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不見,慕容璟鬍子拉碴,身上一身粗布,他身邊的楚凌玥也沒好到哪裡去,身上一樣的一身粗布,臉上和手上的皮膚已經不復之前的白皙,頭髮也是用一塊布巾包住,連個飾品都沒有。這麼一副樣子,如果不說話還真的認不出他來。
秦正一見他們出現頓時喜上眉梢,“小侯爺,皇上等您多時了。”
“秦大統領,我這就去面聖,還請容許我洗漱更衣一下。”慕容璟看了看周圍的御林軍,又提了一個要求,“不過,還有一件事勞煩秦大統領。”
“什麼事兒?”秦正不知道還有什麼事能讓他說勞煩,可又不好問都沒問就拒絕。
“還請秦大統領派個人先進宮去求個口諭,請一位人證進宮。”慕容璟往後看了一眼,大家這纔看到不遠處還有一個穿着素衣的女子站在那裡。
秦正是御林軍統領,看了一眼那個人有些遲疑,“小侯爺,私自帶人入宮似乎不太合適……”
“所以才請大統領派人進宮通報一聲,就說先太子遇刺一事的證人找到了,還請皇上見上一面。”
私自帶人進宮的確很不合適,慕容璟先讓秦正回去通稟也無可厚非。秦正點了點頭,派人進宮稟報,自己在景晟侯府等慕容璟。
楚凌玥沒有跟他一起進去,看到他回去之後自己也回到了威遠侯府。一進門就看見沈碧湘挺着個大肚子抹眼淚。
“舅母……”楚凌玥也忽然間想哭,掉下懸崖的時候她沒有想哭的衝動,和慕容璟在過着粗茶淡飯的日子的時候也沒有想哭的衝動,可是在看到沈碧湘的時候忽然就忍不住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沈碧湘摟住楚凌玥又是一通掉眼淚,楚騰雲在身後看着也放下了心。
“總算是回來了,快去洗洗換換衣服吧,苦了你了。”
楚凌玥行了禮,領命回去,到了玲瓏院,引的蘭溪和梅香兩人淚眼汪汪起來。程媽媽趕緊過來打斷兩個小丫頭的傷感,趕着她們趕緊去燒水,好讓楚凌玥能舒舒服服的洗個澡。
一個多月沒回來,如今終於到了自己家裡,楚凌玥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靠在貴妃榻上等着熱水,楚凌玥看見了一個人——白薇。
先前聽慕容璟說白薇投靠了二皇子,難道慕容家人沒有處理她麼,爲何這麼直愣愣的跪在地上。
屋裡安靜的落針可聞,只有白薇和楚凌玥兩人在那裡大眼瞪小眼。楚凌玥不開口,白薇也不開口就那麼跪着。最後還是白薇沒憋住,擡起頭怯生生的問道:“小姐可否告知我家小侯爺的情況……”
什麼叫近鄉情更怯?白薇可以在這幾日不停的蹲守在這裡,卻不敢回去面對慕容璟。暗衛不能背叛主人,而她卻害的主人差點死於非命。
所以,她只能從楚凌玥這裡找答案。
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薇,楚凌玥並不說話,她也有氣,明明是暗衛怎麼就背叛了自己的主人?背叛就背叛吧還能如此厚顏無恥的過來問她慕容璟現在如何。
不管如何,跟她都沒什麼關係!
楚凌玥不想回答,不過最後也沒難爲她,“回來之前性命無憂,但是回來之後就不好說了,你自己回去看吧。”
白薇一聽,臉上浮現憂色,連忙道了一聲告退跑了出去。
白薇跑回威遠侯府的時候慕容璟已經進宮,自然是沒有見到人。白諾說讓她在侯府裡等着,等下慕容璟要見她,她這纔沒有往皇宮跑。
正陽宮,慕容璟已經洗漱乾淨,可是還是一臉的憔悴。李峰屹見到他的時候倒是沒怎麼發火,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還有身後的歌月,“你說有當年太子被殺一事的人證,莫非就是這個人?”
“回皇上,正是此人。”慕容璟行禮,他身後的歌月也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宮裡宮女該給皇上行的大禮。
“奴婢歌月,給皇上請安。”
方纔李峰屹一直覺得這個身影很熟,直到她開口他纔想起來這個女人是誰。
“先說說你和羅忠之間的事兒吧,爲何信箋之中會提起先太子被刺殺一事。”對於先太子被刺殺一事,李峰屹其實並不是非常的在乎,他想知道的是爲何會被人刺殺。
“陛下,臣並沒有與羅忠通信,如果不是這次墜入懸崖,臣也不認識羅忠此人。而且,這幾日的相處,臣發現羅忠並不識字。”
慕容璟在心底好笑,果然做戲就得做全套,連物證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他進去了?可是仔細推敲之下,這些物證也是漏洞百出。
首先,羅忠確實不識字,慕容璟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跟一個不識字的人通書信。
其次就是,刑部說是從慕容璟的書房裡搜出來的書信,可是慕容璟又不是傻子,真的要寫信謀反刺殺皇上,他還把這種東西留下,等人來給自己治罪麼?
