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玥接過蘭溪的一杯茶,抿了一口,眉峰一挑,笑道:“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恩?”說完,放下茶杯,飛身撲了上去。
送走孟媺和以後,楚凌玥回到自己房裡,思緒翻涌,已經無心再看書,便坐到窗臺邊閉目養神。
“小姐可是因爲方纔孟家小姐的話失神?”梅香素來懂得察言觀色,遂去備了一杯花茶,遞給楚凌玥道。
楚凌玥莞爾,接過茶放到旁邊,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素來懂我的心思,有些事情,你還是觀而不言纔好。”
孟媺和此番送藥的意思,必是聽了慕容璟的安排,如此大張旗鼓的,難免不叫那些有異樣心思的人妄加揣測,還是小心一些爲好。
只不過,這慕容璟送藥過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小姐,國公府的小姐已經送走了。”蘭溪一蹦一跳的走了進來,看到屋子裡的兩個人,愣了愣,嘟囔着嘴問道:“小姐又在和梅香說什麼悄悄話!”
“我們啊?我們在討論,什麼時候把蘭溪這個小丫頭許了人家纔好。到時候我和小姐的耳朵啊,也好清閒一些了。”梅香捂着嘴巴笑了笑,問楚凌玥道:“小姐你說,究竟是把他許給隔壁的阿三,還是京城裡的那個王四啊?”
“恩?”楚凌玥正思忖着一些問題,想不通透,一時思緒紛飛,好容易回過神來,又沒聽到梅香的問話,便隨口應了一句。
“哼,隔壁的阿三就是一個傻子,整天盯着人家漂亮的小姐佳人流哈喇子,還有那個李四,跛了一條腿不說,還有隻眼睛連人都看不清楚,梅香,好哇你!你居然想把我許配給他們!”蘭溪一番話,惹得衆人噗嗤一笑。她憋紅了臉,掄起粉拳就往梅香身上招呼。兩個小丫頭打打鬧鬧的跑了出去,一時間便不見了蹤跡。
楚凌玥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她不禁覺得很是可笑。春燈會上面,她不是沒有看到幾次想要接近的李褚浚,也不是沒有看到他目光裡的那一絲驚異。
若換作從前,她一定會拋開所有,不顧一切的去跟着李褚浚。亦或者,因爲他眸子裡那一瞬間的溫柔,而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可惜,她如此深愛着那個人,他高高在上,卻利用她,踐踏她,讓她生不如死。如今,既然有了這麼翻身的機會,那麼,一切均由不得她了。
“小姐。”程媽媽從門外走了進來,端着一碗蓮子湯,嫋嫋熱氣升騰起來,飄散出一股奇特的香味。她放下手裡的碗,皺着眉頭問:“小姐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啊!”楚凌玥有些晃神,忙看了看自個身上,確定沒有任何異樣,這才道:“程媽媽,你說,如果一個不熟悉的人,突然改變了性格,去接近你,對你好,是爲了什麼呢?”
“或許是爲了某種利益,或許是爲了別的吧。”程媽媽有些詫然,眼神有些悠遠。自家小姐一直是心地純然,毫無城府的人,如今怎會突然顧及別人隱藏的目的了?聯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她停頓了半晌,似是下定了決心般,問道:“小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沒有!”楚凌玥心虛的別過頭,委婉的笑了笑,道:“程媽媽多心了,凌玥最近只是太累了而已。”慕容璟這突然之間的噓寒問暖,究竟是幾個意思呢?
“你一向不會瞞着老奴任何事情。從小到大,亦是老奴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所以,無論是什麼事情,老奴都希望,小姐不要一個人面對。”程媽媽低聲勸慰一句,便起身退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楚凌玥隱隱約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誰能酣甜時,似乎有一個人爲她披上了一身被子。
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夕陽正巧落在窗前,暈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小姐,小姐……他來了!”蘭溪風風火火從外面跑了進來,眉飛色舞的開口道。
楚凌玥皺眉,真不知道這丫頭風火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她隨手將程媽媽送過來的那一碗蓮子湯遞了過去,緩聲道:“瞧瞧是誰來了,竟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也着急起來?”
