“回大少爺,少夫人在教訓奴婢。奴婢前些日子衝撞了少夫人,昨個奴婢去廚房端姨娘的蘿蔔糕的時候見少夫人的阿膠烏雞湯和燉雪蛤在爐子上,忍不住說了幾句,又把夫人給得罪了。回去之後,姨娘就教訓奴婢,說奴婢太不知道尊卑,夫人是正房,有什麼好的我們偏房不能眼氣,要尊重夫人。今兒個,姨娘怕夫人在爲此生氣,特意帶了奴婢過來賠罪。”
蘿蔔糕和阿膠烏雞雪蛤哪個名貴?就是傻子也比的出來!這一遭說的雖然是認罪,但是擺明了是告狀,說楚凌鑰竟然如此苛待已經懷了孕的姨娘。
慕容璟果然不滿的看了一眼楚凌鑰,又看了一眼一直站着的青鸞,“你也是,何必跟她置氣?罷了,傳我話下去,以後緊着青鸞姨娘來!府裡就是在不寬裕也不至於讓一個懷了孕的女人吃蘿蔔糕。”
吃蘿蔔的時間早就過了,這個時候的蘿蔔就跟那爛掉的麻布似的,要多難吃有多難吃。翠兒故意提起這麼一句,也存了讓慕容璟憐惜的心思。
對此,楚凌鑰沒什麼表示,卻涼涼的問了一句,“說姨娘的制式不能超過正式的是祖母,若是被祖母發現了可如何是好。”
見楚凌鑰擡出老夫人,青鸞也有些緊張。慕容家的人都很孝順,上有慕容冼對老夫人馬首是瞻,下到慕容璟對老夫人也唯命是從。如果楚凌鑰真的用老夫人來壓慕容璟,慕容璟說不定就真的放棄了。
誰知,慕容璟竟然絲毫不爲所動,沉吟了一會兒,揮了揮手說道:“那就讓祖母來找我,沐雪園的事兒我還不能做主了不成!”
“那就依相公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