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貴妻 045 押入大牢
被禁錮的手被鬆開,念青才緩緩回過頭。眼前的男子約四十歲上下,國字臉,雙眼灼灼,臉上肌肉稍微一動就生出了幾分戾氣。
念青垂首,鄭重施了一禮,“妾本可以不助你。”
那人眯起了眼,神色一凝。擡手就要刮過去。
對上他戾氣濃重的眼,她不慌不亂淡淡掃了過去,“妾以爲大丈夫生於世,朝聞夕死乃無愧於心,你現身都城,沒有誰能保證你能活多久。如此若是死之前不能報仇,這生命該是何等卑賤!”
他定定地盯着她,神色晦暗。他是不能保證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叛國罪名已是板上釘釘,他必死無疑。許是想通了,他退後兩步,望着眼前的嬌小女子,似乎在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現在你就押着我前往宮門前,把你的話大聲說出來。”
轟!
那人渾身一僵,難道她就不怕到時候亂箭無情,傷了她?
念青抿了抿脣,雙手輕輕覆住肚子,卻是雲淡風輕笑了笑,她有足夠的自信,也有足夠的把握,皇上爲了削弱宰相,定要活捉夜郎王。而她,端木念青,是一個最好的招牌。
小詞跟着李庭他們到處找,依然不見夫人的蹤影。幾人已經快急上火了。小詞緊緊蹙起眉頭,眼中的慌張已掩蓋不住。
“快看,那邊有人拿到劫持一個人,那婦人看過去身份很是尊貴啊!”人羣中傳來紛擾,不知道誰鬨鬧了起來,均朝東北方向而去。
李庭沉着臉,護衛隊幾人不動聲色上前,只一眼,他們均是臉色一白。小詞的身子明顯晃動了下,訥訥說道:“夫人。”
念青也看到了他們,她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人羣,見一對官差走上前來,她感覺身後的人身子越發僵硬。念青蹙起眉頭,突地,她放開嗓子,大喝道:“大膽惡賊,你敢擄我,侯爺定不會放你!”
那兩差爺一聽,腳步頓了頓,對視了眼,卻是死死盯着夜郎王。
李庭回頭看向小詞,低聲說道:“快回去把這事告訴侯爺,要快!”
這兩日他們常常見到一張畫像,這畫像與眼前的男子有八九分相似。這人到底是誰?
小詞拉起長裳,跌跌撞撞跑了回去,心裡卻是撲通撲通失去了頻率。那人滿臉厲色,定是過久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夫人,她……
她不敢多想,腳步卻是更加急促。
一時不察,她腳下一絆,重重跌了下去,手臂上擦出了一道血跡,她咬了咬脣,眼裡頓時溼了。擡起腿,她再次奔跑起來。
突地,身子一輕,一雙手把她提起,她怔怔擡頭,見是冷玉,她才哽咽說道:“快去告訴侯爺,夫人被人挾持了。”
冷玉盯着她的手,眉頭蹙了起來。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往侯府衝去。
小詞楞了楞,擡眼看眼前的男子。男子低聲說道:“回去好好消息,事情交給我們就是,夫人會沒事的。”
幾乎是肯定的,小詞低頭,不再說話,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到侯爺面前說清了情況。當冷玉和侯爺的身影消失不見後,小詞才發現身邊多了一箱藥包。
她垂下頭,心思卻開始紛亂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的,京城大街小巷開始瘋傳了起來。安平侯夫人被叛賊夜郎王挾持,現在夜郎王已經來到京城,竟然還如此妄爲!
一直沉寂的宰相府頓時出動了一隊護衛隊,朝着城東的方向奔來。
百姓們瞪着夜郎王,安平侯夫人破了天花之毒,又開了藥堂,大錦百姓無人不知端木念青的名字。在大錦這醫術落後的地方,端木念青就顯得難能可貴了。
隨着夜郎王拉着念青前往宮門,京中百姓竟然也都挪動腳步,緊跟着來到宮門前。待夜郎王的腳步一頓,百姓們也靜了下來。
一匹腳步聲急促而來。衆人朝身後看去,見是官家安平侯的車馬,均讓開了路。紅棕烈馬上的紫袍男子縱身一躍,翻身下馬。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
他身後之人一身鎧甲,倒是深深看了眼夜郎王,眉頭禁不住蹙了起來。“夜郎王,我從不知道在沙場上馳騁殺敵的梟雄竟然會劫持一婦人以求自保。”
這話一落,平地驚雷,百姓們紛紛瞪大雙眼,朝那人看了過去,眼前此人是夜郎王?人說夜郎王殺伐決斷,下手狠戾。他們禁不住後退了一步。
尉遲細細看了眼念青,見她對着自己眨了眨眼,似是毫無大礙的樣子。但他的眼看到她手腕上淺淺的青紫,眸子就開始發沉。
冷玉見此,開口道:“爺,我去他身後。”
“且慢,丫頭在他手上。他註定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但丫頭,必須毫髮無傷!”
