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一聽純皇貴妃發話了,十分激動,心想着一定要好好告她們一狀,於氏應了一聲,輕咳一下,清了清嗓子道:“這事兒……還得從純皇貴妃娘娘遇刺說起,自打娘娘遇刺後,也不知怎的,市井上傳出……傳出永安王妃……紅杏出牆的傳言。”黃氏說到此忍不住看了一眼樑絮兒,再看了一眼樑蕪菁,見她們二人都沒有什麼反應,更加深了自己心中的猜測,認爲這件事是真的,這兩姐妹心虛了,於是膽子也大了起來,朗聲道:“天地良心啊,那些傳言可不是妾身的兒子傳的,他也是聽到旁人說,只是隨口附和了兩句罷了,哪知道當街就遭到了一箇中年男人的打罵,不僅是他,還有好些官家子弟都被打罵,他們都是官宦子弟,年輕氣盛的,從未吃過虧,被人打罵後便還手,哪知道……那中年男子竟然是惠周侯,娘娘,不是那些孩子們以下犯上,不尊長輩,他們實在是不知情,事後,妾身也準備帶兒子去樑家向侯爺賠罪,不想尚未去,就被樑夫人上門大鬧,樑夫人還衝進蔣府打了妾身的兒子,請娘娘爲妾身做主啊。”
於氏聞言輕輕頷首,卻沒有說什麼,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樑絮兒,再看了看坐在賢妃身邊的樑蕪菁,想着這兩位一定會先開口,她也給她們那個機會,不曾想等了片刻,殿中竟然沒有人說話。
樑絮兒正一臉鎮定的喝着杯裡的茶水,而樑蕪菁呢,還嗑着葵瓜子兒,一臉看戲的表情,好像衆人說的不是她,而是旁人一般,倒是讓於氏有些想笑了。
樑蕪菁呢,的確是在看戲,看於氏和這蔣夫人唱大戲,可說來說去,蔣夫人壓只有那些老掉牙的話,一點兒新意都沒有,她都懶得搭理了,免得浪費脣舌。
於氏見衆人都不說話,輕輕給跪在地上的蔣夫人黃氏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再哭訴哭訴,說的慘烈一些,瞧瞧樑家姐妹二人怎麼說。
可黃氏卻不是這麼想了。
她說了那麼多,明皇貴妃樑絮兒沒有多言,永安王妃樑蕪菁身爲當事人,也一個字兒沒有,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她們是做賊心虛了,說明樑蕪菁紅杏出牆這事兒和外間傳言一樣,是不爭的事實,否則以樑家兩姐妹的霸道兇狠,哪裡會一言不發呢。
剛剛明皇貴妃樑絮兒還給自己臉色看,嚇唬自己呢,如今卻不敢多言了,自然是她妹妹做了不該做的事兒,她這個做姐姐的都無能爲力了。
黃氏越想越得意,加之看到純皇貴妃給她使眼色,她的膽子也就更大了。
黃氏回想起兒子躲在屋裡不願意出來,自己進去時,他都胡言亂語的,簡直像被打傻了,嚇瘋了一般,她就心痛極了。
說到底,這些都是因爲這永安王妃樑絮兒引起的。
想當初,她和惠周侯夫人張氏可是閨蜜,兩人關係好得不得了,當初樑蕪菁嫁不出去,張氏甚至還打她兒子的主意呢,只是被她家老爺給拒絕了。
打那以後,張氏就不和她來往了,應該是懷恨在心了,所以那日打她兒子纔打的那麼慘,那就是故意的。
惠周侯夫人張氏也去別家鬧了,可是也只是抽上幾鞭子就算了,哪裡像對自家兒子那樣,滿府追着打,都打暈過去了,才罷手,黃氏可是恨極了。
如今見樑蕪菁她們不說話,又覺得有於氏撐腰,想着於氏獨霸後宮,皇帝對於氏寵愛至極,她的膽子也就更大了。
“王妃。”黃氏挪了挪身子,跪到了樑蕪菁面前,抹着眼淚道:“妾身知道,從前王妃尚未出嫁時,您母親樑夫人曾和妾身說,要將您嫁給妾身的兒子,妾身拒絕了,所以樑夫人便懷恨在心,這次藉機對我兒下重手,這件事……原本就不是我兒的錯兒,都是妾身的錯,王妃和樑夫人有什麼不滿,衝着妾身來就是了,要打要罵都可以,妾身讓二位出氣,爲何要連累我兒?王妃名譽受損,也不是我兒的錯兒,他又不是和王妃深夜住在客棧牽扯不清之人,爲何讓他承受您和您母親的怒火,妾身實在是不明白。”
言外之意就是,你和別人紅杏出牆,找我兒子麻煩做什麼。
在場衆人聽了都變了臉色,覺得這黃氏實在是太大膽了。
樑蕪菁聽到此,正在喝茶解渴的她忍不住笑出聲來,滿口茶水都噴了出來,不偏不倚就噴到了黃氏臉上。
黃氏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噴了一臉的茶水,一下子就呆住了。
其實……樑蕪菁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嗑了太多的瓜子了,嘴裡太鹹,才喝水解渴的,哪知道黃氏又哭又說的講了這麼一大堆,她真是忍不住,才笑的,這一笑就嗆住了,纔將尚未喝下去的茶水給噴了出來。
當然,她當時若是稍稍偏一下頭,就不會噴到黃氏臉上了,只不過她就沒想過要偏頭。
“夫人,快些擦擦,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對不住。”樑蕪菁遞上了手上的絲帕,示意黃氏把臉上的水擦乾淨,一臉抱歉的樣子,可眼底深處的笑意卻一點兒也沒有掩飾。
黃氏死死的盯着樑蕪菁,沒有接那絲帕,眼中有恨意閃過。
樑蕪菁見此,也不覺着尷尬,輕咳了一聲,收回了錦帕,淡淡的說道:“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夫人卻如此看着我,如此憎恨我,是要因爲這點小事和我較真了?”
