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媽媽讓杜氏跟着,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確定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之後才悄悄說道:“琉璃院的孫姨娘是禮部尚書嫡女的事兒你已經知道了吧。”
“你爲什麼瞞我?難道死的不是你哥哥麼!”杜氏有些激動,拉着杜媽媽低聲吼道。
“是我哥哥沒錯,可是別忘了這裡是哪裡!這裡是威遠侯府,不是鄉下!你以爲你嚎兩嗓子就有人出來行俠仗義?我告訴你,你現在敢說你就是這個案子的人證,明天你的屍體就會出現在大街上,一步行差踏錯,我們都得死!你想想小煜,你想想這個孩子的將來!”杜媽媽也有些暴怒,她在宮裡多年,已經見慣了死人和爾虞我詐,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報仇而是如何保護了自己之後報仇。
“嫂子,我不介意提醒你,如果你輕舉妄動,那麼別怪我將你趕出去!孫氏一定會有人收拾她,但是,我不希望你壞了事兒!”
孫瓊禾在明,她們在暗,總會有下手的機會。可是如果杜氏還是拎不清的話,她不介意把她送出去。
杜氏留在身邊就是個火藥,如果不弄醒,變成自己可以控制的,那麼總有一天會把她們都給害了。
好在杜氏也不傻,杜媽媽說了幾句話她就明白了過來,點了點頭,算是勉強同意了。梅香在杜媽媽的房裡見過自己孃親之後走的很快,杜媽媽回來的時候,四貴家的還沒走,站在那裡似乎等着杜媽媽吩咐。
“庫房的鑰匙在你身上,明天會有人往庫房裡送東西,你不用入賬,記得東西放在哪裡就行。”見四貴家的還沒走,杜媽媽吩咐了一句,眼神變得有些晦澀不清,“不過是些香餌罷了,不值什麼錢。”
四貴家的點了點頭連忙走了,想起梅香臉上的傷痕,暗中忍不住罵了幾句。
威遠侯府陷入一片寂靜,清冷的月光下,一道黑影如燕子一般落到了玲瓏院的屋頂。看着周圍都已經熄滅的燭光,對方靜默了一下,朝着中間的主屋飄了過去。
一夜無夢,早上楚凌玥起牀的時候,腦袋轉了轉,突然間想起了一種草。有一種叫不歸的草,田間地頭都有,很容易找,不過這種東西有個特點鮮爲人知,那就是這種草如果長期混在薰香中被燃燒的話,很容易造成人的精神混亂。
很輕微的精神混亂,使人變得失眠暴躁,不過不再焚燒這種草的話人就會很快康復。
想起了琉璃院的那位,楚凌玥笑了笑,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在家裡休養了幾天,今天已經大好,開始準備準備去太學。可是,大清早的就會被人上門找了不快。
事情很簡單,孫瓊禾早上起來的時候想喝一盞燕窩,結果讓秋香去廚房一問,廚房說要先熬楚凌玥的藥。
想起那天梅香和蘭溪上門說的話,孫瓊禾頓時火氣蹭蹭蹭的上漲,摔了自己房間裡的青花大瓷瓶還不解氣,帶着秋香和陸明湄就打上了門。
“給我讓開!”
遠遠的就聽見孫瓊禾在門口呵斥着什麼,楚凌玥擡了擡下巴示意蘭溪出去看看,不多時蘭溪就回來了。
“回小姐,孫姨娘要進來,可是香兒說小姐還沒梳妝完暫時不見客。”
楚凌玥也不急,讓梅香和蘭溪慢慢替她梳頭,一邊聽着外面吵吵嚷嚷。
“主子沒規矩也帶着下面的人沒規矩了麼,把你的髒手放下!”孫瓊禾還在外面吵吵嚷嚷,期間還夾雜着陸明湄的呵罵聲。
“這種丫鬟,直接打死算了,跟她廢什麼話!”
“我玲瓏院的丫鬟,還輪不到你來發落!”隔着雕花的小軒窗,楚凌玥就那麼坐在桌子前看着她們撒潑。
梅香替楚凌玥梳好最後一縷頭髮,插好最後一隻髮簪,楚凌玥這纔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站在正廳前面冷眼看着兩人。
“大清早的,姨娘和妹妹來我玲瓏院應該不是想一起吃早膳吧。”
“姐姐如今可真是氣派了,我娘吃個補品還得排到姐姐後面!”看到楚凌玥出來,陸明湄可算是有了撒氣的地方。
楚凌玥疑惑的看了兩人一眼,覺得她們似乎太大驚小怪了,“難道有問題麼?”
孫瓊禾冷笑一聲,拍了拍陸明湄,示意她安靜一些,“大小姐也是在太學讀書的,難道太學淨教了一些不知道長幼尊卑的道理麼?”