原本是打趣的意思,蘭溪卻認真的搖了搖頭,連聲道:“小姐,你去了就知道了,奴婢管保你非常想見到他!”說着,伸手去拉楚凌玥的衣服。
“走走。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戶人家的公子,竟讓我們蘭溪也動了心思!”楚凌玥笑了笑,眉眼間竟是逗弄的意思。
蘭溪眉頭一豎,嘟着嘴氣道:“小姐就喜歡拿蘭溪取笑,蘭溪以後找到好吃的,不會再告訴小姐地兒了。”她氣鼓鼓的說完,別過頭去不再看楚凌玥。
“好好好,不拿你取笑就是。好蘭溪,你倒是說說,來人究竟是誰啊!”楚凌玥眼睛一轉,好奇的問。
蘭溪的臉上這才綻放了一抹笑容,神神秘秘的開口道:“小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雖然這件事是老爺讓她做的,但仔細合計下來,這事對小姐並沒有太多害處。相反,還能圓了小姐的那些少女心思。
現下,還是不要告訴自家小姐的好。
想到這裡,蘭溪還是決定,一定要壓抑住心中很想揭曉謎題的念頭,閉口不言此事纔好。
楚凌玥見蘭溪不答話,一時間心中有了不少揣測,看蘭溪的樣子,似乎還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可這丫頭,不是一向以口直心快著稱的嗎?怎麼現在卻突然啞了聲,弄出一副神秘的樣子來呢?
那個神秘的人物究竟是何許人,竟然能讓她改變了性子。楚凌玥不禁對接下來要見到的人,感到好奇起來。
院子裡的花香,隨着清風吹了過來。隱約間,那一絲乏悶的感覺,也隨着這淡淡清香消失殆盡。
轉過院子,很快就能看到前廳,楚凌玥提着步子走到前面,一眼就看到站在外面的陸衡濤。
一身正裝,翹首以盼。
陸衡濤見到她,臉上突然一喜,道:“凌玥,你來了。”
那溫柔的感覺,就好像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錯覺而已他還是那個疼愛她的爹爹,她還是那個傻乎乎的棋子。
“爹。”楚凌玥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問:“不知等會是誰要來?”能勞得她這個爹爹親自出來迎接,恐怕那個人的來頭不小啊。
“老爺,小姐,二皇子殿下已經在門外了,說是要來看望一下小姐。”一個家丁從門口跑了進來,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楚凌玥道。
“是嗎?快隨我出去迎接!”陸衡濤聽到這話,臉上笑出了一朵花似得,連忙對楚凌玥道:“凌玥啊,二皇子前來看你,你隨我同去迎接吧。”
楚凌玥這才知道,原來一切均是算計好了的,陸衡濤突然對她柔語相對,不過是因爲李褚浚點名道姓要來看望她!
她在心中冷笑一聲。
“不去。”她笑笑,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陸衡濤聽完這話,臉上的笑容一頓,似乎又要發作起來,他強忍着心上的怒氣,柔聲相勸道:“凌玥啊,你這是何苦呢,之前你不是喜歡二皇子嗎?聽爹爹的話,隨爹爹一起出去,對你有好處的!”
雖然他明白,自己這個大女兒,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絕不會輕易改變。可他有時候真的會想,如果大女兒能有小女兒那麼乖巧懂事,那該有多好啊!
“爹,你知道你這種行爲在那些有心人看來算什麼嗎?”楚凌玥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家丁,家丁立刻退到了遠處,她繼續道:“當今陛下最討厭也是最厭惡的,便是結黨營私的行爲,您這麼刻意的去巴結二皇子,莫不是不把陛下的意思放在心裡!”
她淡漠的笑了笑,似乎陸衡滔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自尋死路,而她只是冷眼旁觀。
“凌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也明白二皇子的意思,結交他,不僅對你,更是對整個威遠侯府都有好處。”陸衡濤說完這話,心中有些吃驚,究竟是從何時開始,他與楚凌玥的對話,已經變得如此深沉有目的性了呢?
究竟是從何時開始,這個曾經被牢牢控制住的棋子,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呢?
“爹爹。”楚凌玥笑了笑,一陣見血道:“恐怕不僅僅是關於威遠侯府和我,更是與爹爹你的前途有關吧?換句話說,最重要的,莫過於你的前途吧?”
從聽說李褚浚要來的那刻開始,楚凌玥便知道,陸衡濤是想借着她的關係,攀上李褚浚這個皇子,日後不管是在哪裡,都會有地位有顏面。然後再爬到她的頭上去,將她狠狠地踩在腳底,肆意踐踏麼?
可是他又怎會知道,這樣的事情曾經已經發生過一次,她又怎會輕易的重蹈覆轍呢?
陸衡濤被點明瞭心思,老臉有些掛不住,有些氣急敗壞的開口道:“我怎麼養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行,你不去是吧?我去!”他一甩袖子,從楚凌玥身邊快步走了過去。
白眼狼,誰是白眼狼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