“王妃,您欺人太甚了。”黃氏咬咬牙,大概是氣極了,渾身都在顫抖。
“欺人太甚。”樑蕪菁聞言就笑了起來:“什麼是欺人太甚?蔣夫人口口聲聲說我深夜與人去了客棧,與人私相授受牽扯不清,這纔是欺人太甚,女人的名聲,不知比方纔那口水重要多少倍呢,蔣夫人若覺得你委屈,大可潑我一杯水,我呢……立馬告訴世人,蔣夫人你與人私相授受,給你家蔣大人戴了頂綠帽,如何?”
“你……你……紅杏出牆的明明是你,你深夜與人住在客棧裡行那苟且之事,這更是不爭的事實,欺人太甚的也是你樑家,是你們母女,是你們懷恨在心才暴打我兒,你現在竟然敢……竟然敢給我潑髒水,不要臉。”黃氏真是氣急了,連起碼的尊卑都不分了,她真的被樑蕪菁那番話給氣糊塗了,胸口了有一團火在洶洶燃燒着。
然而,她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自己臉上傳來劇痛,一聲脆響從耳邊響起,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打翻在地,原本跪着的她,倒在了地上。
“永安王妃。”於氏正好看好戲呢,不曾想樑蕪菁卻動手打人了,事實上她也覺得黃氏特別愚蠢,正想說黃氏兩句,哪知道永安王妃就出手了。
於氏此刻是又氣又急,雖然她並不是要爲難樑蕪菁,可如今樑蕪菁大衆責打外命婦,豈不是不把她這個宮中的主子放在眼中。
即便黃氏出言不遜,一會教訓一番就是了,人家好歹也是命婦,樑蕪菁打了人家,終究是不對的。
“妾身在,不知娘娘有何吩咐。”樑蕪菁聽到於氏叫她,施施然起身,輕輕福了福身後,柔聲問道,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巧模樣,讓人看着不禁乍舌。
那神情實在是淡然,彷彿方纔出手打人的不是她。
而黃氏原本白皙的臉上那清晰的五指印以及嘴角溢出的鮮血,卻在無聲的控訴着樑蕪菁方纔的暴行,控訴着她方纔用了多大的力道。
樑蕪菁的確沒有絲毫留情。
她從去年出嫁前就和母親習武,雖然沒有什麼天賦,加之不是習武的最佳年紀,所以沒有什麼進展,但是那內功心法,她是每日必修的,雖然也沒多大進展,但是她的力氣比起普通女子,已有明顯的提升,所以她那巴掌下去,直接把黃氏給打蒙了。
“你當着本宮和姐姐的面都敢打人,豈不是目無本宮?”於氏故意沉下臉來。
“娘娘誤會了,妾身不是故意打蔣夫人的。”樑蕪菁面不改色道。
“莫非又和方纔那口茶水一樣,都是失誤了?”於氏真的有點想笑了,覺得這樑蕪菁還真是能繞彎彎,也幸好她也不喜歡這黃氏,今兒個過來也不是來尋梁氏姐妹麻煩的,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娘娘明察,妾身真的不是故意打蔣夫人的,就是被她方纔一番話給氣的腦子發暈了,這手也不聽使喚了。”樑蕪菁說到此微微一頓,看着被打倒在地的黃氏,輕輕蹲下身道:“蔣夫人,您沒事吧?”
她一邊說着,一邊作勢要扶起蔣氏。
蔣氏本就被嚇壞了,此刻見樑蕪菁伸出手來扶她,捂着臉往後退,又見樑蕪菁步步緊逼,嚇得她頓時哭出聲來,爬到了於氏面前,泣聲道:“娘娘,您要爲妾身做主啊,永安王妃當着您的面都敢打妾身,她完全沒有把娘娘您放在眼中。”