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玥心中冷哼一聲。
“你先去回稟了二皇子,就說我身體抱恙,不宜見客,讓他請回吧。”不等陸衡濤走出去,楚凌玥便攔在了他的前面,淡淡的對那個家丁吩咐道。
那家丁自然清楚,在這威遠侯府,究竟哪位纔是真正的主子。他低頭應了一句,快步走了出去。
“楚凌玥!”陸衡濤眼睜睜看着大門漸漸關上,隱約聽到了李褚浚失望離開的聲音,他不禁有些惱怒,舉起右手就往楚凌玥臉上揮去。
“老爺。”不等楚凌玥開口,身後便有個聲音突然出現,讓陸衡濤有些措手不及。那人的聲音不急不躁,徐徐道:“小姐有權利決定見誰和不見誰!”言外之意,這裡是威遠侯府,容不得他胡作非爲。
來人正是杜媽媽。
她是聽到了幾個下人的話,說是老爺和小姐在前廳爭吵,這才趕了過來。果真就發現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尋常,還未開口,便看到陸衡濤的手打了過去。
雖說沒有真切的打在臉上,但小姐的心裡,一定不怎麼好受吧。
“娘,二皇子今天來看了楚凌玥那小賤人,據說還被那小賤人拒之門外,連爹爹要出去都不讓。憑什麼所有的男人都圍着她,我不甘心!”陸明湄伸手打落一個婢子手裡的碗碟,滿臉惡毒的開口道。
孫瓊禾也聽說了方纔的事情,心裡雖然也是極爲不舒服,卻不敢多說些什麼。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安慰陸明湄道:“女兒啊,小心隔牆有耳。娘又何嘗不知道你心有不甘,娘也不甘心,可現在,威遠侯府是她楚凌玥當家,咱們還是要事事小心些纔好。”
“那……可是二殿下……”陸明湄的眼睛裡閃爍着淚光,一想到李褚浚那英俊的面容,再想到楚凌玥那副嘴臉,她就不甘心!
她滿臉苦澀,不甘心的追問道:“那難道就任由那小蹄子騎在咱們頭上嗎?娘,您好歹也是……”
話音未落,孫瓊禾斜睨了她一眼,陸明湄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捂住嘴噤了聲。
“並非是爲娘不想幫你,可是眼下……”她自己都自身難保!孫瓊禾眸子裡閃過一絲狠厲,冷哼一聲道:“咱們先暫且忍氣吞聲一段時日,過些日子等你外公的氣消了,咱們再去商量對策。現在就讓她這小蹄子多得意一段時日,日後定有她好受的。”
眼下爹爹還在氣頭上,回去找孃家人幫忙肯定是不切實際的。所以現在無論在威遠侯府受了多少氣,也只能打破牙齒往自己肚子裡咽!
總會有機會的!
她孫瓊禾一直相信這句話。
“娘!我不甘心!你說我哪點比不得她楚凌玥,爲什麼別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她!不過是一個沒了孃的野種……”
陸明湄氣憤之極,一時間竟口不擇言起來。
孫瓊禾見身後有婢女看着,忙捂住了她的嘴,沉聲呵斥道:“明湄!”
陸明湄自知失言,便訕訕的住了口,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站着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兩個婢女,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孫瓊禾看着自家女兒的背影,緩緩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心中不禁腹誹道:以明湄現在的性格,日後也是會吃虧的,還不如現在藉此機會,挫挫她的銳氣纔好。
送走李褚浚以後,楚凌玥覺得自己身心甚是乏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她靠在窗邊,拿起平常最喜歡的一本書,正準備翻開,卻又將書放了下來。
雖然早就知道陸衡濤不是什麼善茬兒,但她還以爲,兩個人之間即便是不會有較深的父女關係,他也應該會看在兩個人的血緣關係上,對她稍微好一點。
可誰知……
時至傍晚,暮色佈滿天空,幾朵金色的祥雲點綴在天空之上,頗有美感。
“小姐,孫姨娘在前廳備好了晚膳,請您和老爺一同過去用膳。”程媽媽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站在桌子旁,靜靜地打量着正看的入神的楚凌玥。
楚凌玥放下手裡的書,微微擡眸,莞爾笑道:“程媽媽,有勞你去替我回絕了吧。我心情不好,你去幫我備些點心過來即可。”
其實,她只不過是不想看到某些人而已。與其到時候掃了自己吃飯的興致,倒不如現在就不去。
程媽媽盯着楚凌玥看了半晌,囁喏着嘴脣想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以後,竟是一個詞也說不出來。
小姐,是真的變了。
程媽媽嘆了一口氣,眼神有些複雜,她低聲勸道:“原本老奴不應該多嘴,可小姐既然已經答應了讓孫姨娘進門,如此肯定是不合常理的,若是叫旁的有心人聽了,恐是會壞了威遠侯府的名聲。”
“我並非是針對她們母女,只是今天確實食慾不佳,有勞程媽媽去回稟了。”楚凌玥微微莞爾,程媽媽一直伴在自己身邊,所說所做也一向是將自己與威遠侯府放在第一位,因此,她所說的這番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哼,跑出去勾引男人,我看你哪裡是食慾不佳,分明就是心虛,所以才躲在這裡不敢見人!”陸明湄氣沖沖的跑了進來,張口便指責楚凌玥道。
她就不明白了,究竟楚凌玥有哪點比她強,竟然會得到二皇子的青睞!