冷玉抿了抿脣,低頭應諾。
夜郎王掃了眼他們,目光灼灼地看向那緊閉的宮門。念青低眉看了眼脖子上那寒氣森森的匕首,閉了閉眼,她不能全然相信身後之人,然而,今日她確實是倒黴了。她下意識動了動,不料男人森寒的語氣襲來,噴地她周身發冷。“別動!”
念青深吸一口氣,看了眼尉遲,接着靜靜地呆着,似乎一切皆與她無關。
尉遲腳步一退,朝宮門上的觀臺看去,見一道明黃色身影一晃,他眯起眼,警惕地看着夜郎王的手,手上此刻多了一個沉澱的銀子。
“皇上,大錦的帝王,我知道你來了。怎得?不敢出來見我?呵呵。”這話說得囂張,他張狂一笑,卻全然不覺,“今日,成王敗寇我不在多言,你想殺了我,可惜我苟延殘喘這些日子全都拜你的臣子,你最爲倚重的宰相和吏部尚書所賜。你身邊的狗實則是狼羣禽獸!”
譁然一聲,這話已然說的明白,這夜郎王是說宰相通敵叛國?
幾乎同時,宮門大開,禁軍出動,整齊的步伐,金槍相向,寒光爍爍。
明黃的龍袍一出現,百姓皆驚,俯首大呼,“吾皇萬歲萬萬歲。”確實,皇上早早就在關注京城動向,夜郎王的這番話,他着實等久了。
“你是說朕的宰相和吏部尚書嶽達與你私下交易?”
“陛下,陛下莫要聽信這反賊之語,臣忠肝義膽,絕無叛逆不臣之心。”宰相話畢就喘得厲害,目光陰毒地剜了夜郎王一眼,他一招手,宰相府侍衛就逼近夜郎王,渾然不顧及夜郎王手上那鮮活的女子。
念青瞪大雙眼,她能感覺到身後之人的僵硬以及那不受控制的刀柄。
“宰相似乎想急着殺人滅口,我夫人在夜郎王手上也毫無顧忌。皇上都未發話,你就做了決定了不成?我雖然不是個聰明的,但也不信宰相全然是清白的。”安平侯話說得悠然,但他藏於長袖的手卻是握成拳。
百姓們紛紛站了起來,目光不忿地看向宰相,不知道誰先開了口,一聲暴喝:“放了夫人!”人羣立即暴動了起來。“放了夫人!”
大錦人人得知安平侯夫人,人人也得知宰相。但宰相遠而夫人近,一聽宰相有通敵之嫌,他們自然是恨他急於殺人滅口。
宰相臉色難看,清白交加地瞪了眼這羣賤民,好一個端木念青,這夜郎王還真是抓對了人!
就在大家以爲宰相會收手的時候,不想他一聲令下,“給我上!”
頓時念青看着一把刀直直朝自己揮來,她緊閉雙眼,黑暗之中一抹溫軟的液體噴薄到她臉上,她詫異地擡頭,怔怔看着眼前的漆黑如夜的眸子,她梗塞了起來。“相公?”
尉遲笑了笑,動作迅速拉她入懷,目光森然看向宰相,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笑。
“想來宰相是想公報私仇了。你的人竟然第一刀砍的是我娘子!”尉遲握緊拳頭,不顧肩頭鮮血橫流,他只是盯着那道明黃色的身影,神情肅殺。
“人說皇上寵愛宰相才讓他無法無天,勾結反賊,殘害忠良,殺我娘子,臣子如此不知道是皇上授意還是宰相自作主張?”
四周靜了,大家聽着安平侯這番話,紛紛疑惑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期間有不少人是準備三年後準備參加恩科的庶人。天下本就紛亂,念着君主對臣下厚重,他們心心盼着能有朝一日得皇上知遇之恩,今日安平侯這話一出,皇上若是縱容宰相,怕是大驚百姓也不會答應。如此皇上在臣民心中也不過是一個昏君!
皇上眯起了眼,他是想乘亂一次性解決掉安平侯夫婦,只要端木念青死,那麼安平侯府必沒有子嗣,那麼暗衛就只能迴歸自己手中。然而,今日他不能做實昏君這個稱號。他擡起手,禁軍竟然把宰相和夜郎王包圍起來。
宰相粗喘了口氣,急促說道:“皇上,微臣不過是平反賊!”
百姓們紛紛冷哼了起來,官字兩個口,想來是已經無法相信宰相。畢竟這反賊夜郎王親自指出宰相通敵。即便證據不足,疑心已起,難賭悠悠衆口。
“來人,把宰相,嶽達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轟!
宰相張口欲言,安平侯卻是截斷了他的話,“宰相還是去一趟大牢去嘗一嘗牢飯的味道,拜你所拖,我岳父當年可是吃了不少虧。”
“你,你個黃口小兒,別以爲你能安然無恙。你那二……”宰相閉上嘴,眼中卻是劃過一抹得意。
二什麼?
念青斂目,是二爺尉遲風嗎?宰相的魔爪真是無處不在,他果然是毀人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