這兩點已經不成立,剩下的就更加不需要多說。刑部的人是怎麼查出來羅忠懷疑皇上的?羅忠隱藏在西山多年,刑部搜山搜了那麼久都沒把人給找出來,更別說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了。
可就是這麼經不起推敲的東西,還是讓李峰屹起了疑心。慕容璟解釋了羅忠不識字之後,李峰屹看上去並不驚訝。
“是麼?那你失蹤這麼久是爲何?”
“臣那日被人暗殺,中毒受傷跌下懸崖被羅忠所救,羅忠帶我回去養傷,直到今日才能走動。”慕容璟並不擔心李峰屹信不信他所說,畢竟他如果真的不信他也沒轍。
探究的看了慕容璟一眼,李峰屹問他,“朕在西山行宮裡遇刺之事你可知道?”
“臣回來的路上聽說了,聽說二皇子還因此受傷。”
“羅忠在哪裡?”
“陛下,此事定不是羅忠所爲,臣在懸崖下養傷的時候,羅忠一直照顧在左右,沒有時間和機會來行刺皇上。”
說到這個,慕容璟把已經轉移了的話題又給轉移了回來,“陛下懷疑羅忠刺殺陛下是因爲先太子遇刺與陛下有關,可是羅忠很清楚此事並非陛下所爲,那他更沒理由去刺殺陛下了!”
“是麼?那歌月是怎麼回事?”李峰屹還有疑慮未消,不會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了羅忠。
見他提起自己,歌月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說道:“陛下,奴婢三年前被放出宮,在回鄉的路上差點落水而亡,好在奴婢深諳水性,在水下躲了很久才躲過追殺。而差點讓奴婢命喪江中的,也是因爲先太子的事情。”
“先太子跟你有什麼關係?”歌月是皇后的宮女,又跟先太子有關係,李峰屹猜到了一些眉目,“當年先太子是皇后所殺?”
“回皇上,當年先太子去圍獵,皇后買通鳳鳴閣殺手埋伏在外,傷了殿下,而後等殿下被擡進宮裡醫治的時候又暗中下毒,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接,若不是奴婢乃是其中經手之人,娘娘也不會想要對奴婢痛下殺手。”
說到這兒,歌月嚴重閃過一絲怨懟,“當年奴婢已經發誓絕不將此事說出來,可是娘娘竟然如此痛下殺手,這麼多年來,爲了苟且偷生,奴婢不得不委身青樓,以求自保!陛下,奴婢字字句句無一虛言,還請陛下爲奴婢做主!”
寥寥數語,卻讓李峰屹呆若木雞。他是個帝王,見慣了勾心鬥角生死相對,可是當這一天終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的心緒也會難以平復。
他最驕傲的兒子被她的妻子殺了,他最疼愛的女人因爲兒子的離世發瘋故去……
“來人,傳旨,宣皇后!”李峰屹怒不可遏,沒想到所謂的一國之母竟然是如此蛇蠍心腸之人。
皇后來得很快,最近的日子滋潤不少,自然是容光煥發。到了正陽宮,看見慕容璟的時候還能笑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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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皇上請安,小侯爺終於回來了,可讓大家提心吊膽了呢。”
“有勞皇后關心了。”慕容璟似有若無的勾了勾脣角,客客氣氣的回了話。
“皇后,你看這跪着的人可眼熟?”李峰屹不理皇后的一張笑臉,指了指地上的歌月問道她。
秦眉這才注意到地上還跪了一個人,打量了兩下心裡一驚收了笑容,“這位姑娘倒是跟臣妾之前的宮女歌月頗像,不知皇上從哪兒找來如此相像之人。”
歌月冷笑一聲,忍不住插話,“娘娘可是認錯了?奴婢就是歌月!”
“胡說!”秦眉眼睛一瞪,似乎帶有怒氣,“歌月三年前出宮嫁了人之後因爲小產已經撒手人寰了,姑娘可不要空口白牙的就在這裡胡說八道!歌月與我雖然是主僕,可是臣妾從來都把她當自己的親妹妹看,歌月離世的時候臣妾還傷心了很久呢。姑娘如今冒充逝者,究竟意欲何爲!”
李峰屹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歌月,也覺得有些不像。如果這是個冒名頂替的,那說出來的話自然也要打個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