程媽媽聽完這話,正準備開口訓斥,卻被陸明湄狠狠地瞪了回去,哼笑道:“還有你,不過就是一個下人而已,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的!我告訴你,在我們孫府,下人就是下人,永遠不能站在主子的頭上!”
“既然陸小姐那麼喜歡孫府,那麼,你何不回你的孫府去,卻要留在我威遠侯府做什麼?”楚凌玥抿了一口茶,輕笑道。
“憑什麼我要走?要走也是你走,你這個有娘生沒娘教的野種,只知道勾引男人而已……”
啪——
一個清晰的巴掌聲,在房裡飄蕩着散盡。
“你敢打我!”陸明湄捂着臉,從指縫裡滲出一些血絲,眼睛裡噙滿了淚水,滿是委屈的開口道。
楚凌玥拍了拍自己有些發麻的手,居高臨下的看着陸明湄,冷聲道:“你知道麼?你說出這話,我就算是殺了你也不足爲惜,你懂麼!”
一個庶出的女兒,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說到底,她真是極蠢的。
楚凌玥這一巴掌打的自己手發了麻,輕笑道:“雖說,打你髒了我的手,可你若是沒個人管教,會失了我威遠侯府的門風,讓人家覺得我們府上教養不好,你可千萬不要怪姐姐!”
“小姐管教她是應該的,她怎麼敢生出怪罪小姐的意思呢?”程媽媽雖然不贊成楚凌玥爲了一些小事髒了自己的手,可陸明湄剛剛那些話,真真切切是激怒她了!這話要是讓府上其他人聽到了,恐怕就不止是一巴掌這麼簡單了。
說到底,還是不能太過於放縱她們母女。
“你……”陸明湄的手在楚凌玥和程媽媽之間來回指,憤憤的爬起來,開口說道:“你們給我等着,今天你給我的,以後我一定會加倍還給你!”
以後。
楚凌玥不經意的冷哼一聲,心中腹誹,恐怕,你不會再有多少個以後了。
時近深夜,今夜無月。
威遠侯府看起來一片靜謐。
除了幾個房間裡偶爾傳出來的燭火光,便是再看不到別的光芒。
然而在這安靜祥和之下,一個人影從陸明湄住的地方走了出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碎步走了出來。
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知道身形很是矯捷,一晃眼便消失在院子裡,毫無蹤跡可尋。
景晟侯府。
慕容璟倚在窗邊,正在查閱京城裡流傳的一本兵法書籍,正看得起勁時,一陣細微的動靜傳入了他的耳朵裡。
“什麼人!”他並不動,嘴裡吐出來的話也毫無半點驚慌的意思,像是並不把外面的人放在眼裡。
“每次來你都得問問,你明知道是我。”白諾推開門,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淺笑,隨即道:“你要孟姑娘送的東西,已經送到了。”
慕容璟愣了愣,這纔想起孟媺和說的是送藥一事,便淡淡的應了一句:“噢!”
見白諾沒有任何動靜,他又問:“還有什麼事?”
“倒是沒什麼大事……”白諾欲言又止,笑了笑:“你是不是喜歡上那楚家姑娘了?”
慕容璟翻書的動作頓了頓,沒有說話。
何時喜歡她的?
那種感覺,真的是喜歡嗎?
慕容璟頭一次陷入了茫然之中。
翌日晨起,曦光微攏。
楚凌玥早早地來到了學堂裡,拿出前些天夫子佈置的課本內容,仔細的翻閱起來。
沉思細看時,恍惚聽到有個人走進學堂的聲音。
她沒有過多在意,畢竟這學堂裡的學子,並不只有她一個。
然而,那聲音徑直走到了她身後停了下來,久久沒有別的動靜。
她這才緩過神來,看向身後,只見程瑩瑩一臉不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背,心下不由得暗暗吃驚。
“你做什麼?”她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