“這話我就不明白了,難道說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了?”楚凌玥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讓孫瓊禾頓時覺得順眼起來。她穎指氣使慣了,見不得別人比她氣勢足,見不得別人比她貴氣,尤其是這種她剛剛被人唾棄過的時候。
“哼,作爲女兒,難道不應該是先母后女麼,怎麼到了小姐這就是先緊着小姐來了!敢問小姐一句,小姐的孝道何在,孝心何在!”
“哦?原來姨娘說的長幼尊卑是這個。”楚凌玥信步走了下來,繡了蘭草是裙襬隨着她的動作飄忽不定,“那我就要問姨娘一句了,你的長幼尊卑是誰教的!我楚凌玥只有一個母親,就是這威遠侯府唯一的夫人。姨娘作爲一個妾室,如何讓凌玥尊你爲母?”
“妾室的地位,需要我向姨娘說明麼?”走到孫瓊禾的面前,楚凌玥笑眯眯的看着她,“天啓律法,妾室可以買賣,可是,僕役若無大錯不得擅自賣出。孫姨娘,凌玥勸你一句,別把自己放的太高。”
“大膽,你居然敢這麼跟我娘說話!”陸明湄受不了楚凌玥的陰陽怪氣,指着楚凌玥的鼻子呵斥了起來。
“大膽?妹妹呵斥姐姐大膽,這就是姨娘所說的長幼尊卑?”輕輕的撥開鼻尖的食指,楚凌玥挑眉看着兩個人,“身爲妾室,在家中主子還沒吃晚飯的時候吃飯,還要把你的飯放在嫡女的前面去做?這是姨娘的尊卑!身爲庶妹,指着姐姐的鼻子大罵大膽!這就是姨娘的長幼!”
“你!”孫瓊禾大怒,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楚凌玥竟然如此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之前的幾次交鋒有陸衡滔在,她是那麼的柔弱可欺,柔弱的讓她都忘了楚凌玥也是有爪牙的。
“我?姨娘也別忘了,我可是侯府的嫡女,唯一的嫡女。”楚凌玥笑眯眯的看着孫瓊禾暴走,轉身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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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若是喜歡在院子裡站着就繼續站着吧,我們也不好給姨娘端把椅子。”蘭溪笑嘻嘻的跟她打了個招呼也跑回了屋裡。
被楚凌玥這麼一氣,孫瓊禾頓時火冒三丈,卻又發不出來,“你給我等着!”
說完,孫瓊禾就帶着秋香和陸明湄出了玲瓏院。
慢慢悠悠的吃了早上,楚凌玥這才登車去太學。陸明湄經過早上的事兒是怎麼也不肯跟楚凌玥同車,楚凌玥也落的眼前清靜一句話也不邀請。
剛進太學,董瑜然就和孟嬍和迎了過來,“今兒個你可來的晚了,是不是有熱鬧卻不跟我們說?”
楚凌玥笑了笑,把早上的事兒給兩個人說了,三人大笑一場歡歡喜喜的上課去了。這邊的事兒不多時也被慕容璟知道了個一清二楚。
“她真這麼說了?”慕容璟有些難以置信,這孫瓊禾也不像是如此柔弱的女人,居然只有這麼點手段。
可這楚凌玥還真有點意思,站在院子裡告訴所有人,她孫瓊禾還不如一個奴僕,而且,吵完架還能高高興興的去太學。
嘖嘖嘖,京城裡的女子什麼時候能如此口齒伶俐了。
“是,白薇昨夜才潛入玲瓏院,今天早上聽的是一清二楚。”白諾有些不甘,他們這些死士影衛都是慕容璟一手提拔出來的,沒想到竟然淪爲了去探聽深宅婦人行徑的工具。
“幹得好!”慕容璟拍了拍白諾的肩膀,笑眯眯的走到書桌前繼續翻看最近的軍情。慕容冼是武將,軍情什麼的也會給他抄送一份。
白諾見慕容璟半天沒吩咐下一件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主子,孟家的帖子……”
上次孟家的帖子被慕容璟推給了慕容驍,本以爲這件事之後就沒什麼事兒了,慕容家還會識趣,誰知道孟家不但沒有放棄,反而把帖子送到了老夫人那裡。
老太太知道慕容璟竟然沒去之後,差點沒敲壞自己的龍頭柺杖。於是,這兩天慕容府裡的頭等大事兒就變成了對慕容璟圍追堵截一定要讓他出門赴約。
也不知道慕容璟使了什麼障眼法,反正到目前爲止整個慕容府裡還沒人發現他們苦苦尋覓的大少爺正在書房裡看軍情呢。
聽白諾提起來帖子,慕容璟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選擇自動忽略掉了這件事,“白諾,前兩天的刺殺相關事情查清楚的話東西收好,總得是時候還擊一下。”
慕容璟想要避開不談,偏偏有人不會讓她如願,白諾盡職盡責的提醒了他,“今晚奉陽公主請主子您過府,說是對主子甚爲思念!”
老夫人可是說了,今天就是捆也得把主子捆到孟國公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